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群中,修复一新的遁星梭灵光流转,青筠与林素心脸上难掩重逢的欣喜,但眼神中的凝重与急迫却更加鲜明。
陈玄毫不犹豫地跃入梭内,梭体防护阵法立刻全开,隔绝内外气息。梭内空间不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显然是青筠的手笔。
“陈玄,你的伤?”林素心一眼看出陈玄气息不稳,嘴角血迹未净,立刻递过一瓶药效更佳的疗伤丹药。
“无妨,刚与璇玑星宫的人打了一场,已服过药,调息片刻便好。”陈玄接过丹药服下,盘膝坐下,同时问道,“你们说的"净化者"舰队和另一股力量,具体怎么回事?”
青筠一边操控遁星梭继续在陨石带中隐蔽穿行,一边快速解释道:“自你进入那空间裂隙后,我们在外围等了数日,不见你出来,却遭遇了几波星漠本土危险生物和零星空隙裂缝的袭击。我们一边周旋,一边留下只有你能识别的阵法标记,希望你能循迹找来。约莫三日前,我们在一次被迫转移中,偶然接近了星漠边缘的"碎星跃迁点"附近,远远观测到至少有五艘规模远超之前所见的"净化者"主力战舰正在通过跃迁点,进入星漠外围区域!它们并未立刻深入,似乎在集结和建立前进基地。”
她调出一块记录影像的玉简,灵力激发,显示出模糊但震撼的画面:漆黑的星空中,五艘长达数千丈、造型狰狞、表面覆盖着厚重装甲与密集炮口的银灰色梭形战舰,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正逐一从巨大的跃迁光环中驶出,周围还有数十艘小型护卫舰艇游弋。战舰外壳上,那个冰冷的、如同抽象化眼睛与齿轮组合的标志清晰可见。
“至于另一股力量……”青筠脸色更加严肃,“就在我们发现净化者舰队不久,正准备远离时,我们所在的陨石带深处,突然弥漫起一种极其隐晦、冰冷、带着衰败与阴影气息的灰雾。那灰雾仿佛有生命,能侵蚀灵觉与阵法,我们布置在外围的几个预警禁制无声无息就被"溶解"了。若非林师姐剑心通明,提前察觉不对,我们恐怕已被那灰雾悄悄吞没。我们勉强逃出那片区域,但感觉那灰雾……似乎是在有目的地"渗透"和"搜索"着什么,其源头难以捉摸,但给我的感觉……比那些净化者战舰更危险、更诡异。”
林素心补充道:“那灰雾的气息,与你之前描述过的、在葬龙丘和万珍阁遭遇的"影蚀"力量有些相似,但更加庞大、精纯,仿佛……是其源头。”
永寂之主!陈玄心中一沉。看来影蚀杀手的陨落,以及自己在归墟龙葬点燃混沌薪火、带走源核的举动,不仅引来了璇玑星宫这样的“秃鹫”,更彻底惊动了“净化者”与“永寂之主”这两尊真正的庞然大物!他们恐怕都已通过各种方式,锁定了龙陨星漠,甚至可能已经大致确定了自己就在这片区域。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星漠!”陈玄当机立断,“璇玑星宫的人铩羽而归,定会宣扬我身怀异宝之事,引来更多贪婪之辈。净化者舰队集结,目标明确。那阴影灰雾更是防不胜防。星漠虽大,但对他们来说,地毯式搜索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也是此意。”青筠点头,指向星图上一个闪烁的光点,“距离我们最近、且相对安全的离开路径,是通往"灵寰古界"西南域"碧落天"辖区的"九曲星河带"入口。但那个方向,恰好位于我们观测到的净化者舰队集结区域的侧面,风险很高。另一条路是折返"碎星坊市"方向,但坊市鱼龙混杂,恐怕消息早已传开,更是是非之地。”
“去九曲星河带。”陈玄几乎没有犹豫,“净化者舰队刚完成集结,建立基地、扫描星漠需要时间,这是我们穿过其侧翼的空窗期。而且碧落天是灵寰古界有数的大势力之一,秩序相对较好,或许能暂时阻隔一些宵小。”
计议已定,遁星梭在青筠操控下,立刻调整方向,如同一道隐匿在陨石阴影中的幽光,朝着星漠东南方向疾驰而去。梭内,陈玄抓紧时间调息疗伤,同时将混沌薪火之力与源核的调和特性缓缓运转,加速恢复。新得的涅槃龙炎砂药力仍在持续发挥效果。
接下来的行程,三人小心翼翼到了极点。青筠将遁星梭的隐匿阵法开到最大,不惜消耗珍贵灵石,同时不断根据星漠环境变化调整航线,尽量避开已知的危险区域与可能被监控的“星漠节点”。林素心则时刻以剑意感知外界,警惕任何异常波动。
陈玄在调息之余,也将部分心神沉入源核晶体与混沌薪火之中,进一步熟悉和磨合这新生的力量。他发现,在源核的辅助下,自己对混沌薪火中“初始”与“终末”两种极端意境的转换与运用,似乎更加得心应手了一丝。他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若能完全掌控,或许能以薪火之力,模拟出类似“归墟龙葬”中那种调和、稳定归墟环境的效果,虽然远不及那般规模,但在关键时刻或许有奇效。
如此潜行了两日,一路有惊无险,并未遭遇大规模的拦截或搜索。净化者舰队的阴影似乎还笼罩在星漠更外围的区域,而那股诡异的阴影灰雾也未再出现。璇玑星宫的人似乎真的被星漠行者的警告吓退,暂时没有后续动作。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九曲星河带入口越来越近,即将穿越一片名为“乱流回廊”的、由无数小型空间风暴与引力陷阱组成的危险区域时,陈玄一直随身携带、源自龙族传承的那份星图坐标玉简,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起来!
不仅如此,他识海中,那枚已与灵魂本源部分融合的归墟印记,也同时传来剧烈的悸动!两者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共同指向“乱流回廊”深处某个原本在星图上标记为“极度危险、空间极度不稳定”的坐标点!
“怎么回事?”青筠也察觉到了陈玄身上突然紊乱的气息波动。
陈玄取出滚烫的玉简,面色凝重:“龙族传承星图指向的坐标……与我的归墟印记产生了共鸣,就在前方"乱流回廊"深处!”
“那里是著名的绝地,从未听说有什么遗迹或宝物出世。”青筠蹙眉,“会不会是陷阱?或者……坐标有误?”
陈玄摇头,感受着归墟印记那越来越清晰的牵引感:“不像有误。更像是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我点燃了混沌薪火,或许是因为净化者或永寂之主的力量搅动了星漠法则——那个坐标点对应的"东西",提前或者被动地"显现"了!”
龙族传承中提到的,可能是另一扇“门”或者相关线索的所在!
是遵循原计划,避开危险,尽快离开星漠?还是冒险转向,去探查那突然产生异动的传承坐标?
前者稳妥,但可能错过至关重要的线索,甚至可能与解决未来更大危机(如“净化者”、“永寂之主”)的关键擦肩而过。后者则意味着要闯入连星漠行者都可能讳莫如深的“乱流回廊”深处,风险无法估量,更会耽误撤离时间,增加被追兵堵截的风险。
“陈玄,你做决定,我们听你的。”林素心语气坚定,毫无犹豫。青筠也点了点头,眼中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支持。
陈玄目光闪烁,脑海中飞快权衡。最终,他对力量与真相的渴望,以及对未来可能面临更大灾难的预感,压过了对眼前风险的忌惮。
“去!但必须快!我们只做初步探查,若情况不对,立刻撤离,不可恋战!”陈玄沉声道。
遁星梭方向微调,不再径直穿越“乱流回廊”的外围安全通道,而是向着其内部那处引发共鸣的坐标点小心探去。
越是靠近,环境越是恶劣。空间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不断切割着遁星梭的护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引力陷阱时隐时现,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吸入未知的虚空裂隙。星图上原本模糊的标记,在陈玄的感知中却越来越清晰。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坐标点附近时,异变再生!
侧后方,他们原本计划撤离的航向上,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能量波动!通过梭内远距观测法阵,他们看到数道粗大的幽蓝能量光柱,正从星漠外围方向横扫而来,如同犁地一般,所过之处,陨石粉碎,空间震荡!那是净化者舰队在进行大范围的广域扫描与火力侦察!他们显然已经完成了初步集结,开始向星漠内部推进了!
几乎同时,另一侧,那片之前出现过阴影灰雾的陨石带方向,原本死寂的虚空,突然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被一种粘稠的、令人心悸的漆黑阴影所浸染!那阴影并非物质,却仿佛能吞噬光线与灵觉,并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乱流回廊”方向蔓延而来!阴影之中,隐约有无数扭曲的、非人的轮廓在蠕动、低语!
是永寂之主的力量!而且规模远超之前!
净化者与永寂之主的力量,竟在此时,同时朝着“乱流回廊”这片区域汇聚而来!是巧合?还是他们也感知到了那坐标点的异动?
前有坐标点未知的凶险,侧翼有净化者的推进扫描,后方有永寂阴影的蔓延包抄!遁星梭瞬间陷入了三面夹击的绝境!
“该死!他们怎么都冲着这里来了!”青筠脸色发白,全力维持着遁星梭在狂暴乱流中的稳定。
陈玄心念电转,知道不能再犹豫。“全速冲进坐标点!那里可能是唯一变数!”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遁星梭灵光爆闪,不再顾忌隐匿与规避乱流,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如同一道逆流而上的箭矢,朝着那共鸣越来越强烈的坐标点猛冲过去!
狂暴的空间乱流与引力陷阱让梭体剧烈颠簸,护盾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后方,净化者的扫描光柱越来越近,侧面,那粘稠的永寂阴影也几乎要触及梭体尾流!
千钧一发之际,遁星梭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混乱的空间屏障,抵达了星图坐标所示的位置!
眼前景象,让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废墟或遗迹,而是一片直径约百里的、相对平静的虚空“空洞”。空洞中央,一个直径约十丈、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破碎星辰光影与混沌气流构成的暗色漩涡,正在逐渐从虚无中“浮现”!漩涡的中心,深邃无比,仿佛连接着不可知的彼方。更令人震撼的是,在那漩涡的上方,一扇巨大、古朴、非金非石、表面布满裂痕与古老战争痕迹的灰色石门虚影,正由淡转浓,缓缓凝聚!石门紧闭,但门缝中透出的光芒,与陈玄在归墟龙葬核心见过的那扇门,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凝实,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古老浩瀚!
这处坐标点,竟然隐藏着另一处“门”的显现节点!而且,因为星漠法则的动荡(或许与陈玄引发的连锁反应有关),它竟然提前从深层的时空夹缝中“浮”了上来!
混沌薪火在陈玄体内疯狂跃动,归墟印记与源核晶体震颤不休,与那灰色石门虚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几乎就在陈玄三人发现漩涡与石门虚影的同时——
“发现高浓度"异常时空节点"及"渎神者文明能量残留"!锁定目标区域!”净化者冰冷的电子音通过某种广域通讯方式,直接在这片虚空中回荡!只见数道净化者的小型高速侦察舰,已然突破了外围乱流,出现在“空洞”的边缘,幽蓝的炮口瞬间锁定了遁星梭以及中央的漩涡石门!
“门的……气息……钥匙……在此……”粘稠的永寂阴影也蔓延而至,在空洞另一侧凝聚成一片不断翻涌的黑暗之潮,潮水中,无数阴影触手与散发着衰败红光的眼眸浮现,贪婪而怨毒地“盯”着漩涡石门,以及……陈玄所在的遁星梭!
净化者与永寂之主的力量,果然都被这提前显现的“门”所吸引!而陈玄这个身怀“钥匙”(混沌薪火、归墟印记、源核)的活靶子,更是成为了双方共同的首要目标!
前有神秘未知的漩涡石门,左右两侧是虎视眈眈的净化者侦察舰与永寂阴影,遁星梭夹在中间,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
陈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两侧逼近的敌人,又看向中央那缓缓旋转、仿佛蕴含着无尽秘密与危险的漩涡石门。他知道,退路已绝,唯有一搏!
“青筠,林素心!”陈玄低喝,体内混沌薪火轰然燃烧,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气势升腾而起,“随我……冲进去!”
他指的,是那漩涡的中心!与其在此被两方强敌夹击致死,不如冒险闯入那未知的“门”之节点!或许,那里有一线生机!或许,那里藏着真正的答案!
遁星梭在青筠操控下,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将所有剩余动力灌注,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不再理会两侧的威胁,朝着中央那深邃的漩涡中心,义无反顾地冲去!
“阻止他!”“钥匙……留下!”
净化者的炮火与永寂阴影的触手,几乎同时爆发,从两个方向,朝着遁星梭轰然袭至!
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那漩涡中心,仿佛感应到了陈玄身上“钥匙”的靠近与危机的降临,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爆发而出,并非吞噬,更像是……主动的“接引”!同时,上方那灰色的石门虚影,门缝中的光芒大盛,隐约传来一声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苍凉古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