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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异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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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蹲在门口看火烧,才是最顶级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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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清晨,空气冷冽得像薄荷糖,吸进肺里凉飕飕的。 敌台上摆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架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温着一壶黄酒,旁边碟子里盛着几块烤得焦黄的糍粑。 江鼎裹着那件标志性的军大衣,缩在椅子里,手里捧着个热茶缸子,一脸的惬意。 他对面,坐着一身儒衫、正襟危坐的张载。 旁边,李牧之正靠在城墙垛子上,拿着望远镜,盯着南方发呆。 “参军。” 张载放下手里的酒杯,眉头皱成了“川”字。 “老夫这几天心里总是不踏实。咱们这算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江鼎咬了一口糍粑,含糊不清地问道,“先生指哪方面?” “冀州啊!” 张载指了指南方,那边的天空隐隐有些发灰,那是大火焚烧后的烟尘。 “前几天,你把那几万流民放回去,说是让他们回家。可这才几天?那边的探子回报,冀州各地烽烟四起,县衙被烧,大户被抢……这哪里是回家,这是把一群狼放进了羊圈里啊!” “而且……” 张载看了一眼李牧之。 “咱们手里明明有十万精锐黑龙营,既然界碑关都拿下了,为何不趁势南下,一举拿下冀州城,平定乱局?非要在这关口蹲着,看着百姓遭殃?” 张载是个传统的读书人,他的理念是“吊民伐罪”,既然要打,就堂堂正正地打,去救民于水火。现在这种“煽动民变、坐山观虎斗”的阴招,让他很难受。 “老李。” 江鼎没直接回答,而是冲李牧之努了努嘴。 “你给先生讲讲,咱们为什么不打?” 李牧之放下望远镜,转过身,叹了口气。 “先生,不是不想打,是不能打。” 李牧之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界碑关是咱们拿下的,这没错。但那是咱们用"粮食"骗开的门,没动刀兵。赵祯虽然气,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咱们打的是"赈灾"的旗号。” “但如果咱们现在带着大军杀进冀州城……” 李牧之把酒杯重重一放。 “那就是造反。那就是入侵。” “造反又如何?”张载急了,“朝廷无道,天下共击之!” “先生,名分啊。” 江鼎接过话茬,用筷子夹起一块糍粑,在红糖里蘸了蘸。 “咱们现在的名声是啥?是"只要活命不要地盘"的北凉。大晋觉得咱们是雇佣兵,大乾觉得咱们是割据军阀。虽然恨,但还没到"举国之力来灭你"的程度。” “一旦咱们真的攻占了冀州这个大州府……” 江鼎把糍粑塞进嘴里。 “那就是称帝的先兆。到时候,赵祯就算再怂,也会调集全国兵马跟咱们拼命。大晋也会觉得咱们威胁太大,搞不好会跟大乾联手。” “咱们北凉现在虽然富了,但毕竟才发展了一年。真要跟两国同时开战……” 江鼎摇了摇头。 “那这点家底,三个月就打光了。” 张载沉默了。 他虽然不懂兵法,但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那……就这么看着?” 张载指着南方,“看着冀州乱成一锅粥?看着那些回去的流民跟官府厮杀?” “这叫"排毒"。” 江鼎眼神幽深,看着远方。 “冀州烂了。被周扒皮和严嵩搞烂了。官绅勾结,土地兼并。咱们要是现在进去,不仅要养活几百万张嘴,还得替大乾收拾这个烂摊子。” “不如让火烧一会儿。” “让那些被压迫的百姓,自己去把那些贪官污吏清理干净。把旧的秩序烧个精光。” “等到周扒皮撑不住了,等到冀州的老百姓发现自己打烂了旧世界却建不起新世界的时候……” 江鼎微微一笑。 “咱们再带着粮食,带着秩序,以"救世主"的身份进去。” “到时候,咱们不是入侵者。” “咱们是……解放者。” …… 同一时间,冀州城内。 气氛与界碑关的悠闲截然不同。 刺史周扒皮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书房里转圈。 窗外,喊杀声隐约可闻。那不是攻城的大军,而是城内饥民的暴动。 “大人!顶不住了!” 师爷满头是血地冲进来,哭丧着脸。 “城南的米铺被抢了!城东的衙门被烧了!那帮暴民……那帮暴民嘴里唱着那个什么《白毛风》,见官就杀啊!” “反了!都反了!” 周扒皮气得浑身哆嗦,把桌上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赵黑虎那个废物!把界碑关丢了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这帮瘟神给放回来了?!” “大人,咱们向京城求援吧!”师爷建议道。 “求个屁!” 周扒皮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京城?严阁老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他发的那个"大乾官票",现在在京城连擦屁股都没人要。国库里全是老鼠,哪来的兵饷派兵?” “那……那向北边求援?” 师爷指了指北方。 “北凉就在界碑关。听说他们有粮,有兵……” “你是让我通敌?!” 周扒皮瞪大了眼睛。 “大人,这不叫通敌,这叫……借师助剿。” 师爷压低了声音。 “咱们可以说,是请北凉军来平定民变。只要咱们把冀州城的防务交一部分给他们,换点粮食,换点安稳……” “总比被这帮暴民挂在城墙上点天灯强吧?” 周扒皮沉默了。 他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那是死亡的声音。 而北边,那个虽然可怕、但至少讲规矩的江鼎,似乎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良久。 周扒皮长叹一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写信吧。” “就说……冀州刺史周某,仰慕北凉义举,愿……愿与江参军,共商冀州大计。” …… 酒已经温了三遍。 江鼎还在那儿慢悠悠地剥花生。 “报——” 铁头快步跑上城楼,手里捏着一封信,脸上带着憋不住的笑。 “参军!冀州来信了!” “哦?” 江鼎并没有急着接信,而是先把手里剥好的花生米递给李牧之。 “老李,赌一把。谁写的?” 李牧之接过花生米,扔进嘴里。 “周扒皮。” “赌注?” “如果我赢了,晚上你刷碗。” “切。” 江鼎接过信,拆开,扫了一眼,随手递给张载。 “先生,您看。” 江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看着南方那片浑浊的天空。 “周扒皮想请咱们去"平乱"。” “他把大门打开了,请咱们进去做客。” 张载看着信上的内容,手微微发抖。 “这……这就是你说的"解放者"?” “不费一兵一卒,让敌人主动开门揖盗……江鼎,你的心术,当真可怕。” “这不叫心术,这叫大势。” 江鼎走到城墙边,迎着冷风,衣摆猎猎作响。 “严嵩在京城玩金融诈骗,周扒皮在冀州搞土地兼并。” “他们把自己玩死了。” “而我们……” 江鼎回头,看着张载和李牧之,露出了那个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我们只是恰好路过,顺便把他们扔在地上的江山……” “捡起来而已。” “传令!” 江鼎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一股王霸之气油然而生。 “黑龙营一营、二营集结!” “带上粮食!带上药品!带上咱们的宣传队!” “不要带重武器,把旗帜打出来!打那个"替天行道"的大旗!” “咱们去冀州……做客。” 李牧之站起身,横刀出鞘,寒光一闪。 “得令!” 张载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看着这支即将改变天下的军队。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一套“君君臣臣”的旧道理,好像真的该翻篇了。 “或许……” 张载喃喃自语。 “这天下,真的该换个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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