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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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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阿布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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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摸了摸阿娜尔的脑袋,随后又拍着自己的胸脯,试图安抚小女孩的情绪。 “放心吧,退烧药我那有,打个电话让你小麦姐姐送过来就行了。” 旅人的身份第一次派上了用处,陈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电话就要拨打,可这时却异变陡生。 原本阿尔娜爷爷的呼吸虽然沉重,但还算平稳,看起来只是普通发高烧的症状。 但现在老人却开始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气,不仅如此身体还出现了明显的抽搐,无论陈风怎么呼喊都没法睁开眼。 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就把阿娜尔吓哭了,小女孩不停地摇晃爷爷的胳膊试图将他唤醒,但换来的只是老人更痛苦的呻吟。 陈风这时候也懵了,他脑袋里没有半点医疗方面的知识,在屋子手忙脚乱了很久才想起来找人求助。 “小麦,快到阿娜尔家来,她爷爷生病了,情况很不好,我觉得必须马上送医院。” 放下电话,陈风终于恢复了一丝冷静。 根据浅薄的生活经验,他想到可以找一些凉的东西来给阿娜尔爷爷物理降温。 “你家冰箱在哪?” 阿娜尔这次却没“看”懂陈风的话,茫然地摆摆手,随后又固执地站在小凳子上要去给爷爷盖被子。 陈风只能自己环顾整间屋子,又不死心地跑到灶房看了一圈,最后发现不但没有冰箱,连其他生活电器也是少之又少。 无奈之下他只能因地适宜,把毛巾用冷水完全浸湿,然后拧干后叠成长方形放在阿娜尔爷爷的额头上。 做完这些已经是满头大汗,夜晚的凉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狠狠地吹在陈风的后脖上,换来重重的一个喷嚏。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如天籁般让他喜出望外,匆匆跑出去一看,发现一辆老式的面包车正闪着明亮的大灯。 车上下来两人,一个是小麦,另一个陈风却不认识。 “我爸他睡死了,根本叫不醒,我喝过酒也不好开车,就把阿布哥叫来帮忙了。” 小麦简单的介绍后就快步跑进了阿娜尔的家,留下两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四目相对。 “你好,我叫阿布,也是团结村的。” 阿布身材高大,星眉剑目,五官轮廓非常立体,但却不是少数民族的容貌。 这时陈风也想起之前阿娜尔在棉田抱错人那次,小麦提及小时候有个玩伴就叫阿布,想来应该便是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青梅竹马”突然出现在小麦的身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是自然的。 但现在情况紧急,陈风也没时间细想,于是便招呼阿布把车在狭窄的村道上掉头,自己则是跑进屋子背人。 赶到的时候小麦已经上了手,她半俯着身子,把阿娜尔爷爷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快来帮忙,我刚才问了阿娜尔,爷爷他一个多礼拜前就病了,为了省钱就吃点退烧药,也没去卫生所看医生,现在估计是已经发展成急性肺炎了。” 自己经营客栈的小麦从网上学过一些急救的知识,简单的查看后便有了初步的猜测,但这也让她心里更是焦急。 两人不敢再耽搁,合力把老人搬上了面包车,随后阿布油门一踩,就是朝着村里的卫生所疾驰而去。 车厢里气氛凝重,除了阿娜尔还在哭泣外,另外三人都没有说话。 阿布两只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一双眼盯着前方的村道,没有路灯的情况下在大半夜开快车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但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坐在后排的小麦则是把阿娜尔抱在怀里,不断轻拍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小女孩濒临崩溃的情绪。 副驾位置的陈风咬着嘴唇,刚才一连串的遭遇让他整个人依然处于绷紧的状态,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田地,心里竟是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什么?陆医生去县城了?要明天中午才能回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阿布把喇叭都快按烂了,村卫生所的看门大爷才披着大衣“步履蹒跚”地走出来。 从他那得知团结村唯一的驻村医生昨天就去了县城,说是领取援疆的药品和医疗器械,最早也得第二天才能返回。 “靠,早不领药晚不领药,关键时候人不在。” 阿娜尔的爷爷在后座又开始了急促的喘息,那声音就好像破损的风箱,让陈风听着心急如焚。 “直接去县城,你们都把安全带系好,我开快点用不了一小时就能到。” 所有人都六神无主之际,开车的阿布牙关一咬,他把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娜尔拉到身前,用坚定的“手语”说道。 “阿娜尔,放心吧,有我和小麦姐姐在,绝对不会让爷爷有事的。” 混乱之际,阿布完全成为了主心骨,安抚阿娜尔的情绪,做出关键的决定,这份担当让自诩“在大城市见过世面”的陈风不禁生出些许惭愧之心。 面包车重新出发,离开小路驶上了国道,并不算多亮堂的大灯将黑暗撕裂,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朝着县城进发。 两小时后,莎车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大厅外,阿布从里面出来拍了拍正在透气的陈风肩膀。 “都办妥了,还好没发展成肺炎,但医生说需要住院输几天液,待会我先把你们送回去,阿娜尔就拜托你和小麦照顾了,爷爷这我来陪。” 阿布从兜里掏出一盒“雪莲烟”,抽出一支递给陈风,随后便自己点上。 点燃的烟头忽明忽暗,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显眼。 “同志,不要在医院抽烟。” 有护士经过,打断了阿布的轻松时光,也让他和陈风间原本有些别扭的氛围瞬间打破,两人终于第一次相视而笑。 “一直没自我介绍,我叫陈风,算是小麦的朋友,从上海来的,现在就住在"像风一样"客栈。” 走到医院外面,陈风主动自我介绍,没想到阿布眼前一亮,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话。 “你是上海人啊,太巧了,我爸妈就是六十年代响应国家"支边西陲创伟业"的号召,从上海到新疆七一棉纺厂当工人的。” “可惜他们去世的比较早,所以到现在我也没去过上海,连小时候学的那几句上海话也忘得差不多了。” 阿布的讲述信息量极大,陈风一时并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拿起手里那根香烟,凑到递过来的打火机上。 虽然以前做的算是市场岗位,但他其实不怎么会抽烟,属于典型不过肺的“做做样子”。 雪莲烟口重,第一下就没拿捏好力道,被呛得连连咳嗽。 一旁的阿布似乎早有预料,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瓶矿泉水,而后用爽朗的笑声缓解陈风的尴尬。 “兄弟,欢迎来到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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