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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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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过门而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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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一连三具披甲尸冲过来之后,有人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颤音嘟囔着。 “怎么这城里净是些穿甲的!” 那丝抱怨声响很快被雨声与搏杀声相继淹没,却依旧刺耳。 李煜微微侧头余光一扫,并未回头,只是喝令道。 “愣什么,迎上去!” 没有安抚,没有解释,只有不容迟疑的命令。 “迎上去!” 第二次的喝令,声调陡然拔高,在雨中回荡。 李煜身形也当先而动。 卫城中看似尸鬼不多,却又个个都是硬骨头。 如今徘徊在卫城里的,要么是被困的残尸,要么干脆就是这些步子沉缓的披甲尸。 ...... 李煜动了。 他在面前这具披甲尸踏入攻击范围的刹那,猛然拧腰转胯,全身的力量通过臂膀,灌注进那柄厚重的斩马刀中。 刀锋携着撕裂雨幕的尖啸,划出一道森然的刀芒,直直劈砍在披甲尸脖颈与肩膀连接处的锁子披挂上! “铿——” 雨下的金铁颤音震耳欲聋,那刺耳的摩擦声仿佛直接刮在人的骨头上,叫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 从成效来看,对于精良的甲胄而言,劈砍是最没用的一种攻击方式......破不开甲防。 尸鬼身上原本还算齐整的锁子披挂,大片甲环被厚重刀刃砸的凌乱纷飞,狼狈不堪。 即便如此,唯一算得上战果的,也只是靠着蛮力将披甲尸的脖颈砸得向一侧扭曲,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但它依旧站着,并未软倒在地,它没死! 李煜瞳孔骤缩,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赶忙想做出补救。 趁着尸鬼身形踉跄,他疾步退开两步,趁势调整了握刀的姿势,不再双手共持刀柄。 空出的那只手......未有系绳束缚的那只握上刀身......指尖压紧刃柄相接的冷铁,掌缘抵死未开锋的厚背。 斩马刀之所以只开刃锋一尺,也有这种变通使用需求的缘故。 此刻李煜两手交错,一前一后,如执长枪,亦似控矛。 前手掌根抵死刀背,后手紧握刀柄,刃尖微微上扬。 他身形随之下压,如弓待射绷紧,人与长刀浑然一体,静待雷霆一击。 整个姿势介于刺与斩之间,既含突进的冷厉,亦藏挥砍的沉势,亟待随势而变。 “家主!” 身后传来短促声响,李煜无暇回首,死死盯着面前披甲尸,他只来得及头首小幅下点。 “杀!” 瞬息间得了配合的授意,李忠低喝,立刻举盾直冲。 “砰——” 他三两步便越过李煜,恶狠狠的拍在了尸鬼本就耷拉的脑袋上。 二人这一劈一撞之间,前后相差不过十几息,砸的身形本就踉跄的披甲尸跌坐在地,溅起大片水花。 “沓......沓......” 脚步声踏水而至。 李煜后臂高扬蓄足力道,前手压低刀身掌控方向。 斩马刀化作一道森寒流光,脚步迅疾如风,与李忠错身而过的瞬间,他身形骤然一沉,几乎压至半蹲。 整个人如猎豹般突进。 手中刀尖借势兜送了半圈,如毒龙出洞,自下而上地撩刺而出,直取甲尸面门! 噗嗤—— 利刃破甲穿肉的闷响传来。 方才甲尸头颅无力低垂,头首本有厚重阵盔防护,正面瞧不见裸露的狰狞面容,就几无破绽。 然而这一击的角度刁钻。 李煜这记自下而上的逆撩突刺,避开那顶厚重阵盔,穿透锁子披挂直取甲尸要害。 刃尖自甲尸后脑,透出盔顶一寸。 ...... 自抚远卫城西门所入,途经府邸累有三座,穿过街市一条。 目光所及,眼前这片曾经车马繁华,门户显赫之地,曾是尸乱肆虐最惨烈之处。 途经三座高门大院,几处酒肆档馆,竟好似无一座守得住。 尽数门户半开。 李煜根本不用进去瞧,就知道里面活不得人。 难不成,还有人打开门户,给尸鬼唱一出空城计不成? 荒唐! 只怕是尸群强行破入,又或是幸存者仓皇突围,才落得如此景象。 正当他凝神观察四周动静时,张承志激动的声音发颤,仍是咬牙开口。 “大人,在下家宅便在此街之末。” 雨中,张承志指着南向的一处街巷,语气近乎哀求。 “恳请......大人稍加绕行?” “在下只求看一眼家门,以此心安,丁却残念!” 此言,确有得寸进尺之嫌,不顾大局。 既已得人一路护持,何必再贪这一时半刻? 可事实就是......有些念想,等不了,熬不住。 人心执念,从来最怕的,便是一句“来不及”的惆怅遗恨。 张承志的态度,用乞求来形容,或许是最贴切的。 一介边地武官,向同品小辈如此低声下气,可谓折腰。 无用的尊严,此刻被他彻底抛之无踪。 雨水淋落如泪,顺着他面庞滑落。 万一......万一早争这一时,人便还活着呢? 这般侥幸,与绝望不断徘徊于他脑海,牵挂难舍。 李煜看了他愁苦恳切的表情几息,侧开了头,雨下南眺。 “需得绕开多远?” 张承志立刻回应。 “武库于城东校场之侧,大人只需提早南行,再转东向,仅多行数十步!” 李煜沉默的点了点头。 “走吧。” 他淡淡道,张承志一愣,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随即,看着李煜所行方向,便是狂喜。 ...... 家门开,则人俱失。 家门合,则人安在。 张承志所求,就只是过家门而不入,看一眼宅邸府门,便可粗知家小生死。 李煜当然可以拒绝,能义正言辞说出口的理由很多。 甚至于,连张承志自己都知道,他是在强人所难。 于此险地,每多逗留一瞬,都是在拖累一行人的安危于不顾。 不说别的,单说雨若是停了,如何出城? 这样的后果,谁说的清呢? 李煜抬头望了望天幕黑云,雨水一滴一滴的打落在他的脸上,有些微微刺痒。 但,没必要,左右也不过是桩举手之劳。 这末世死地,法理皆荡然无存。 人与人,若连最后一点的同理都无,必会枉生嫌隙,更与那行尸走肉何异? 李煜目光扫过张氏三人,低首垂眉,振刀一甩,污秽泼洒落地。 既是举手之劳,这好人,做一回倒也无妨。 人心,可比手中刀刃更需要维护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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