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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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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谁不想有个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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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说的做。” 陆逢时语气不容置疑,迅速将一枚符箓塞入他手中,“捏碎此符可隐去气息半柱香,足够你们脱身。快走!” 蒙奇咬牙点头,果断带着两名苦主转向南边小路。 陆逢时则转身面向林外官道方向,深吸一口气,双手掐诀。 孕中不宜大动灵力,但简单的幻术与扰敌之术尚可施展。 她指尖逸出数缕极淡的木灵之气,没入周遭草木。 刹那间,官道方向传来窸窣异响与几声短促低呼,似是有人踩中陷阱或惊见蛇虫。 埋伏者的注意力被短暂引开。 陆逢时立刻转身,施展轻身术,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另一条岔路。 她并未远遁,而是绕了个小圈,遥遥缀在蒙奇等人后方,神识始终笼罩着他们前方路径,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所幸一路无惊。 巳时初,蒙奇三人顺利抵达南城永丰粮铺,被接应的人迅速带入后巷马车。 陆逢时远远确认他们安全离开,这才彻底收敛气息,绕路返回城中。 腹中胎儿似乎感受到她灵力的细微波动,轻轻动了一下。 她抚了抚小腹,低语道:“没事了,我们回家。” 同日午后,章惇接到急报:安排的“苦主”在京畿被巡检司意外扣留,而御史台和刑部似乎已先一步听到了关于张纶的“风言风语”。 他面色阴沉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裴之砚……” 他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这个名字。 好快的反应,好狠的反击。 不仅预判了他的后手,还抢先一步搅浑了水,甚至可能……已经将真正的刀子,送到了他眼皮底下。 “相爷,现在如何是好?” 幕僚低声问。 章惇闭目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一片冰冷的决绝:“拦不住,就不拦了。让他们告!张纶的罪,本相亲自来定!”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在“真苦主”可能掀起更大风浪之前,以雷霆之势坐实张纶之罪,并立刻将矛头引向文彦博。 必须在皇帝和舆论反应过来之前,完成定性。 “立刻拟本相手令,以枢密院名义,急递陕西路,命鄜延路帅司即刻锁拿张纶,押解进京!另,着御史台、刑部即刻并案,严查张纶历年功过,凡有牵扯,无论大小,一律追查到底!” 他要将事情彻底闹大,大到足以掩盖所有细节,也大到让所有人,包括那个可能正在暗中窃喜的裴之砚,都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章惇的雷霆手段以八百里加急送出,当夜便抵陕西。 鄜延路震动。 帅司尚未接到李格非弹劾的正式公文,却先迎来了枢相亲笔、措辞严厉的锁拿令。 张纶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在自己府邸被如狼似虎的边军同僚缴械拘押,直接塞进囚车,星夜押往汴京。 速度之快,连他在京中的叔父都未能及时得到风声。 与此同时,御史台与刑部同时收到枢密院移文,要求并案严查张纶历年不法事。 一时间,两部堂官案头关于张纶的文书骤然增多,有匿名举报,有风闻线索,甚至有几份盖着陕西路地方官印的初步查证副本。 皆是在李格非奏疏之后,当地官员见风使舵,匆忙补上的。 裴之砚病休在家,消息却一直未断。 承德将外间一一报来。 “张纶已被拿下,押解路上。” 裴之砚听完,神色并无波澜,只问,“我们的人呢?” “蒙奇传信,两位苦主已安全抵达沈郎中处。沈郎中已将人秘密安置,证物也都验看,确为铁证。他暗示,御史台黄庆基那边似乎也受到类似线索,正在暗中核实。” 陆逢时正剥着新鲜莲子,突然问了一句:“宫中有何反应?” 承德摇头:“宫里尚无特别动静。只是听闻章相今日午后独自进宫觐见,停留了近一个时辰。” 裴之砚与陆逢时对视一眼。 章惇这是要抢在所有人前面,给官家灌输一个他捏造的事实。 “看来,章相是打算用速度压倒一切。” 裴之砚冷笑,“快刀斩乱麻,不容旁人置喙,更不给我们,给李大人,甚至给可能出现的苦主说话的机会。” “可他斩得越快,破绽也可能越多。” 陆逢时将剥好的莲子放入口中,清甜微苦,“张纶骤然被锁拿,他的亲信部属必然惊慌。陕西路上下官员为撇清关系,定会竭力攀咬。 “这潭水只会越搅越浑。而浑水中,真的东西,假的玩意,都会浮上来。” 裴之砚颔首,心中已有定计:“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浮上来的真东西,能被该看见的人看见。沈郎中那边,让他不必着急动作,先护好人证物证。 “黄庆基那里,可以再给他添把火,将李大人奏疏中那份亲兵记录的抄本,以陕西路不愿同流合污之吏员冒死寄出的名义,匿名递到他案头。他若真想查清边弊,而非单纯拉人下马,见此铁证,必不会无动于衷。” “此外,” 他看向陆逢时,眼神柔和下来,“阿时,皇后那边,或许可以再递一句话。” 陆逢时了然:“你是想让中宫知道,章相此举,名为整肃,实为揽权肃敌,且手段酷烈,有伤官家仁德之名?” 谁不想有个好名声? 尤其是才刚刚亲政不足一年的官家。 此刻若有宫中之人,在陛下耳边稍作提醒,章惇的计划就没那么容易得逞。 陆逢时起身往内院去。 同时让春祺去叫顾司赞来。 顾司赞一听,便知陆逢时何意,十分配合:“奴婢也有几日不曾进宫向娘娘禀报,现在便去。” 五日后,张纶囚车抵京,直接投入刑部大牢。 章惇亲自坐镇,要求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速审速决。 公堂之上,张纶起初还想狡辩,但面对章惇抛出的一系列证据,加之深知章相手段,心防很快崩溃,对杀良冒功贪墨军饷之事供认不讳,画押具结。 然而,当被问及是否受人指使或庇护时,张纶却死死咬紧牙关。 章惇面色阴沉。 他要的不止是张纶的罪证,更是要张纶咬出文彦博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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