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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娱之摄影系大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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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吴宸,你还是没悟,淌了六百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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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一月末,冬日深寒,魔都的天空蒙着一层淡淡的云雾,空气中却夹杂着一丝江南独有的湿润气息。 吴宸站在魔都昆曲剧院前,微微抬头打量着这座承载了无数戏曲人的心血与梦想的剧院。 剧院大门古朴雅致,朱漆木门上雕刻着昆曲经典剧目的纹饰,边框镶嵌着镏金的戏文匾额,写着遒劲的篆体大字:“昆韵千秋”。 大堂内,一盏盏琉璃宫灯映照着青砖碧瓦,舞台正中悬挂着一幅老旧的《牡丹亭》手绘海报,杜丽娘一袭水袖,眼神温柔而哀婉。 吴宸迈步进入,迎面走来一位中年人,身穿深色长褂,气质儒雅:“吴先生吧?蔡老师已经在等您了。” 他微微颔首,跟随那人穿过剧院后侧的走廊,一路走过后台,看到几个年轻戏曲演员正在练功—— 有人在甩水袖,有人站在铜镜前练习眉目传神的功夫,还有人手捏折扇,反复打量着身姿。 耳畔响起《牡丹亭》中的一句唱腔:“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吴宸脚步微顿,看向台上那位年轻女演员,她一身淡粉戏服,水袖轻舞,身姿婀娜,宛如画中人。 “吴先生,请。” 他回过神,跟着中年人走进一间书房。 书房内,陈设极其简洁,一张老式红木书案,上面摊开着一本泛黄的《牡丹亭》工尺谱,一旁架子上摆放着老唱片和戏曲书籍。 窗前,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负手而立,身穿一袭素色长袍,虽年过六旬,却仍旧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吴宸认得他,正是昆曲表演艺术家蔡正壬。 蔡老缓缓转身,眼神温和,带着几分长者的慈蔼:“吴宸?” 吴宸连忙上前,恭敬地拱手:“蔡老,久仰大名。” 蔡正壬微微颔首,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导演,笑着说道:“听说你想拍一部和昆曲相关的电影?” 吴宸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 “是的,蔡老。这次来,是想向您请教昆曲的精髓。 我本身是电影人,虽然研究过戏曲,但昆曲的博大精深,远非我能轻易掌握,所以特来向您讨教。” 蔡正壬微微一笑,随手翻开案上的《牡丹亭》剧本: “你且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听听。 我唱戏半辈子,倒也好奇,你如何将《牡丹亭》融入其中。” 吴宸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剧本大致讲述了一遍。 “在古色古香的京华昆曲团,年轻的闺门旦演员许薇从小接受严苛的家教,母亲以“玉洁冰清”为训诫,禁锢她的身心。 她技艺精湛,唱腔规矩,然而在新版《牡丹亭》的选角中,她的表演却被认为缺乏“至情至性”的疯狂。 剧团导演告诉她,杜丽娘的情,不是程式化的,而是要燃烧一切,至死不悔。 与此同时,竞争对手柳青风情张扬,她的演绎充满狂野的生命力,使许薇逐渐迷失在妒忌与自我否定的幻觉里” 吴宸将设定的故事缓缓道来。 话音刚落,书房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蔡正壬轻轻合上《牡丹亭》剧本,抬眼看向吴宸,眼中带着几分深思,缓缓说道: “所以,她在舞台上演出最后一幕“杜丽娘复生”时,彻底疯魔,在观众的掌声中倒下,成为一场极致的艺术献祭?” 吴宸点头:“是的。” 蔡正壬轻笑,摇头道:“吴宸,你确实是个电影天才,但你没悟懂昆曲。” 吴宸微微一愣,皱眉问道:“蔡老,为什么这么说?” 蔡正壬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坚定:“你这本子里许薇的疯魔,倒像是被西式弗洛伊德理论催出来的,缺了咱东方人骨子里那份“以情抗礼”的决绝!” “这样,你且随我来。”蔡正壬起身,袍袖一甩,负手踱步出门。 吴宸一愣,随即跟上。 两人穿过后台走廊,木地板吱吱作响。 剧院正厅的戏台已亮起灯,台下几把老藤椅空着,台上却热闹起来。 蔡正壬走到台前,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刚才那个带着吴宸进门的儒雅中年人身上,声音低沉却带着威严: “福文,你带大家给吴导演一段《牡丹亭》,就“离魂”那场。” 王福文微微一愣,随即鞠躬,恭敬道:“好的,老师!”他转身招呼几个演员。 杜丽娘则是吴宸来时看到的淡粉戏服女演员来演,此时吴宸才知晓其名:罗晨雪。 戏台上的幕布缓缓拉开,木质台面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锣鼓声轻敲,像春雨滴在瓦片上,细碎却撩人。 一个看似年仅十八的姑娘应声而出,她身穿淡粉戏服,腰肢纤细,眉眼如画,眼神却透着股哀婉。 锣鼓声渐起,节奏慢得像春水初融,罗晨雪迈步上台,水袖轻甩,宛如云雾绕身。 她低眉一转,眼神似怨似痴,唱腔悠悠响起: “世间何物似情浓?整一片断魂心痛。” “从小来觑的千金重,不孝女孝顺无终。爹娘呵,当今生花开一红,愿来生把萱椿再奉。” 声音婉转如泣,尾音拖长,像从心底淌出的血,刺得吴宸心头一颤。 她步伐轻缓,裙摆微动,水袖一抖,如春风拂柳,柔得能勾魂; 再一甩,却透着股决绝,像要把命甩出去。 台下鸦雀无声,吴宸盯着她,眼神渐渐沉下来,像被这戏魂拽进了梦。 最后一刻,她缓缓跪地,水袖垂落,似血淌在台上,戏止,锣鼓静。 吴宸却心跳如擂。 蔡正壬瞅着他,淡笑一声:“看懂了?跟来.” 他转身往书房走,吴宸赶紧跟上。 回到书房,蔡正壬坐回红木书案前,手指敲了敲泛黄的《牡丹亭》工尺谱,眼底透着点深思: “我且问你,若是许薇练《离魂》时,水袖该往左甩七寸,还是右甩三寸?” 吴宸一愣,脑海里疯狂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张了张嘴:“应该是右甩三寸” “错!” 蔡正壬轻哼一声,答道:“吴宸,你还是没悟。 我虽不是导演,但你要知道你是电影导演,你并非是昆曲家,你回我左甩七寸,还是右甩三寸意义何在? 无论是昆曲也罢,京剧也好,戏曲艺术终为你电影的“皮”,并非是你电影的魂。” 吴宸被这么一点,顿时眼眸微亮,他似乎懂了,又似乎太懂了。 他懂了,是他终于知道许薇甩的应该是什么了。 他太懂了,是因为他太在意《牡丹亭》了,却忘记了他是电影导演。 “许薇要甩的是她母亲用“闺门旦戒律”勒在她脖颈上的那根丝绳!” 蔡正壬欣慰的点了点头,“你倒是和张院说的那般,悟性惊人。” “汤显祖写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剧本里许薇的幻觉戏,倒像好莱坞式人格分裂!” 就在这时,蔡正壬再次语调陡然一沉: “我再且问你——杜丽娘为情而死时,手里攥的是柳枝还是自己的命?” 吴宸呼吸一滞。 蔡正壬继续逼问:“许薇在镜中看见的,究竟是黑化的自己,还是被千年礼教压成碎片的千万个杜丽娘?” 吴宸攥紧拳头,脑海里原本还比较模糊的故事线,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忽然,蔡正壬抓起吴宸的手,按在《牡丹亭》的剧本上。 “昆曲的魂,是让观众明知台上是假,却甘愿赔上一把真眼泪。” 他目光灼灼,如火如炬: “你的电影,得让西方人看懂许薇撕开戏服时,那声哀鸣里颤着的,何止是一个戏子的疯,更是整个东方文明里“情”字淌了六百年的血!” 吴宸额头上渗出细汗,脑海里思考着许薇镜中分裂的段落,心跳加快。 原本充满精神分析符号的镜子,此刻忽然扭曲成《牡丹亭》的雕花窗棂—— 镜中倒影不再是妮娜式的黑天鹅,而是层层叠叠的杜丽娘鬼魂: 明清的、民国的、现代的无数被礼教勒毙的“许薇”在镜中对他凄然一笑。 “蔡老,可否借我一纸一笔,我想写点东西。” 吴宸目光如炬,起身微微鞠躬。 “你拿去便是!” 吴宸拿起桌子上的笔,在笔记本空白处狂书: “最终幕:许薇着血渍戏服跪于雪地,身后戏台轰然坍塌,而漫天飞雪皆化作牡丹花瓣—— 此非疯癫,实乃杜丽娘借她之身,向人间讨还六百年前未流尽的那滴泪。” 蔡正壬瞥见这行字,终于露出笑意。 “孺子可教!记住,昆曲的魂不在博物馆,在活人心里烧着的火——” “你这把火,该把好莱坞那套心理惊悚的“术”,炼成东方美学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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