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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神通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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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制度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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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 陆昭迈入小道观内,老道士这一次依旧没有闭目修行,右手食指上绑着一根细小的金绳,像钓鱼一样不断的来回拉扯。 “老师,您在干什么?” 陆昭好奇询问,老道士回答道:“为师年轻的时候喜欢钓鱼,如今在寻找手感。” “哦。” 陆昭没有太在意,他有急事要问。 如今正是早稻抢收的重要时刻,再耽搁半个月稻谷就要发霉了。 听完陆昭阐述的问题,老道士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转到了其他话题上。 “这钓鱼是一件妙事,我想吃鱼,鱼想吃饵。鱼儿在铁钩边缘不断试探,嘴巴一张一合,总以为每次都能安全吃到鱼饵,一不小心就上钩了。” “鱼上钩了会怎么样?” 老道士发出询问,陆昭不假思索回答:“会被吃掉。” “反之,它安全吃到了鱼饵,但只要它想吃鱼饵就总有会被吃掉的一天,而钓鱼人总是不亏的。” 老道士挑动着金绳,见陆昭面露疑惑,还是没太听明白。 当钓鱼人能高枕无忧,但问题是得找到鱼饵,如何能制造出鱼饵? 韦家宏想要什么? 田地是拿不回去的,莫坤是救不出来的。他可能只是为了报仇,一个外甥值得吗? 绝对不值得,官场上没有亲情可言。 提拔亲戚只在于一个点,那就是忠诚。忠诚永远是挑选手下的第一考量因素,就算陆昭也是如此。 执勤连长廖朗能力不错,却仅仅是因为私底下与赵德手下人接触就被排挤出了边防连队核心。 一个不忠的手下过于致命。 特别是在官场上,很多脏活只能是亲戚帮忙。 其他官吏他们是自己考进体制内的,他们没有那么强的人身依附。 吕金山可以出卖赵德,吕家人却不能出卖吕金山。 老道士看着陆昭冥思苦想,嘴角勾勒起一丝笑意。 他这个学生至少在权术方面就没那么聪明,不然他这个老师还怎么教东西? 修行一点就通,道术一教就会。 要是摆弄权术还是如此,那就过于妖孽了。 他问道:“想清楚没有?” 陆昭摇头道:“学生愚笨。” “我之前所教你观棋看势,那是因为你对上了不是一个量级的敌人。所以不能上桌与人对弈,应该找来一个敌人的敌人帮你。” 老道士点明道:“如今你的对手与你在同一个量级,如此又应该是另一套打法。你与他就是两军统帅,那么作为领兵者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涉及专业,陆昭立马便给出答案:“先带好自己的队伍,管好自己的后勤,打仗打的是纪律。” 从古至今,战争的形势一直在变,但本质是不变的。 老道士点头认可道:“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而你应该做的是重整队伍,在地方粮所寻找盟友,此为伐交。先保证自己的基本盘不受损,然后再图谋其他。就如同钓鱼一样,你应该把自己放在钓鱼人的位置,而不是鱼。” 陆昭进一步问道:“老师,求其上者得其中的道理我已知晓,但还是太被动了,有没有更加直接有效的手段?” 在修行上,老师是谜语人,往往喜欢不把话说全。如果陆昭想不通,就会让他回去慢慢的想,直到自己想明白为止。 在权术上,又是截然相反的,老师回答直接明了。 时常会有种恨不得亲自上场的感觉。 老道士露出一抹浅笑道:“你可以在每个粮所挑一个底层小吏,最好是那种脏活累活都要他们干的。让他们成为你的触手,参与到各级管理事务上。” “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让他们作为优秀职工代表直接参与管理事务。既能体现民主,也能调动了一个体系的中坚力量。” 一直以来老道士都是在通过陆昭学习现代的知识,在认知上他已经不是一个古人。 只是时常还有些很复古的想法,讲究君君臣臣那一套。 民主、自由、法制等等他都懂,也很容易理解。 以前是儒释道,现在也只是换了一个名头。 “用权有度,是为上位的基本准则。权力争斗残酷,却也是止伐之术,避免了天下人对天下人的战争。” 老道士发问道:“作为当权者,你觉得应该如何运用手里的权力?” 陆昭思索片刻。 笼络底层小吏,拉一派打一派他能够理解。 但老师明显不是问这个,透过表现看本质,挑选出来的优秀干部并没有实质上的职务与编制,他们只能是借我的名头去参与管理。 哪个环节受到了阻碍,马上就向我汇报,让我来解决问题,他们本身是不具备解决问题的权力。 就如同精确制导导弹一样,那些粮所不可能跟我正面抗衡。 如此借势,绕过了人事权,实质上扩大了我的权力。 这不就是锦衣卫吗? 陆昭恍然,回答道:“权力是可以复制的,老师这是将虚假的话语权授予一个群体,让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 拿着鸡毛当令箭,话难听了一些,但又是最为贴切的,也是最好的方法。 陆昭有对于粮所人事任免权,但在短时间内很难分辨敌我。特别是如今征收在即,一旦出问题就会成为被攻击的破绽。 韦家宏大概是想搅黄早稻征收,从而向上头要回耕地,把边防站打回去。 老道士点头道:“所谓当权便是开势,给予一部分人上升渠道,将手中的权力复制出去。当你掌握了基层,那么对付管理层就简单了。” “立规矩,掺沙子,抓小辫子。” “通过职权颁布诸多规章制度,将自己的人不断安排进重要岗位,最终通过不间断的突击检查去抓他破绽。” 老道士与陆昭详细阐述了如何运作权力,如何打压异己,又如何拉拢人心。 比如制定诸多繁琐的规章,对上反复报送,对内大张旗鼓宣传。 自己则需要将这些规章制度背得滚瓜烂熟,但不是为了限制自己,而是在执行过程中寻找其他人的漏洞。 一旦有人跟他作对就搬弄规章,问他有没有遵循某某条例,回忆一下,对照一下。 什么你不知道,那就罚你回去抄写十遍。 手段可谓是千变万化,也黑得陆昭感觉老道士不是方外之人,而是朝中大员。 历史上邵元节确实是被嘉靖帝召入宫中。 “……你要不断用各种规矩敲打下面的人,一直到他们习惯揣摩你的意思。在平时要找软柿子捏,找班子里最老实的,资历最浅的,拿他们杀鸡儆猴,让他们恐惧你,敬畏你。” “宁可得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言至于此,老道士顿了顿,看着学生微微皱眉的神态。 “你似乎不太认可。” 陆昭没有顶嘴,道:“学生愚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 “你总有一天会懂的。” 老道士笑容淡然,他早已经习惯自己这个叛逆的弟子。 “自有礼以来,人们就各人只管自己的私事,只谋自己的利益。世上有公共的利益却没有人去兴办,有公共的祸害却没有人去革除。” “若有一人不为一己私欲,付出千万倍的辛劳,却又得不得利益。就天下人的本性来说,必然不愿意处于这个位置。” “没有人在意公正与否,唯有利与威能御极。” 陆昭无言,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只是静静听着,越是这样老道士就知道他越不赞同。 老道士摆手道:“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 “是。” 陆昭拱手弯腰行礼,转身离开了道观,脚步迈出道观,又回首道:“老师,为天下有志者开路,也是一种开势?” 老道士微微一愣,随后点头。 “算。” “多谢老师教诲,我悟了。” 陆昭走下台阶,身形迈入混沌之中,消失不见。 老道士依旧在拉扯着金绳,似乎真在钓鱼。 嘉靖元年起,革弊图新、抑制宦官、整顿吏治、清理庄田、巩固边防。 也曾多次下诏"毋专取制艺,务得真才"。 陆昭的理解直指本质,只要是能提供一条上升途径,并塑造出有利于自己环境,那就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他选择了一条最为艰辛的道路,但老道士相信他会回头的。 古往今来多的是想扶大厦之将倾者,五千年来也就出了一个汉光武帝。 —— 回归现实,只过去了四十分钟。 陆昭拿起座机,喊来了刘强。 “陆哥,有什么事吗?” 刘强快步走进办公室。 他最近也意气风发,借着陆昭与张立科两人的名头,隐隐间已经成为了边防站三把手。 因为平时陆昭大部分事情都是通过他传达。 刘强本人也比较机敏,办事很麻利,至今没有出过问题。 陆昭问道:“晒谷场那边怎么了?” 刘强回答道:“还处于瘫痪状态,不过有卖酒治安所帮忙斗殴事件少了很多。” 陆昭问道:“一个所就能镇住局面?” 一个治安所最多就几十个人,正式在编警员不超过5个。 刘强解释道:“治安所能抓人关起来,我们边防连队有五百人从旁协助。” 陆昭了然。 果然干活要专业对口,他们边防站是没有拘留权的。 他问道:“老张什么时候回来?” “正在回来的路上,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回来后,让他来见我。” “是。” 陆昭又吩咐道:“还有派人去通知辖区内所有村干部,让他们明天早上十点来一趟营区。” “是。” 刘强一味应声,得到应许后转身离开。 陆昭就喜欢他这一点,办事从来不问为什么,也不问能不能行。只要吩咐下去就去办,办不了再回来汇报。 陆昭独自坐在椅子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农民之间矛盾是异常天气导致的紧迫。 按照往年来说,上个月末到这个月初早稻基本都已经走完收割、晾晒、入仓一套流程。 但前段时间异常降雨,现在不下雨大家都抢着晾晒,再不晒干就都发霉了。 本来有粮所管理,晒谷问题不会闹得太大。如今无人管理,所有人都想自己先晒,于是不可避免打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叫所有人都来一趟,当面说清楚,同时挑选出合适的"锦衣卫"。 陆昭自己就是本地人。 他也算是远近闻名,虽然家人近亲都死得差不多了,但父辈的亲朋好友还在。 还有母亲娘家人也还在,自己有三个舅舅。他们也有朋友亲戚,基本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 这年头农村婚嫁不会太远,导致南海道宗族势力颇为庞大,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是某个小宗族。 听起来很厉害,实际只是一群抱团取暖的普通人,最大的能力就是村头抢田抢水不受欺负。 都是无权无势的农民,也正因如此才能更好的联合农民。 陆昭心中有了决断,他起身来到窗边,眺望蚂蚁岭辖区。 掌握了粮所吏员就能获得了制度的力量,掌握了农民我能获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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