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这么想住,就住下呗。”
一道慵懒清丽的声音从餐厅的另一个方向传来。
向挽只是回来找个东西,没想到席承郁在家,更没想到江云希也在这。
也没料到席承郁这么不解风情,人家小青梅都差凑到他面前说她想留宿了,他还装矜持叫人家回去,真是笑死。
江云希仿佛被她这句话羞辱了,尤其是向挽那双含笑的眼睛,充满了讽刺。
她抿了抿唇说:“挽挽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住下来的意思。”
向挽耸了耸肩膀,“哦,所以呢?”
“我马上就走了。”江云希看着坐在她对面神情淡漠,没有因为向挽回来而表现出一丝波动的男人。
“承郁,你记得我说的话,伤口注意别碰水。”
席承郁淡淡地嗯了声,收起报纸,目光随意看了一眼向挽。
而向挽正好朝他看过去,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对上,向挽轻哼一声收回视线,“你要是明天来,他的伤口就愈合了。”
今天中午还好好的,这伤哪来的?
不过她没打算问,人家有小青梅嘘寒问暖,她不过是回来拿样东西就要走的人。
席承郁脸色微沉地看着她上楼的背影。
向挽拿了东西下楼,席承郁握住手杖站在门廊下,而江云希的车子刚开出去。
她没往席承郁身边走过去,而是打开侧门。
忽然她的手机和席承郁的手机同时响起来。
如此巧合的事,向挽下意识看了一眼席承郁,而席承郁也看了她一眼。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席公馆的电话号码。
席承郁接起电话,是白管家焦急的声音:“大少爷,老太太晕倒了!”
……
江云希的车刚驶出墨园,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舅舅
她接起电话,笑道:“舅舅,您回陵安城了?”
“刚到家,你之前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江云希当然希望向挽能离开陵安城,并且连席承郁的权势都无法干涉让她回国。
所以她给舅舅打电话,想助力向挽去E国的驻外记者站。
谁知舅舅去其他城市的大学进行专题讲座,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明天去找您。”
挂了电话,江云希忽然改变主意:“去舅舅家。”
车开进一栋独栋别墅。
方家在陵安城也算是富豪人家,方启霖虽然是大学教授,手里头也有方家公司的股份,每年分红是他工资的几十倍
因此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
江云希进了屋子,方启霖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将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不是说明天来吗?”
江云希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凌乱,知道她来不至于让他慌张,她不由朝他身后楼梯的尽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来找您把事情敲定。”江云希目光扫过他湿了的衣袖,“向挽想去E国的驻外记者站,您帮帮忙。”
“你想帮向挽?”方启霖神情疑惑。
当年向挽可是嫁给她的心上人,她出国是为了疗心伤,怎么可能轻易释怀呢?
“我知道您心里想什么。”
江云希坦然道:“如果是其他事,我绝对不可能帮她,但她出国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能让她从席承郁的眼前消失,我何乐不为?”
其实要向挽消失的办法有很多,但向挽身边有人保护,真要动起手来会比较麻烦。
而让她去E国,刀枪无眼,她要是能死在那里就最好不过。
方启霖沉吟了几秒,“你倒是实诚。”
“您之前答应给她两个月的时间考虑,我猜您最后不会答应,对吗?”
方启霖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他走到她身后,推着她的轮椅到沙发旁坐下,嗯了一声:“E国现在战乱危险重重,我给她两个月的时间是希望她冷静下来之后放弃。”
原来他真的存了这样的念头。
“可是您为她考虑,就没为我考虑吗?”江云希压抑着情绪质问他。
“我倒想为你考虑,你看人家向挽和席承郁还没离婚,你就眼巴巴地往人家跟前凑,传出去像什么话?我为你考虑,你就不应该回来。”
江云希看着自己的亲舅舅,“我发现你从来都更偏袒向挽,您这么舍不得她去E国吃苦,是不是因为她是你白月光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方启霖陡然拔高嗓音,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舅舅从未在她面前如此失态过,江云希松开咬住的下嘴唇,“我曾经在你书房里看到过向挽母亲的照片,一整本的相册都是她的照片,我说错了吗?”
“谁允许你翻我相册的!”
看着江云希整个人抖了一下,和泛红的眼圈,他意识到自己失态,转过头去,渐渐平息了怒火。
江云希深吸一口气,“我要是胡说您就拿出行动来,你是我舅舅,你不帮我谁还能帮我?我爱承郁,我想留在他身边,难道你希望我背负着小三的骂名吗?”
方启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舅舅。”江云希抓起他的一只手,委屈道,“我已经失去自由,这辈子都要依靠轮椅度过,如果我连爱一个人的权利都不能去争取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方启霖想到她双腿被医生诊断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之后,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好几次闹自杀。
那时候她是真的有轻生的念头。
“舅舅,我爸从小就不喜欢我和江淮,现在江淮死了,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就算向挽是那个人的女儿,但我才是你的亲人。”
方启霖说不动容是假的,他看着江云希坐在轮椅上的样子,沉着眼眸,“好,我可以答应你。”
江云希破涕为笑,“我就知道舅舅还是疼我的。”
“我书房的相册,别告诉任何人。”
“好的舅舅,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江云希的轮椅到门口的时候隐约听见楼上有女人的叫喊声,短促而且声音很模糊,如果不是恰巧被她捕捉到,还真是没注意到。
她敛了敛眸。
舅舅五十岁至今未娶,家里除了一个煮饭的佣人,没有女人,怎么楼上会有女人的叫喊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