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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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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遇、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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碉房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晨光先挤了进来。 高原的日头初升,光里尚带着薄霜,落在脸上,不见炽烈,反倒添了几分清凉的醒意。 寨中炊烟已起,夹着草料与牛羊膻气,那是这片高原独有的气息,粗砺,却鲜活。 姜锐背斜负着铜箍棍,信步走出,沿着那条踩得结实的土路缓缓而下。 路上遇着的羌人,不论老幼,远远看见他,皆停下脚步,抚胸躬身。 目光里,有敬畏,有好奇,最后都收束成几分小心翼翼的恭顺。 姜锐只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心底却不觉叹了一声。 当初初入羌地,走到哪个部族,迎面不是冷眼便是疑忌,犹如这高原无处不在的寒风,吹得骨缝都生硬发僵。 初至这白马部时,光景亦无二致。 直到那一日,凭着阿爷所赐的旧符,去后山拜见了那尊“镇族神鹰”…… 一夜之间,风向便转了。 昔日视他如无物的羌人,如今却恭敬得如见活佛。 姜锐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不知是自嘲,抑或感慨。 在这片羌地深处,这等神兽,竟真是比什么王法、什么道理,都要管用得多。 通往神庙的路,这两月里,姜锐不知在心里走过多少遭。 自那日匆匆一晤后,他几番递话,想再见一见那尊“神鹰”,却都似泥牛入海,不见半点回音。 直到今晨,才终于等来一纸简讯,寥寥四字:神鹰召见。 领路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羌人祭师,面皮黝黑,神情肃然,脚步稳如山石。 一路无话。 后山神庙的入口,并无甚出奇。 可越往里走,便越能觉出一种不容轻亵的清净来。 不见亭台楼阁,不见金玉雕饰,一草一木,一石一径,却都被人打理得极尽妥帖,仿佛连风声都带了几分肃穆。 行至一处庙外开阔之地,祭师停下了脚步。 场中跪伏着黑压压数十名羌人,或缠着血迹斑斑的布带,或面色枯槁,气息将绝。 他们低着头,口中喃喃,神情虔诚得似把生死都舍了。 祭师对此却神色如常,只转身对姜锐一揖,做个“请”的手势,引他往更深处走去。 石廊不长,却极幽深。 脚步声在其中微微回荡,仿佛连外头的日光与喧嚣,都被隔绝在廊外。 走至尽头,祭师于门前驻足,默然一礼,复又侧身,让出道路。 姜锐心中有数,独自推门而入。 石室宽阔,空阔得几乎能回声。 正中立着一尊黑鹰石像,双翼微张,似要振空而去,神情森然。 而在那雕像之下,一方巢穴中,盘踞着一道漆黑的身影。 正是那只“神鹰”。 两月未见,它的气象已是判若两人。 先前阴邪乱涌、勉力支撑的模样已不复存,眼下气息内敛,羽翼乌亮光洁。 那股阴邪之气收敛得极好,若非亲眼见过,怕是谁都难把它与那头狰狞的邪物联在一处。 神鹰听得脚步声,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姜锐身上。 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颔首,那模样,不似对外客,却也拘着几分长辈的礼数。 姜锐心下有数,快步上前,俯身一揖,口中唤道: “黑叔。” 这是爹爹在信里特意叮嘱过的称呼。 大黑当年与父亲并肩鏖战,更曾在险境里救过性命,这份恩情,姜家从未忘。 这一声“叔”,他唤得并不勉强,反倒心甘情愿。 神鹰听见,眼底那点审视的矜持,便悄然消褪了几分。 嘴角似若有若无牵了一下,竟透出几分受用之色。 “来了便好。”它开口,声音平缓,抬翅一指,“坐。” 态度,比方才近了几分。 石室里陈设寥寥,只一张石桌,两只石凳,更显空旷冷清。 终究还是姜锐先破了沉默。 他坐得笔直,神情平和,语气带着晚辈应有的恭谨: “黑叔,上次奉上的那篇《万羽化凰决》,不知……可曾助您一臂之力?” 所谓《万羽化凰决》,正是调禽法中,禽类吐纳的调息之术。 只是爹爹来信叮嘱,换个唬人的名头,听起来更有些分量。 上首的大黑,神情却在这一瞬,微不可察地滞了一滞。 片刻后,方才缓缓开口,目光不自觉地掠过身后那尊黑鹰石像,仿佛要从自己那副冷硬的石相上寻些底气: “部族俗务,纷繁无暇……那法决玄奥难明,近来实在未得暇细参。” 话音里比先前多了半分滞涩,不似真个无暇,倒像有句话梗在喉头,不好说出口。 姜锐听罢,那张尚带几分青涩的脸,忽地亮了起来,像找着知音般连连点头: “黑叔说得极是!那法决本就古怪,我瞧来也是半懂不懂。” 说着,他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满是真诚,并无半点试探: “不过,这下倒正合适。” 眼角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妙的主意,整个人都透出几分光彩来: “可请阿爷,亲自替黑叔解一解。” 话音才落,石室中本就清冷的气息,像又被人抽走几分暖意。 大黑端坐如常,可眼底那分审度与从容,已收敛得干干净净。 “你说……” 它开口时,声线还算镇定: “你阿爷……也来了?” 话未竟,那双如墨玉般的羽翼,便轻轻一振,不着痕迹。 一缕极细的震动,自翼端漾开,宛若涟漪。 石室后方,与山壁浑然一体的暗门无声滑启。 随即,一队裘袍华美的羌人鱼贯而入,脚步轻若无声,竟不带起半点尘土。 不过转瞬工夫,紫檀雕花的长案,错金的博山炉,织锦铺就的软垫,乃至一扇绘着雪岭鹰隼的屏风,便次第陈设停当。 炉火里袅袅生烟,香气氤氲,将山石间的冷意与肃杀,洗得干净。 更有数名羌女,腰身纤柔,手捧银壶玉盏,提着鲜果蜜饯,莲步轻移,悄然立于案侧,垂首敛目,宛如画卷。 顷刻之间,那空旷简朴的石室,竟凭空生出了几分王帐的富丽与威严。 先前仓促生出的惊疑,已被这场排布掩得无影。 大黑整了整羽翼,姿态悠然,仿佛方才的清冷石壁只是错觉,此刻的铺陈,才是待客的本色。 片刻后,它不知从何处取来一袭五彩羽披,随手一搭在肩,那股神祇的威势便厚重几分。 待气象稳住,大黑这才斜睨身畔的侍女,淡淡一声: “去迎贵客。” 那几个羌女正欲应声而出,姜锐忙不迭摆手,抢先开口。 “黑叔误会了。” 他脸上带了几分歉意,像是怕搅了人家的体面,语声温和,颇见小心。 “阿爷日理万机,这回并未亲身到此。” 言罢,也不多赘言,径自自怀里取出一张玉扣符纸。 他如今已是半步神旺意定的好手,驱使这等符箓,自是轻而易举。 指尖并起,真气渡入。 原本平平无奇的符纸,登时透出一抹温润的玉光。 光华流转间,一道半虚半实的身影自符上冉冉浮起,凝于紫檀长案前。 青衫磊落,负手而立,眉目虽模糊,却自带渊渟岳峙的气度,扑面而来。 不是姜义,又是何人? 初显时,那道分神虚影尚有几分凝滞,似隔着千山万水,正自校准此间风物。 不过弹指一瞬,那双半虚半实的眼眸便已澄澈如常。 目光淡淡一扫,满室富丽堂皇尽收眼底。 眼中无惊无讶,反倒泛起一丝兴味。 姜锐赶忙趋前,低声唤了句“阿爷”,三言两语,便将眼下景象说了个七八分。 姜义听完,这才将目光,缓缓移向上首那尊庞然的身影。 隔着经年风尘,再度相见。 只一眼,他便看透。 眼前这只“神鹰”,气机雄浑,竟不在自己之下。 只是那股磅礴之中,却夹带着斑驳的阴邪底色。 而被那目光注视着的大黑,眼中却一时恍惚。 眼前虚影的身姿,与记忆里那个在乡野院中打拳的汉子,渐渐重合。 往昔种种,如潮水涌上心头。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 该以“镇族神鹰”的身份,还是以“护院灵鸡”的身份,来面对这位昔年的旧主。 终究,它还是缓缓立起身,自那张象征神坛的华贵主位上,踱了下来。 步伐不急,却沉稳如山。 头颅依旧昂得笔直。 行至堂下,离姜义不过三步之遥,它便停住。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翻涌着难明的情绪,终究只化作一声沉沉的称呼: “家主。” 姜义此来,本就怀着请托之意,自然不必摆什么盛气。 他那道分神虚影反倒笑着抬了抬手,轻描淡写间,将满室威仪拂去几分。 “倒该是我先谢你。” 语声温和,似与邻家小辈闲谈,毫无隔阂。 “当年若非有你,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只怕早就埋在沙场风沙里了。” 大黑闻言,嘴上淡淡道: “家主养我多年,我与姜亮又是袍泽,沙场上过命的交情,自该如此。” 话说得平常,眼底那点矜持的戒备,却终究卸了几分。 姜义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往下落去。 原本该是鸡爪的地方,此刻却生出十余截漆黑邪骨,森森交错,簇簇如刺,踏地时连光都似要被吞去几分。 被这一瞥盯中,大黑方才稍缓的神色,再次绷紧。 不待姜义开口,它已自顾自言道,语气里维持着刻意的平淡: “当年我与姜亮一同征战,他得军功封赏,我便得了这十几截骨头。算是……沙场上的分配。” 姜义听着,虚影上的神色波澜不惊,心底却早已了然。 这话表面是在澄清,实则护着那一点来之不易的自尊。 它急于证明的,不是别的。 是它不欠姜家什么,也没愧对过谁。 如今的成就,是刀尖血口里拼来的,与院后那些自幼被姜家喂养的寻常灵鸡,终究不是一类。 最重要的,它要昭示的,是一点。 它,不是附庸,而是独立的个体。 姜义那道虚影,闻言只淡淡一笑,轻轻颔首。 “这自然是你的本事。” 大黑似不愿再在此处纠缠,翼羽微抬,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再提旧事,只请姜义与姜锐落座。 随即,羌女们蜂蝶般穿梭,将一盘盘珍馐流水价似的摆上长案。 酥油茶泛着浓厚的香,烤羊腿吱吱冒油,更有几样中原难得一见的异果,堆得满案生光。 羌笛声随之起,悠扬里带着高原特有的苍凉。 几名乐师退到角落,石室正中的波斯毯上,旋步入几名身姿婀娜的羌女。 彩袖翻飞,腰肢轻摆,一时春色迷离。 姜义端着酒盏,嗅着酒香,神情平和,心底却自明澄。 这番排场,看似是待客。 骨子里,却像个远行多年、好容易出人头地的晚辈,在家长面前急急显摆家当,等一句“不错”的夸赞。 姜义自不会扫这份兴致。 待舞曲落定,他才放下酒盏,从修为到排场,都笑着夸了几句。 无敷衍,却也恰到好处的赞许。 大黑眼底果然亮了那么一下,仿佛夜色里微燃的一点星光。 面上却仍旧端着,只将那羽披拢了拢,淡淡道: “荒夷之地,些许粗陋玩意儿,怎比得上家主底蕴。”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姜义心头正打算着,如何不露声色地引到孙儿的差事上。 谁知上首的大黑,身形却忽地一僵。 方才那番热闹,仿佛已将它心神耗尽。 原本收敛得极好的阴邪之气,此刻忽如泼翻的浓墨,自体内悍然翻涌,将满室的香醇与暖意冲得七零八落。 面上浮起一层痛苦的挣扎,那羽披无风自猎,猎猎作响。 羌女乐师们似早有预兆,一个个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石室里转眼只余狼藉杯盘,与死寂一般的静。 姜义心头蓦地一紧。 他如今不过是一道勉强成型的“分神”,虚得很,瞧着唬人,其实一阵风都扛不住。 大黑若真发起狂来,怕是一个喷嚏,就能把他吹得烟消雾散。 倒是一旁的姜锐,神色反比他这阿爷来得镇定。 眼前光景,他并非头一回见。 上回与这位黑叔叙话,也是如此。 寒暄没几句,便失了控,急忙将他“请”了出去。 门外,恰在此时,突兀涌来一阵急急喧哗。 隔着厚厚的石壁,声息虽模糊,却依稀辨得出几分慌乱,间或夹着“祭品”“快些准备”之类的喝喊。 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的机括转动,神庙厚重的大门“轧”地一声,被人推开。 姜义这道分神,虽是虚浮,法力寡淡,可感知却依旧灵敏。 几乎在门响之际,他便觉察到数十股杂乱不堪的气息蜂涌而入。 或残病,或伤残,呼吸皆带破漏,像退潮时困死沙滩的鱼虾,拖着身子,急切扑向殿中。 一入便尽数跪倒,额头死死磕地。 姜义眉头一动,心底尚未理透其中关窍,堂上那尊漆黑的身影,体内却已轰然失衡。 那股久压不出的阴邪之气,终于寻到宣泄的豁口。 霎时之间,黑雾如墨,轰然自大黑身躯喷涌,翻滚而下,不偏不倚,正对着那一众匍匐的“祭品”,当头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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