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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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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山下备战山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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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藏在熊瞎子洞的乡民,也没人真的敢下去瞧瞧。 现在下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们这些人能用的护身武器,也就是个把手斧、镰刀和锄头之类的玩意儿。 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一把猎弓,和十几根没毛的箭矢。 与其说是箭矢,倒不如说是临时削出来的尖棍,被拿来充当箭矢来使用。 即使不敢一起下去,那又何不派个代表或是斥候下去侦查情况呢? 那乡民们只能说...... 凭啥不是你家的男人下去? 哪怕是抽签也让人不能信服,这就是没有领头人的弊端。 有人就曾提议道,“要不,咱们抽签决定?谁抽中了谁就下去瞧瞧情况,全凭天意!” 他话音刚落,孙瓜落就第一个站出来附和,“我看行!山下那么大动静,肯定是官兵,这是好事儿!早点下去问清楚,咱们也能早点安心!” 话音刚落,一个婆娘就脸色煞白地跳了出来,一把将自己男人拽到身后,声音发颤却又尖利,“抽签?瓜落,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山下那些是官兵还是鬼东西谁说得清?我们家的粮食还够吃的,犯不着现在就去犯险!” 她这么一嚷,立马有好几家跟着附和,抽签的事儿,还没开始就黄了。 危难下的少数服从多数,简直就是另一场灾难。 孙四六见状,又气又急,涨红着脸道,“大家都是一个村的,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分你家我家?山下若真是活人,那就是咱们的生路啊!” 然而,响应他的只有寥寥几人,更多的人都缩在后面,眼神躲闪,显然是被那婆娘的话说动了。 山洞里避灾的十几户人家,也就孙瓜落和少数几家人,心里念着孙四六的好,愿意支持他。 他虽是逃亡的发起人,但终究只是个往日里平平无奇的庄稼汉子,威望不足以压服众人。 最终,下山这事儿,就在这番争吵和沉默中,不了了之。 不多时,孙四六和孙瓜落,以及几个同村汉子,就那么在白日里缩在洞口旁,远眺着山脚下,宛如墨点儿一般活动的官兵。 孙四六就着东升朝阳,指着那看起来小小的营地,压着声音兴奋道,“快看!他们动了!” 只见一个个人形的黑点,在地上刨出了更多更小的黑点。 尽管他们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但是很明显,山脚下的营地里,确实是活人! 可是他却叫不醒那些闭眼装睡的人。 ...... 山上人心惶惶,山下却是热火朝天。 乡民眼中,山脚下那些忙碌的黑点渺小而神秘。 但在山下,这片坡地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铛!”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一名屯卒的铁铲狠狠磕在了坚硬的石层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已经是今天第无数次了。 坡地的土层之下,不规则分布的岩石,成了壕沟工事最大的阻碍。 屯卒们仅在昨日原有的一条壕沟基础上进行两端延伸,最浅处依旧只能勉强保证在四五尺深。 换句话说,这样的深度即使尸鬼掉进去,最浅处也不过堪堪到它们前胸或脖颈的高度。 若是身形高大些的,兴许才只埋过了腰部。 从这样的陷坑里爬出来的难度,远达不到李煜理想中的坑杀效果。 所以他不得不改变策略。 李煜指着昨日挖出来的五丈壕沟,向亲卫道,“传令下去!” “放弃挖掘新壕,所有人,集中力量将现有壕沟延伸!” “目标,十丈长,一丈宽!” 十丈之长,足以将整个车阵的正面完全护住。 三层壕堑的完美设想,在现实面前,只能妥协为一道仅有的防线。 一旁的李松即使值守了整个后半夜,但是到了早上,他也依然神情亢奋,他立刻应声道,“喏,卑职这就去传!” 很快,他的吼声便响彻整个坡顶。 “快些挖!” “大人有令——! “这条壕沟,今日午时之前,必须达到十丈长!一丈宽!” 李煜的目光转向李贵。 “你去挑七八个屯卒,带他们顺着官道往坡顶,多挖一些蹄坑。” 同时,李煜对另一侧的李义道,“你从屯卒当中再抽出一什,配上昨日饮过那水的五人,让他们去继续伐木,削制木刺。” 壕沟的不足,便用陷阱来弥补。 蹄坑的制作简单粗暴。 屯卒们将铁铲奋力插入土中,脚跟发力猛地一踩,铲刃便没入土中大半。 手腕发力向上一翘,一块带着草根的泥土就被完整翻起。 一个不规则的深坑瞬间成型。 一铲,一踩,一翘。 仅仅需要三个动作,一个人在一两个时辰里,便能挖出上百个这样的蹄坑。 虽谈不上轻松,但效率已是极高。 这些原本是用于绊阻马蹄的蹄坑,只要其中的一成能够发挥作用,便只需要十个人,就能把前方挖成上百尸鬼也无法在上面奔跑的陷坑“密林”。 山上乡民所见的一部分小黑点儿,正是这些东西。 另一边,一根根削尖的木桩被斜插入地,锋利的尖刺朝向官道。 它们不需要多精巧。 与那些蹄坑一样,主要作用是阻滞尸鬼奔跑的脚步。 所以直接斜插地面,尖刺朝外,就能很好的破坏尸鬼的下肢。 只要木刺穿透了尸鬼腿部或足部的肌肉,就算是神仙也很难继续跑动,要不了两下,就得摔倒在地。 这些陷阱简单粗陋,却又值得期待。 李煜仓促之间,也只能选择它们作为壕沟的替代品。 “喏,家主!” “喏,卑职遵命!” 李贵与李义轰然应诺,各自转身,雷厉风行地在人群中点起了人手。 李煜安排完手头的活计,目光扫过忙的热火朝天的众人。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 一名甲士,正独自握着长枪,怔怔地立在人群之外。 他的眼神飘忽地望着远方的山林,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那份失魂落魄,在这般紧张的氛围下,显得尤为刺眼。 李煜眉头微皱,几步便走到了他的面前。 “李望桉,对吧?” 正在神游天外的李望桉浑身一震,如梦初醒,赶忙抱拳躬身。 “是!” 李煜继续追问道,“你是昨夜没睡好?” “我看你今日精神恍惚,是身体不适?” 李望桉赶忙将头再低下一分,解释道,“回禀大人,卑职身体无恙。” “只是……只是心中有些困惑难解,因此扰了心神。” 李煜拍了拍他的臂膀,转过身走向拴马木桩,随意摆手道,“无恙就好,心中有事,不如随我来瞧瞧昨日这马如何了,换换心神。” 至于甲士心中的困惑,李煜并未深究。 军心士气为重,战前不宜追问私事。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心头还没个想不通的困惑呢? 若是人人都心念通达,又怎会有那么许多争斗呢? 但一个好的将领,也绝不会对下属的异常视而不见。 “随我来瞧瞧昨日这马如何了。” 李煜走向的,正是昨日被喂了河水的那匹驽马。 李望桉自无不可,“喏!” 李煜亲自上手轻轻翻了翻这马的眼皮,又瞧了瞧它的鼻头。 李望桉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李煜点了点头,似乎颇为满意。 李望桉忍不住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你看。” 闻言,李煜指着马的眼睛,向他解释道,“眼眸清澈,不见血丝,此为一。” 他又指了指驽马湿润的鼻头。 “再看它的鼻子,流的是清水而非浊涕,此为二。病马,鼻涕必是浑浊腥臭的。” 说完,李煜又上手捏了捏驽马颈部的皮肤,松开手,皮肤瞬间弹回。 “最后看这皮肉,弹性十足,毛发也无脱落之相,此为三。” “这三处都无恙,基本可以断定,那河水对牲畜无害。” 检查到这一步,基本能够确定,驽马的身体正常,没有因为饮水出现病变。 如果还想再仔细些,还可以去盯着这匹马的排泄物,去看看色泽或是湿润度。 不过...... 显然用不着李煜亲自去干这种腌臜事情。 屯卒之中负责赶马的车夫,自然会负责这些杂事。 实际上,就连李煜自己的坐骑,也有家丁们喂养打扫,不用他自己去苦恼。 一番检查行云流水,彰显出的从容与专业,让李望桉看得有些发愣。 李煜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便作势要从驽马旁走开,“这马出岔子的概率应该不大,你既然有心事,就先守着这些马匹,别让它们受了惊。” 这番话,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一种体恤和关照。 对李煜的关照之举,李望桉心有愧疚,“这......” 他犹豫一瞬,还是应了下来,“喏,谢大人!” 他明白,这是大人给的台阶。 若是拒绝,便是真正的不识抬举,辜负了别人的好意。 人情往来,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人情”。 而是“往来”二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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