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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我是磁场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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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虚构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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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秦恩的意识从深沉的黑暗中挣脱,如同浮出水面般缓缓清醒。 不过此时醒来的他,最先感受到的并非战斗后的剧痛或虚弱,而是一种奇异的柔软触感,以及一阵仿佛混合了香草与阳光的微妙气息。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岩永琴子那张带着担忧与些许疲惫,却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的精致脸庞。 他眨了眨眼,花了半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当前的处境——他的头,正枕在琴子并拢的双腿上。 是传说中的美少女膝枕。 “……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享受这种待遇的一天。” 秦恩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带着刚苏醒的混沌,语气中却透着一丝真实的感叹。 他奋斗多年的社畜生涯,以及穿越后这危机四伏的日子,何曾有过如此……嗯,青春恋爱喜剧般的桥段? 就是可惜给他膝枕的是从秦恩视角可以直接看见脸的岩永琴子,而不是什么成熟大姐姐。 “醒了吗?风间先生。” 琴子低下头,并没有察觉秦恩的下头想法。 那双深浅微异的眼眸中关切与欣喜交织,她似乎想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又觉得有些唐突,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拂开他额前被汗水与灰尘黏住的碎发。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除了感觉身体被掏空,像是连续加了三个月班然后又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转了三天三夜之外......” 秦恩尝试动了动手指,一股强烈的酸软无力感弥漫全身,但奇怪的是,并无特别严重影响行动的伤痛。 “大概,还行?” 他偏过头,望向天空。 东方已然泛白,朝阳正从山脊线后探出小半张脸,将金色的光辉洒向大地,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与阴霾。 他们似乎还在神社,就在那口变得平凡无奇的古井旁边。 “我躺了多久?我们是怎么出来的?” 秦恩问道,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倾尽全力的“救世灭魔拳”之后,意识便彻底断片。 琴子见他确实无大碍,松了口气,开始解释:“风间先生你并没有昏迷太久,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在你击败那个……"东西"之后,那片依附于现实的"常世"就开始不稳定了,毕竟支撑它的核心已经消失。” “空间结构变得非常脆弱,在你最后那招的冲击下,直接就崩塌瓦解了。我们算是被"吐"回了现世,就在这井底。幸好井不算太深,我手下的妖怪们虽然在那常世里帮不上大忙,但把我们从井里弄上来还是没问题的。”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俏皮与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刚把你安置好,还没有摆好自认为最有女人味,最能打动人的姿势,你就醒了。” 她微微鼓起脸颊:“真是的,一点表现机会都不给人家留。” 秦恩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却牵动了某些酸痛的肌肉,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尝试用手臂支撑起身体,琴子见状,连忙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后背,帮助他慢慢坐起身。 坐起来后,视野更加开阔。 晨光下的山林清新而宁静,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 只有身上破损染血的衣物,以及体内那空荡荡却又隐隐带着某种崭新活力的奇异感觉,证明着一切的真实性。 琴子看着他坐稳,双手却并未离开,而是顺势从背后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宽阔又坚实的后背上。 “风间先生……”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 秦恩身体微微一僵,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与轻微的战栗。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智慧之神"这份责任背后,所面对的东西……竟然是如此的……恐怖。” 琴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后怕。 “恐怖到,连风间先生你这样强大的人,都差点……差点回不来了。” 她收紧手臂,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我好害怕你就那样……如果是因为我的请求,让你遭遇不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样的后果……” 少女的话语中,卸下了平日那份游刃有余的从容与“神明”的架子,流露出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真实的恐惧与脆弱。 平日里,妖怪大多会卖智慧之神一个面子,而无智的妖怪大多都是些并不强力的新生代,所以无论什么事件,琴子都可以有惊无险的解决。 但这一次不行,被寄生的那位道祖神,要不是秦恩在,就算少女手下尽出也可能全灭在此。 协调妖怪的世界,真的是一份非常重的责任。 而这份沉重的责任,就压在了这个娇小的少女肩上。 秦恩沉默了片刻,没有挣开她的拥抱。他望着天边那越发明亮的朝阳,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力量: “不要想那么多,岩永琴子。” 他很少如此正式地叫她的姓名。 “既然选择了担起这份责任,就不要因为过程中的痛苦和恐惧就止步不前,昂首挺胸,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就是了,更何况……” 他顿了顿,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身后依偎着自己的少女:“这次的事件,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判断了情况,决定跟你一起来,也是我选择了战斗到底。与你无关,更不需要你为此背负什么心理负担。” 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一些:“而且,你看,我不是没事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感觉经过这一战,实力提升巨大。” 他甚至还尝试调动了一下力量,指尖“噼啪”一声,窜起一缕比之前更加凝实与活跃的蓝白色电弧。 “现在感觉就算驻日美军开着一个装甲师团过来,我都能跟他们比划比划了。” 为了让气氛更轻松,他故意用上了更夸张的语气,回头认真地看着琴子那双泛着些许水光的眼眸:“如果现在美国一定要和我开战,我不想说得太失礼,请给他们准备好核武器。” 这过于离谱的发言,果然冲散了琴子心中弥漫的阴霾。 她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还挂着些许未擦干的湿润。 她松开环抱的手,轻轻捶了一下秦恩的后背:“笨蛋风间先生!哪有人这样比较的!太夸张了啦!” 少年与少女相视一笑,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劫后余生的画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连鸟鸣声都显得格外悦耳。 这一刻,战斗的残酷与世界的诡异似乎都被暂时驱散,只剩下一种宁静而温暖的氛围在悄然流淌。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岩永琴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脸色猛地一变,双手抱头,发出了一声极其苦恼的哀鸣:“啊啊啊——完了完了!把最麻烦的事情给忘了!” “怎么了?”秦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一愣。 琴子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事情大条了”的表情,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是善后工作啊,善后!我刚从附近的妖怪那里得到消息,墓碑镇上那些诡异的墓碑,在天亮之后,已经全部自行碎裂消失了!而且,那种扭曲镇民认知的力量也随着那个"生命之种"的毁灭而消散了!” 她抓着贝雷帽的帽檐,几乎要把它揉皱:“现在因为是清晨,街上人还不多,暂时没引起大规模骚动。但等大家都醒来,发现家门口和街道上,甚至医院里那些原本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墓碑全都不见了,而他们关于亲人"化作墓碑"的扭曲记忆也恢复了正常……你想想,这会引发多大的混乱和恐慌?!” 她越说越激动,手杖无意识地杵着地面:“一般像这种涉及到认知修改和超自然现象暴露风险的事件,我这个"智慧之神"是有责任进行"虚饰"的!” “必须给妖怪世界和人类社会一个能说得过去的且符合常理的解释,维持表面的平静!” “但这次……这次波及的范围太广了,几乎整个小镇的人都受到了影响!” “妖怪那边还好安抚,毕竟它们大多知道真相,也畏惧那个存在的消失。但人类这边……要怎么才能编出一个逻辑自洽,并能让所有人接受,并且不会引来更深层次调查的"真相"啊?!” 她看向秦恩,独眼中充满了“求助”的信号:“这简直比对付那个双面邪神还要让人头疼!” 秦恩听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可不是简单地消灭怪物就能了事的,在一个表面上科学昌明的现代社会,如何掩盖如此大规模的超自然痕迹,确实是个技术活。 他看着琴子那副快要抓狂的样子,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一个"故事",一个能解释为什么镇上突然多了那么多墓碑,又为什么这些墓碑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同时还能让镇民们对自己之前的"习以为常"感到"合理"的故事?” “没错!”琴子用力点头,“而且要快!必须在恐慌彻底蔓延开来,引来外界过度关注之前,把这个"故事"散布出去,并让它成为镇民们普遍接受的"事实"!” 两人于是坐在晨光笼罩的山坡上,开始了一场关于“真相”构建的头脑风暴。 岩永琴子作为“智慧之神”,对于如何编织谎言……不,是“虚构推理”,显然颇有心得,而秦恩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脑洞和对于各种阴谋论与都市传说的了解也提供了不少灵感。 琴子首先提出一个方向:“可以说是一种集体性的……嗯……"环境致幻"?比如,小镇的水源或者空气中,某种特殊的矿物粉尘或孢子,导致了居民产生了统一的幻觉?” 秦恩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太行。幻觉可以解释他们看到墓碑,但无法解释尸体真的不见了,以及墓碑物理上的存在和消失。除非我们能伪造一种能快速风化分解的特殊材料,但这操作起来太麻烦,容易留下物证破绽。” “那……某种邪恶教派的集体催眠仪式?”琴子又想到一个。 “范围太大,持续时间太长,而且动机呢?哪个邪教这么无聊,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让大家以为死人变墓碑?”秦恩再次否决,“而且解释不了仪式为何突然失效,墓碑为何消失。” 讨论一度陷入僵局。这时,秦恩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在医院后院看到的、尸体上生长的那些灰白色结晶。 “等等,琴子,那些结晶……它们最后是不是气化消失了?” “是的,根据妖怪们的反馈,在阳光照射下,它们消散得很快。” 秦恩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那么,如果我们把"罪魁祸首"定义为一种……"奇特的自然现象"呢?一种罕见的具有轻微致幻效果,并能促进特定物质快速结晶和分解的……地质或大气活动?” 琴子独眼一亮,似乎抓住了关键:“继续说!” “我们可以这样"虚构"。” 秦恩组织着语言,努力让这个故事听起来更符合“虚构推理”的风格——即用看似合理的科学(或伪科学)解释,去覆盖不可思议的真相。 “近期,小镇所在的地区,因为某种独特的地质构造活动,比如地下某种稀有矿脉的缓慢释放,结合特定的大气条件,比如异常的浓雾和降雨,产生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综合现象。” “这种现象首先会释放出某种频率的特殊次声波或极微量的未知气体,轻微影响人类大脑,导致镇民对"死亡"和"安葬"的认知出现暂时性的统一偏差,认为死者化为墓碑是正常的——这是一种温和的区域性集体癔症。” “同时,这种现象的能量场会与死者遗体以及土壤中的矿物质发生反应,催化出一种结构不稳定,类似石英的临时结晶聚合物,也就是大家看到的"墓碑"。” “这种聚合物形态规整,但内部结构脆弱,会在特定条件下,比如足够强度的日照、温度变化,或者……嗯,地磁恢复正常?迅速崩解气化,不留痕迹。” “而昨晚,可能是一次小规模的地壳应力释放或大气环境的突变,打破了这种特殊现象存在的条件,导致能量场消散。于是,认知干扰效果消失,镇民们恢复了正常记忆。” “同时,失去了能量场维持的临时结晶墓碑,也在晨光和气温回升中快速分解了。” 秦恩说完,看向琴子:“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把超自然力量包装成一种未被正式记录的、复杂的自然现象。” 岩永琴子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她仔细咀嚼着这个设定的每一个环节,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杖上敲击着节奏。 “不错的提议,风间先生!”她忍不住赞叹道,“将超自然事件解释为多重巧合叠加下的、未被认知的自然现象!这比单纯的邪教或病毒说更难以追查,也更容易被接受!毕竟,大自然总是充满未知的嘛!” 她兴奋地开始补充细节:“我们可以让一些"目击者"声称,在昨晚听到地下传来低沉的轰鸣,或者感受到一阵奇特的暖风。还可以"泄露"一些所谓的专家分析,提到本地历史上也曾有过类似但规模较小的"认知异常"记录,将其归类为一种极罕见的周期性地域性现象……” 两人又就细节反复推敲了许久,完善着这个“虚构的真相”。 岩永琴子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通过她的人脉和妖怪网络,将这个“科学解释”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小镇的舆论中去,比如通过匿名网络发帖,影响本地小报的报道方向,甚至“安排”一两位看似权威的退休地质学家或心理学家出来“释疑”。 当最终的方案大致确定时,太阳已经升高,阳光变得有些刺眼。秦恩看着身边虽然疲惫,却因为解决了大难题而重新焕发活力的少女,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智慧之神"的工作,也不仅仅是和妖怪打交道啊。” “当然,”琴子骄傲地挺了挺胸,虽然效果不甚明显,“维持表里两个世界的平衡,谎言……呃,是"必要的虚构",也是重要的武器哦。这可是非常消耗脑力的"推理"工作呢!”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向秦恩伸出手:“那么,伟大的"武力担当"兼"临时推理顾问",我们能回去了吗?善后工作才刚刚开始,我需要尽快行动起来。而且,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秦恩看着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她那双在阳光下闪烁着智慧与坚定的眼眸,微微一笑,握住了那只微凉而柔软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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