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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读书发媳妇?我必六元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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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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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议一出,满座欣然。 解府旁边候着的下人立刻准备好纸墨笔砚,顷刻铺陈。 有人踱步吟哦,有人搦管疾书。 最开始那名锦衣少年名唤赵子安,是金宁府某位大人物的孙子。 也是金宁府今年秋闱的院试第二。 此时他已抓起紫毫,开始摇头晃脑地说道: “金盘玉脍宴高朋,歌吹沸天绕画栋” 笔尖墨汁甩上宣纸。 “妙!” 旁边一名手持泥金扇的少年拊掌大笑,“赵兄此句,当浮一大白!” 又一人抢过笔。 “玳瑁筵前琥珀浓!” 满堂喝彩。 笔在众人手中传递。 “宝鼎香焚紫檀烟!” “霓裳舞破彩云空!” 顾铭听着这些才俊的诗词,脸色变得更加阴郁。 旁边的黄璘已经是进入官场了,自然明白顾铭的心情,低声说道: “长生,这些都是年轻人,还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不要见怪。” 此时,那赵子安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纸笔,走到了顾铭面前。 放下手中的东西,拱手笑着说道: “可是天临府院试榜首,顾铭顾长生当面?”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不才正是。” 赵子安脸上的笑容更盛: “那句梅子黄时雨可是让在下誊写了好多遍。” “今天说什么也要再见识一下长生兄的大作。” 顾铭摆了摆手,一是他记忆里没什么关于赴宴题材的诗词。 这种诗词基本上不会上课本,他自然没地方背。 二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江西道的惨状,完全没心情参与。 旁边的才俊也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涌上来起哄。 一名穿着蜀锦的青年将墨迹淋漓的宣纸铺到顾铭面前。 赵子安殷切递笔: “顾兄,看来今日你是非做不可了!” 众人目光如炬。 顾铭盯着纸上“朱绂金貂”、“玉盘珍羞”。 喉间涌起铁锈味。 他想起临川县衙霉烂的谷仓。 想起林闲信中“人相食”的墨团。 顾铭抓过笔,紫毫饱蘸浓墨,悬在纸上微微发颤。 墨滴坠下,在宣纸上泅开黑斑。 顾铭猛然落笔! 在纸上写下了“轻肥”两个字。 随后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意气骄满路。” 满席一静。 赵子安伸长脖子,微微点头。 “鞍马光照尘。” “借问何为者?” “人称是学生。” “襕衫皆生员——” 顾铭笔锋不停,墨色如血泼溅。 “儒巾尽举人。” “夸赴府上宴。” “走马去如云。” “樽罍溢九酝。” “水陆罗八珍。” “果擘洞庭橘。” “脍切天池鳞。” 顾铭笔势越写越急。 “食饱心自苦。” “酒酣气益振!” 周围的学子眼神都闪过赞许之意。 “顾公子不愧是小三元。” “这首诗可谓今天最切题的了。” “能让解师收徒,果然是有才气。” 解熹等长辈大儒虽然在旁边的小厅。 但其实也只隔着一层木屏,顾铭这边的动静他们都能听到。 陈衍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解公的新弟子,果然有几分才气。” 但解熹此时听着顾铭所做的宴会诗,眼底却有一丝失望。 此时,顾铭已经作到了尾声: “是岁江西旱——” 最后一笔!如惊雷炸响。 “秦南人食人!!!” “人”字最后一捺猛地拉长,直接撕裂宣纸。 笔杆也被顾铭用力过度,“咔嚓”折断! 半截紫毫滚落砖地。 满堂死寂,烛火噼啪爆响。 赵子安脸上血色褪尽。 蜀锦青年瘫坐在椅子上,打翻了酒尊,酒污胸膛上蔓延。 寒意顺着青砖地蔓延而上,冻僵了每一张强作欢颜的脸。 那“人食人”三字,像一把匕首,剖开了金玉锦袍,露出内里溃烂的疮疤。 “好!” 苍老的声音陡然炸响。 解熹霍然起身,枯瘦手掌重重拍在案上! 他眼底似有熔岩涌动,须发戟张如怒狮。 “此诗当浮一大白!” 解熹走出小厅,抓起一只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残酒顺着雪白胡须淋漓而下,在靛蓝道袍上染开深色痕迹。 “这才是我解熹的弟子!”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煞白或涨红的脸。 “好一个"是岁江西旱,秦南人食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青砖地上,发出金石之音。 “诸君今日高坐华堂,玉盘珍馐,可曾想过千里之外,饿殍枕藉,易子而食?!” 那赵子安手中的泥金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 他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却在发抖。 蜀锦青年擦酒污的手僵在半空,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一名中年文士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掏出手帕不停地擦拭。 “科举取士,为的是什么?” 解熹向前一步,枯瘦的手指几乎要点到离他最近那个低垂的脑袋上。 “为的是头上这顶乌纱?为的是食民脂民膏,吃得腰缠万贯?!” 他猛地转身,袍袖带风,指向顾铭案上那墨迹淋漓的素笺。 “顾长生此诗,字字泣血!是警钟!是耳光!打在尔等醉生梦死的脸上!” 他目光锐利如刀,逐一剐过那些方才还在吟风弄月、此刻却恨不得缩进地缝的年轻学子。 “尔等寒窗苦读,若只为自身显达富贵,视黎民疾苦如草芥浮尘……” 解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 “那与蠹虫何异?!与硕鼠何别?!” “恩师息怒!” 何舟离席,撩袍跪倒,额头触地。 他声音发颤,带着真切的惶恐。 “学生知错了。” 黄璘也紧随其后,深深拜伏下去,后背绷得笔直。 “恩师训诲如醍醐灌顶,学生汗颜无地!” 几个方才作诗作得最欢的年轻学子,早已面无人色。 跟着稀稀拉拉跪倒一片,头深深埋下,不敢抬起。 解熹胸膛起伏,看着跪了一地的人,眼中怒意未消,却更多了一层深重的失望与疲惫。 他长叹一声,那叹息沉得仿佛压着千钧重担。 “都起来。” 声音已恢复了些许沉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记住今日之言,想要科举为官,若不能心存敬畏,为民做主。” “那功名富贵,不过是悬顶利剑,催命符咒!” 他挥了挥手,意兴阑珊。 “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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