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血腥味浓得呛人。
秦风的脚踩在李半城的脑袋上,地板的裂纹从他脚下蔓延开。
他的问题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
“谁赞成,谁反对?”
角落里,那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商贾富户,一个个抖如筛糠,裤裆湿了一片,骚臭味混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没人敢出声。
秦风脚下微微用力。
“咔嚓。”
李半城的颅骨传来让人牙酸的声响,他肥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发不出声音。
“我…我赞成!”
一个胖商人终于扛不住,连滚带爬地跪了出来,朝着秦风的方向拼命磕头。
“秦将军说得都对!李半城勾结蛮族,罪该万死!我们都赞成!”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赞成!我们都赞成!”
“求将军饶命!我们愿意拥护将军!”
一时间,求饶声、磕头声响成一片。
秦风抬起脚,看都没看地上像死狗一样的李半城。
他从怀里掏出那卷缴获来的丝绸账本,在手里掂了掂。
“都赞成?”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那些跪在地上的肥硕身影。
“很好。”
秦风走到一个商贾面前,把那卷账本展开,凑到他眼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那商贾哆哆嗦嗦地看过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和数字,但他一个字也认不出来,只闻到一股血腥气。
秦风收回账本,慢悠悠地说道:“这是李半城勾结黑莲教和蛮族的铁证。从城门吏到他自己,出卖军情,走私铁器,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按我大乾律法,此为通敌叛国,当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商贾们吓得魂飞魄散,头埋得更低了。
“黑牛!”秦风喊道。
“在!头儿!”黑牛扛着还在滴血的板斧,大步上前。
“带人,把城主府给我抄了!”秦风下令,“府里所有活物,除了女人和小孩,全部就地格杀!所有财物、粮食,一根针都不能少,全部搬回我们营地!”
“好嘞!”
黑牛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转身带着几个亲卫就冲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
秦风这才重新看向那群商贾。
“你们,也别跪着了。”
商贾们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却不敢抬头。
“从今天起,这碎叶城,我秦风说了算。”
他走到主位上,一脚把那张沾满李半城脑浆的椅子踹开,换了张干净的,大马金刀地坐下。
“你们的生意,照做。以前李半城收你们多少税,我不管。”
秦风伸出一根手指。
“从下个月开始,城里的商税,我给你们减一半。”
这句话一出,几个胆子大的商人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减税?还减一半?
这姓秦的疯子,难道是来做善事的?
秦风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笑了笑
“但是,”他话锋一转,“有个新规矩。”
“所有进出碎叶城的商队,不管你是拉货的,还是路过的,都必须到我陷阵营,买一面旗子。”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我叫它“陷阵安保旗”。”
“一面旗,一百两银子,管你一趟。”
“挂上我的旗,在北凉境内,不管你遇到的是马匪还是不开眼的蛮子,报我陷阵营秦风的名字,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一个山羊胡商人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那……那要是不买呢?”
秦风笑了。
他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满地的尸体,和门外那片挂着上百颗人头的空地。
山羊胡商人瞬间闭上了嘴,冷汗直流。
这哪里是卖旗子,这分明是收过路费,而且是不得不交的买命钱!
可是跟李半城以前那些苛捐杂税,还有暗地里各种敲诈勒索比起来,这明码标价的一百两,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甚至,好像还更划算一些。
秦风看着他们变幻的脸色,知道这群人已经想通了。
他懒得再废话,挥了挥手。
“都滚吧。记住,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城主府的库房被清空。”
“是,是!”
商贾们如鸟兽散,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人间地狱。
很快,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秦风,和站在他身后,抱着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冷月。
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浓郁。
秦风像是没闻到,他从满地的尸体中,踢出了一把看起来颇为华丽的佩剑。
那把剑的剑鞘镶金嵌玉,剑柄处还刻着一个古朴的“御”字。
“当啷。”
秦风把剑踢到冷月脚下。
“这玩意儿,你应该认识吧?”
冷月身体一震,低头看着那把剑,瞳孔猛地收缩。
尚方宝剑!
虽是仿品,却是大内暗卫执行机密任务时,代天巡狩的凭证。
见官大三级,可先斩后奏。
她这次的任务,就带了这样一把剑,只是早已遗失在戈壁滩上。
没想到,李半城这里也有一把。
秦.风看着她的反应,嗤笑一声。
“怎么?想捡起来杀我?”
冷月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
秦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犬,总喜欢把规矩、皇权挂在嘴边。可你看,”他指了指脚下的尸体和那把尚方宝剑,“在这碎叶城,它连根烧火棍都不如。”
他俯下身,凑到冷月耳边,声音压得很低。
“在这里,我的拳头,才是规矩。”
冷月咬紧了嘴唇,牙齿都快要咬碎,一言不发。
“想杀我?随时欢迎。”秦风直起身,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过,不是现在。”
他指着府邸深处的方向。
“从现在起,你不是什么暗卫,也不是我的丫鬟。”
“你是我的账房先生。”
“去,把李半城这十几年来,所有的账本,一笔一笔,全都给我查清楚。”
“我要知道,他贪了多少钱,藏了多少粮,跟多少人有勾结。”
秦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少一文钱,或者查错一笔账……”
他停顿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冷月那张写满不甘的脸。
“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在碎叶城的城门上,让所有人都来参观参观,大乾的暗卫,长什么样。”
冷月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惧。
秦风收回手,转身向外走去。
“对了,”他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
“查完账,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字写不好,就用你的血,重新写。”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里。
大厅里,只剩下冷月一个人,站在尸山血海中央。
她低头,看着脚下那把象征着皇权与秩序的尚方宝剑,又看了看府邸深处那堆积如山的卷宗。
良久。
她弯下腰,没有去捡那把剑。
而是伸手,捡起了旁边一把刀斧手掉落的,沾满血污和脑浆的斧子。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把剑的剑鞘,砸得粉碎。
然后,她丢掉斧子,踉踉跄跄地,朝着那无尽的黑暗与账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