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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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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管中窥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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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嗯?” “哦......” 也不知是不是医师号脉时,总喜欢这般,一脉相传的鼻音。 不同的气调,便意味着病症之轻重。 杜回春把着老捕头刘广利的左腕,细细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 “还好,失血过多的脉虚之象。” 杜回春将伤者腕部塞回被褥当中,指向其右肩断处。 “这伤口,虽说烙铁止血,却还是有感染风险。” “我得知道,用什么动的刀,做了哪些处置?” 这话,便是向刘济问的。 刘济恭谨道,“老先生,所用柴斧,以烈酒代水,清洗磨刃。” “包扎之物,皆是净帛,绝无染秽。” 要说放在以往,包扎伤口自然不会奢侈到用帛代布。 只是如今皆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对待亲父伤势,刘济倒也尽心竭力。 杜回春捋了捋胡须,心中了然。 “既如此,应是暂且无碍。” “疮处不得沾水,每日换药,三日后再察。” 杜回春说着,已走到桌前,提笔蘸墨写起药方。 刘济在一旁屏息静候,目光却不由自主又飘向榻上。 “金银花、连翘......”杜回春笔尖游走,口中不忘叮嘱,“参汤虽然是可以抿上两口,但不到吊命的时候,还是不喝为好。” “鹿茸更是切忌入口,一丝一毫也不行。” “令尊现在虚不受补,好在你没有真的喂下这些大药,否则血热崩漏,令尊这会儿还能不能喘气儿都难说了。” 断臂之疮,若是使患者气血足溢,反倒有崩血之危。 杜回春把方子递交学徒之手,“去,按方抓药,必须一丝不差。” “是,师父。” 药童双手接下,恭敬退回,转身朝药室走去。 杜回春紧跟着取出一卷银针,又点起一盏油灯。 他将针尖在火焰上细细烧灼,随即便准备下针。 “令尊失血过多,补血还是要补的,只是不能大补。” “治病如抽丝。” “待我为令尊调理气血,每日一次,七日后再观后效。” 刘济只一味点头,连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打扰了老医师动针。 半刻后,最后一针也被杜回春收回。 “呼——” “好了。” 他轻吐一口浊息,继而开始装理银针。 “我先为令尊清解、平补、调和几日,待稳定后再徐图进补。” “若是刘捕头能搞来一颗老参,到时候再以参须进补,恢复的会更快些。” 刘济躬身深拜,“谢杜老先生,刘济感激不尽!” 杜回春打了哈欠,拿着针袋起身离去。 “治病救人,老朽医者本分尔。” 他朝李胜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去。 李胜等六人,恰好分作三班,每班四个时辰,日夜紧守此处门户。 ...... “听闻,刘捕头在此?” 不久后,赵怀谦却是闻讯而来。 “刘济?!” “赵怀谦?!” 二人异口同声,“还真是你啊!” 四目相对,如今再见,心中皆是唏嘘不已。 抚远县三班衙役,领头的分别是班头赵怀谦,捕头刘济,还有个“牢头”关奉。 三人同级,每日在衙门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之间熟的不能再熟。 “牢头”关奉生死不知。 下值后,听说今日在北坊救出两个“刘捕头”来,赵怀谦就来了。 “原来如此,老捕头也在。” 赵怀谦看着床榻上双眸紧闭的老者,心中了然。 “难怪,他们会说这儿有两个“刘捕头”。” 赵怀谦来时,还以为是什么真假捕头的戏码。 既有叙旧之意,也有建功之念。 这时明了实情,也就放下了其中一些念头。 “哎,”刘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看赵兄还是那般红光满面,雷厉风行,神采不减当初啊。” “想来,赵兄是在这城里......” 刘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顿了顿,才继续道。 “也对,我倒是忘了,赵氏与李氏有姻亲之好。” “李大人,自然是亏待不了你。” 赵怀谦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是摇了摇头。 “对,却也不对。” “哦?”刘济目露诧异,“何意呀?” 赵怀谦抱拳朝李府方向虚禀一礼,“无关赵李之亲,我只是为大人办事,鞍前马后,乐得自在。” “当然,赵氏主家与我有恩,我也是铭记于心的。” 刘济目光越过赵怀谦,看向屋门把守的两个兵卒,眸中若有所思。 “明白,全明白。” 刘济嘴角含笑,对抚远卫城中的局势,隐隐有了更深的认识。 “嗯?” 赵怀谦侧首朝身后瞧了瞧,笑出了声。 “哈哈哈......” “犯不着,犯不着的。” 赵怀谦摆手示意,毫无拘谨之意。 “别搞咱们衙门以前那老一套了,赵某乐得坦荡。” “门口这两位,”赵怀谦打量二人几眼,直接相问,“二位是李氏族裔吧?” “是,”两名兵士起身抱拳,复又默然不语。 这位赵班头,还算不得是他们的上司。 敬而远之,仅此而已。 赵怀谦也不在意,笑着抱拳还礼,“好,二位兄弟还请自便,我此来只为与旧识叙旧一二。” 他随即才重新看向一旁的刘济,“刘兄有所不知。” “这城里每个人,都是受李大人活命大恩,我昔日亦如此,今日汝亦如此。” “满城百姓,皆以李大人马首是瞻。” “大人他喜欢清净,更看重实效,倒是比高庆更像个父母官。” 赵怀谦对此确是颇为感叹。 谁能想到,一个昔日声名不显的驻屯武官,于本县治民反倒是更显清廉爱民。 李大人甚至......还会想方设法的给每个人准备个活路。 李大人当初叮嘱与他的那句“不使城中饿殍”。 那昔日县令高庆,不过一吞银贪尸,何以企及啊?! 这不是父母官,还能是什么。 “高庆?” 刘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名字。 “县令他死了?” “呵——”赵怀谦嗤笑,“何止!” “回头,我向大人请示,带你去探望一二。” “他就连死了,都忘不了那点儿银子。” 赵怀谦从前也称不上是个好人,但这并不妨碍他站在道德的高地,聊表唾弃之情。 难得有个关系不错的旧相识,赵怀谦倒也不吝于多提点几句。 “先不提它。” “正好,刘兄你来了,以后这城中缉拿捕盗,也就有了着落。” 张承志现在有个刘源敬去帮衬,他赵怀谦也得找些志同道合的帮手。 整日巡街的琐事,也确实需要个人分担,这样才能腾出手来,多到李大人面前去发光发热。 赵怀谦拍了拍刘济手臂,“待刘兄有了空闲,你的壮班还活了几个老弟兄,也能聚上一聚。” 刘济闻言一愣,随即神色复杂,“好!” 旧人相见的救赎感,不足与外人道也。 “活着真好。” 尸乱以来,刘济终于再次有了活着的实感。 这是被尸群围困在刘府时,与那般压抑到好似看不到明日的绝望,所完全不同的轻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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