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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异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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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严嵩等来的不是冻死骨,是蜂窝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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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地白草折。 严嵩盼望的冬天,终于来了。 第一场大雪下得极狠,一夜之间,界碑关外的荒原就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棉被。气温骤降,滴水成冰。 几十万刚刚涌入界碑关的流民,蜷缩在简陋的帐篷和草棚里。虽然有粮吃,但冷是挡不住的。 柴火早就烧光了,连关外的树皮都被扒光了。 “冻死我了……娘,我冷……” 一个孩子缩在母亲怀里,嘴唇发紫,眉毛上结了一层白霜。 母亲把所有的破布都裹在孩子身上,自己冻得瑟瑟发抖,眼神绝望地看着帐篷顶上的破洞。 张载披着一件厚重的羊皮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营地里。听着四周传来的咳嗽声和哭泣声,老头的心揪成了一团。 “江鼎呢?!” 张载冲着随行的铁头吼道,“这雪再下一夜,明天这营地里就得抬出去几千具尸体!他不是说有办法吗?办法在哪?!” 铁头也冻得够呛,缩着脖子指了指远处那座冒着黑烟的工坊。 “参军在"洗煤厂"呢……说是正在捏"黑丸子"。” “黑丸子?这时候还有心情搓丸子?!” 张载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走!带老夫去看看!” …… 还没进厂房,一股子刺鼻的煤灰味就扑面而来。 巨大的工棚里,机器轰鸣。 几十个巨大的搅拌机正在转动,把黑色的煤粉和黄色的黏土按比例混合在一起。 江鼎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装,脸上全是黑灰,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口白牙,手里拿着一块刚压出来的东西,正在给工人们做示范。 “看好了!力度要均匀!孔要对齐!” 江鼎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黑乎乎的圆柱体,上面整整齐齐地打着十二个眼儿。 蜂窝煤。 “江鼎!” 张载冲进工棚,一把抓住江鼎的袖子。 “外面都要冻死人了!你在这玩什么泥巴?!柴火呢?木炭呢?!” “柴火?” 江鼎把手里的蜂窝煤放下,擦了擦汗。 “先生,这方圆百里的树都让咱们砍光了也不够烧一天的。至于木炭,那是贵族用的,几百万人怎么用得起?”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冻死啊!” “谁说要冻死了?” 江鼎咧嘴一笑,指了指身后堆积如山的蜂窝煤。 “先生,这就是火。这就是命。” “这玩意儿,一块能烧两个时辰。无烟,火旺,便宜。最关键的是……” 江鼎神秘兮兮地从旁边拖过来一个铁皮做的小炉子。 炉子很简陋,就是一个铁皮桶,里面抹了耐火泥,上面有个盖子,侧面接了一根长长的烟囱。 “来,点火!” 江鼎把三块蜂窝煤放进炉子里,用引火的木屑点燃最下面一块。 呼—— 随着烟囱的抽力,蓝色的火苗瞬间从那十二个孔里窜了出来。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铁皮炉子就烧得通红。 江鼎把一个装满雪水的大铁壶坐在炉子上。 咕嘟咕嘟。 水开了,热气腾腾。 原本阴冷的工棚角落,瞬间变得温暖如春。张载甚至感觉到烤得脸有点发烫。 “这……” 张载惊呆了。他伸手烤了烤火,又看了看那根伸出窗外的烟囱。 “没烟味?” 以前烧石炭,屋里全是呛人的硫磺味,搞不好还会死人。但现在,这屋里只有热气,没有毒气。 “烟都顺着管子排出去了。” 江鼎拍了拍那个铁炉子。 “这一套,炉子加一百块煤,成本不到一两银子。够一家人烧一个月。” “既能取暖,又能做饭。” 江鼎看着张载,眼神灼灼。 “先生,您说,有了这东西,冬天还能冻死咱们吗?” 张载看着那红彤彤的炉火,眼眶湿润了。 他虽然不懂什么叫“燃烧效率”,但他知道,这东西能救命。 “好……好东西啊。” 张载颤巍巍地摸了摸那块黑乎乎的蜂窝煤。 “这哪里是煤,这是黑金啊。” “传令!” 江鼎大手一挥,恢复了雷厉风行的作风。 “把库存的十万个炉子,五百万块蜂窝煤,全部拉到难民营!” “每家每户发一个!教会他们怎么装烟囱!谁要是装不好漏了气,我就把谁的脑袋塞烟囱里!” …… 当晚,原本死气沉沉、冰冷刺骨的难民营,变了样。 一个个铁皮管子从帐篷顶上伸了出来,冒着淡淡的青烟。 帐篷里,铁炉子烧得通红。 “娘……好暖和……” 那个白天还冻得发抖的孩子,此刻已经脱了破棉袄,小脸红扑扑的,正眼巴巴地看着炉子上炖着的一锅杂烩粥。 “暖和……真暖和……” 母亲一边流泪,一边往炉子里加了一块蜂窝煤。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她只知道,这是北凉参军给的“神火”,是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参军万岁!北凉万岁!”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 紧接着,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几十万流民没有被冻死。 他们围着这丑陋却温暖的铁炉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家”的温度。 而在营地的高处。 必勒格带着一群草原少年,正穿着北凉刚生产出来的“羊毛衫”,外面套着防风的冲锋衣,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 “老师真是个天才。” 必勒格感叹道。 “我们草原上的羊毛,加上地下的黑石头,竟然能变出春天来。” 旁边的帖木儿点点头,手里拿着个烤红薯。 “咱们回去也得搞这个!有了这个炉子,冬天就不怕冻死羊羔了!” …… 半月后。 数千里之外的京城,虽然也在下雪,但气氛却截然不同。 严嵩穿着厚厚的狐裘,怀里抱着手炉,依然觉得冷。 房间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但这玩意儿太贵了,而且烧多了头晕。 “阿嚏!” 严嵩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涕。 “苏文,北边有消息了吗?” 严嵩期待地问道,“这雪下了三天了,界碑关那边……应该已经是人间地狱了吧?” 苏文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古怪。 “阁老……消息是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死了多少人?十万?二十万?” 严嵩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没……没死人。” 苏文从怀里掏出一份密报,声音低沉。 “探子回报,界碑关……热火朝天。” “什么?!” 严嵩猛地站起来,差点踢翻了脚边的炭盆。 “热火朝天?几十万人挤在荒野里,没柴没炭,怎么可能热火朝天?他们是神仙吗?不怕冷?” “他们……确实不怕。” 苏文苦笑一声,从身后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那是他花高价从黑市上买来的——北凉蜂窝煤。 “阁老,江鼎弄出了这个。” “据说叫"蜂窝煤"。配合一种铁皮炉子,火力极旺,而且……极其便宜。” “现在界碑关的流民,家家户户都烧这个。不仅没冻死,还……还在屋里吃火锅。” “吃……吃火锅?” 严嵩看着那个满身窟窿的黑煤球,感觉自己的脑子也被戳了十二个窟窿。 “这怎么可能?石炭有毒!他们不怕死吗?” “他们有"烟囱"。” 苏文解释道,“江鼎把毒气排到了外面。” 严嵩瘫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块丑陋的蜂窝煤。 他输了。 他算准了天时,算准了人心,唯独没算准……江鼎。 江鼎用一堆烂泥和煤渣,就把他的“冬将军”给废了。 “而且……” 苏文犹豫了一下,补了一刀。 “阁老,现在京城的百姓……也在偷偷买这个。” “咱们大乾的薪炭太贵了,一斤炭要五十文。而这北凉煤,只要五文。” “虽然朝廷禁了,但根本禁不住。大家都说……这玩意儿比银丝炭还好用。” “反了……都反了……” 严嵩气得把那块蜂窝煤狠狠地摔在地上。 煤碎了,黑灰溅了一地,弄脏了他那名贵的狐裘。 “江鼎!!!” 严嵩的咆哮声在书房里回荡。 “你卖肥皂也就罢了,卖玻璃也就罢了!现在连这黑石头你都要卖?!” “你这是要把大乾的钱都赚光吗?!” …… 外面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江鼎、李牧之、张载、必勒格等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 桌子中间,挖了个洞,放着一个特制的铜火锅。 底下烧的,正是蜂窝煤。 锅里煮的,是必勒格带来的草原羊肉。 “来!为了这个暖冬,干杯!” 江鼎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酒!好肉!好炉子!” 张载喝了一口老黄酿的药酒,满脸通红。 “老夫活了六十岁,第一次觉得,冬天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长风。” 李牧之涮了一片羊肉,看着江鼎。 “这次咱们不仅救了人,还赚了不少吧?” “嘿嘿,那当然。” 江鼎奸商本色暴露无遗。 “这蜂窝煤是消耗品。一天烧三块,一个月就是九十块。” “咱们北凉自己人免费发。但卖给大乾……” 江鼎伸出一根手指。 “一两银子一百块。还得排队拿号。” “现在冀州、幽州,甚至京城的煤商都在求着咱们发货。” “严嵩那老小子想冻死咱们?” 江鼎夹起一块滚烫的羊肉,放进嘴里,美美地嚼了嚼。 “咱们就用他的银子,来暖咱们的身子。” “这叫——取之于敌,暖之于民。” 窗外,雪还在下。 但这瑞雪,已经不再是杀人的刀,而是来年丰收的兆头。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北凉的炉火,照亮了整个大乾的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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