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敲打在营帐上，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一顶灯火通明的帐篷内，一张木桌，几把木椅，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卷轴，几道身影或坐或立。
四代雷影背靠着支撑帐篷的立柱，脸上的表情格外轻松惬意。
照美冥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野木则悬浮在另一张椅子上，饶有兴趣打量着桌子上标注了密密麻麻符号的忍界地图。
帐篷内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唰啦！
营帐的门帘被掀起，潮湿的雨气瞬间涌入，搅动帐内凝滞的空气，三人几乎同时转头看去。
“各位，来得都很早啊。”
日向云川弯腰走了进来，肩头与发梢还沾着雨珠。
他随手将身上的雨衣脱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
“这雨还真是下个没完没了，就没见过几天像样的太阳。”
在他身后，伪装成“罗砂”的大蛇丸也悄无声息跟了进来。
“火影阁下说得是呢，这阴雨连绵的天气，确实让人心烦。”
照美冥眼中的笑意更深，柔和的声音却带着冷意：“不过比起某些地方突然烧起来的大火，这点雨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雷影阁下，土影阁下，你们说，对不对？”
闻言，大野木忍不住笑了笑，接口道：“天干物燥，难免走水，只是这火势一旦起来，想扑灭，可就费功夫了。”
四代雷影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容却没什么温度：“自家后院起火，自家人当然还是得去救的。”
“不过，这路太远，雨又大，赶回去也得花时间。”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冷光：“只希望烧掉的，都是些该烧的、碍事的枯枝烂叶。”
“放心，依我看……”
日向云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看着那张地图上已经修改的火之国和木叶，抬起头似笑非笑道：“这火烧得正是时候。”
“有些长了太多年的树，盘根错节，挡了阳光，吸干了地力，烧一烧，松松土，说不定反倒能长出点新苗。”
此话一出，日向云川、大野木、四代雷影、照美冥，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
“呵呵……哈哈哈！”
四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畅快的笑声在帐篷内回荡。
伪装成“罗砂”的大蛇丸静静立在一旁，旁观着这四个各怀鬼胎、狼狈为奸的家伙，脸上表情有些怪异。
这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间机锋暗藏，却又点到即止。
没有一句提到“叛乱”，没有一句提到“大名”，更没有一句提到彼此国内此刻正在发生的变故。
但是，三人显然对此心照不宣，达成了默契。
风之国倒是早就已经在大蛇丸的掌控中了，他不知道邪神教是怎么发现的，但确实没人来接触他，也没对那个假大名出手。
这些事情，还是大蛇丸从白绝口中得知的。
面前这四个家伙，毫无疑问，已经达成了共识，都打算放任邪神教的叛乱。
等到大名和贵族死光，局势糜烂、民怨沸腾、旧秩序彻底崩溃之时，再以平定国难的救世主姿态出手，顺理成章接管一切。
邪教叛乱，大名暴死，忍村接管，听着多么顺耳。
说起来，其实照美冥三人之前看到邪神教在火之国的所作所为，还在疑惑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想不通，日向云川取代大名，对邪神教有什么好处。
结果，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邪神教居然是对大名的统治不满意，这种莫名其妙到有些荒谬的理由。
如果不是他们私下以密信向日向云川求证，从他口中确定邪神教的手脚确实很干净，他们都不敢相信邪神教这么“纯良”。
这群行事诡谲的狂信徒，为了推翻大名的统治，居然甘愿当他们手中的刀。
他们倒是不担心邪神教搞什么小手段，仅凭一村之力收拾晓组织或许有点困难，但收拾一个邪神教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这把刀用完后，是必须要折断的，各自国内的邪神教必须清剿干净。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一次，邪神教因为对大名的统治不满意，就敢杀死大名，谁能保证下一次，他们不会因为看影不顺眼而再次掀起叛乱？
这种不可控且拥有恐怖煽动力的疯狂组织绝不能留。
片刻后，营帐内的笑声渐歇，原本还有些敌对的几人，氛围变得轻松融洽许多，毕竟有了相同的秘密和共识。
“玩笑说完了。”
日向云川脸上的笑意收敛干净，双手撑在桌沿，看着在场四人，开口道：“我们也该谈一谈正事了。”
他从怀中取出四份卷轴，依次推向对面的照美冥、大野木、四代雷影，以及伪装成罗砂的大蛇丸。
“这是漩涡鸣人，或者说，大筒木云式，创造的两种法门。”
“一份是冥想法，另一份，则是简化的结印法。”
说到这里，日向云川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的面孔：“我想你们都知道，一个大国有几亿人口，忍者却只有几万的原因。”
他们当然知道。
查克拉，就是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平均混合的产物。
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本质上就是灵魂和肉体，这两个东西任谁都有。
但想成为忍者，就要学会将身体能量和精神能量按比例融合提炼出查克拉，这是最最基础的第一步，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身体能量尚且能够通过锻炼变强，精神能量却是非常虚无缥缈的东西。
怎么感知、操控、引导精神能量？
又要怎么让精神能量和身体能量融合？
这在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教，依赖于某种“天赋”或“感觉”，语言难以传授，经验难以复制。
有些人，就是天生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精神能量甚至灵魂，能够将精神能量与自己的身体融合，从而提炼出查克拉。
这些人，就是有天赋成为忍者的少数人。
但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精神能量是什么，不知道怎么引导怎么操控，就无法融合提炼出查克拉。
一个大国几亿人，只有几万人能够成为忍者，所以哪怕是下忍，也是名副其实的万里挑一。
哪怕让那些忍者去教普通人，也只能说，用你的意识去感觉你的身体，感觉那两种能量，这种空洞的话。
久而久之，在大多数眼中，这就是命定的天赋，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但是……
“这两个东西配合使用，就能极大降低成为忍者的门槛。”
大蛇丸看着手中的卷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心道：“冥想法能教人掌控精神能量，即使天生不够强，也能凭此法变强。”
“强到一定程度，自然就能感知到自身体内的两种能量，将其融合提炼出查克拉了。”
“而这个结印法，通过简化释放忍术的流程，解决了大多数中下忍，查克拉操控力差的缺陷。”
“虽然释放忍术的方式变成了双手，能够使用的忍术数量变少了，但是大多数忍者也不需要学会那么多忍术。”
“……”
一时间，帐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只有雨点敲打帐篷的声音。
包括大蛇丸在内的四人，目光都紧紧盯着手中的卷轴，仿佛看着一件足以撬动世界格局的钥匙，脸上神色各异。
他们很清楚，这两个东西一旦在忍界普及，所产生的结果会是什么。
——忍者的数量，尤其是中下层忍者的数量，将会在短时间内，迎来一次井喷式的增长！
“火影阁下。”
大野木悬浮在椅子上，抬头看向日向云川，严肃道：“火之国推行此法已经有些时日了吧。”
“可否透露一二，这两个法门普及之后，火之国忍者的数量增长情况如何？”
此话一出，其他三人也抬起头，看向日向云川的眼中闪着光，屏息凝神。
“自从这两个法门推行到木叶忍者学校及部分中下层忍者中已经约有一个月了。”
日向云川早有预料，微微笑道：“这一个月内，具备忍者资质，能够提炼查克拉且有资格加入忍者学校的适龄者数量……”
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继续道：“经过统计，爆发式增长了十万有余。”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时间推移和教学体系适应而稳步上升。”
多少？
这个数字顿时让在座所有人的脸色一变，就连早已有所预估的大蛇丸，瞳孔也猛地收缩了一下。
十万有余？
这是什么概念？
昔日，五大国的所有忍者总数相加，巅峰时期恐怕也难触及这个数字！
而火之国，仅仅推广了一个月，就新增了十万具备忍者资质的“种子”！
“当然。”
日向云川仿佛没看到众人脸上的惊骇，继续平静说道：“有这种成效，也是因为火之国举全国之力，不惜代价推行。”
“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才能在短期内见到如此规模。”
四人的目光闪烁，都有些蠢蠢欲动，甚至不由得产生了极深的危机感。
十多万！
这可是十多万能够成为忍者的种子啊！
虽然还只是忍者学员的水平，但是，再给火之国一点发展时间呢？
假以时日，当这些种子经过系统培养，哪怕其中只有三分之一能成为合格的下忍、中忍……
火之国的军事实力将膨胀到何等恐怖的地步？
嘶！
四代雷影倒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立刻起身返回雷之国，连夜推行此法的冲动。
他抬眼看向日向云川，眼中带着一丝复杂，语气认真道：“看来，这次真要感谢火影阁下，将这两样东西分享出来了。”
“……”大野木和照美冥对视一眼。
虽然这是头一次见到四代雷影艾用这种近乎“服软”的语气说话，但他们内心深处的感受别无二致。
如释重负、庆幸、后怕……
他们当然猜得出来，漩涡鸣人之所以在杀死大名叛逃后，把这两个法门留给日向云川，就是希望他能帮自己传播普及出去。
这种东西，一旦日向云川传授给其他人，就根本不可能被彻底封锁，其他大国迟早会通过各种渠道得到它们，或早或晚。
但是，“迟早”二字，在眼下这分秒必争的关头，意义截然不同。
哪怕只是晚上一年，甚至半年。
以火之国如今展现出的可怕动员能力和资源投入，就足以将那十万种子催生成一片由中下层忍者构成的“汪洋大海”。
到了那时，力量对比将彻底失衡，其他大国别说抗衡，恐怕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挣扎，选择联合对抗火之国。
所以，日向云川此刻的分享，是以巨大的潜在利益为代价，主动放弃短期内的绝对优势，希望换取他们的信任。
这份魄力，或者说，这份决断，让他们不得不心生感慨。
“呼……”
大野木吐出一口浊气，看向日向云川，语气郑重道：“火影阁下此举，我代岩隐，不，代土之国，承情了。”
照美冥同样神情肃然道：“雾隐和水之国同样会铭记火影阁下今日之谊，此法于我雾隐，堪称雪中送炭。”
雾隐村历经“血雾之里”的残酷清洗，人才断层严重，这两样法门对其恢复元气的价值，甚至可能超过其他大国。
这份诚意，确实够分量。
“砂隐同样感激不尽。”伪装成罗砂的大蛇丸也开口道。
看着态度明显缓和，甚至带上几分真切谢意的四人，日向云川的脸上浮现笑容。
“感谢之言，暂且收下。”他开口道，“我拿出这些，并非为了换取诸位的感激，而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一个共识。”
“虚界虎视眈眈，晓组织居心叵测，大筒木一族的阴影更不知何时便会降临。”
“我们所面临的威胁，早已超越了一村一国的范畴，是足以倾覆整个忍界的浩劫。”
“值此存亡之际，如果我们五大国依旧彼此猜忌、内斗不休，甚至为了一时之利而相互掣肘、暗中算计……”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叹息道：“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所以，我将此法分享，便是希望诸位明白，我日向云川，愿以诚相待。”
“过往的恩怨，当下的龃龉，在大敌面前，都必须暂时搁置。”
“当然。”日向云川的话锋陡然一转，“我既然已经拿出诚意，也希望能以此换取诸位对我作为忍者联军统帅的认可。”
最高统帅。
这意味着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日向云川将拥有对所有参战忍者力量的最高指挥权，这是足以决定忍界命运的权力。
照美冥、大野木、四代雷影，乃至伪装成罗砂的大蛇丸，四人目光交汇。
短暂的沉默后，大野木率先颔首：“岩隐没有异议。”
“雾隐，听从火影阁下的调遣。”照美冥点了点头。
“哼。”四代雷影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皱眉道，“可以。”
“砂隐无异议。”大蛇丸微微笑道。
【你的谎言被判定为[信口雌黄][请君入瓮][欺世盗名]，大野木、照美冥、四代雷影产生强烈情绪波动，达到[深信不疑]的程度，获得7000成真点……】
日向云川瞥了一眼伪装成罗砂的大蛇丸，心中好笑。
显然，大蛇丸这家伙依然觉得，他是别有企图，只是大蛇丸不在乎，甚至自然乐见其成，毕竟局势越混乱越能浑水摸鱼。
当然，日向云川确实没那么好心，无论是让飞段的邪神教去帮大野木三人解决大名，还是分享这两个法门。
其实，都是为了他自己的计划，“食粮”当然是越多越好。
所以，日向云川也不在意大蛇丸信不信，反正能拿下忍者联军最高统帅之位，就足够了。
“说起来……”
四代雷影看向手中的卷轴，语气忌惮道：“连这种东西都能创造出来，那个大筒木云式，果然很恐怖啊……”
他所说的“恐怖”，自然不仅仅是指大筒木云式那毁天灭地的实力。
更是指这种凌驾于整个忍界认知体系之上的创造力与眼界。
这已经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而是认知层次上的碾压。
与这样的存在为敌，就像蝼蚁试图理解并对抗飓风，那种无力感与沉重感，从未如此清晰。
“火影阁下。”大野木开口道，“根据此前密信中所阐述的情报分析，大筒木云式大概率已经死亡，这一点应该没错吧？”
“没错。”日向云川点了点头，“漩涡鸣人的那个“楔”，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复活转生的唯一凭依。”
“同时，作为“楔”的宿主，也就是所谓的“器”，比如漩涡鸣人和半藏，他们也具备了某种吸收忍术的能力。”
“除此以外，或许还拥有其他能力，比如半藏的时空间忍术，很可能也源于此。”
此言一出，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又沉重了几分，大野木、照美冥、四代雷影三人脸上再次被浓重的阴霾覆盖。
吸收忍术？
这意味着大部分忍者赖以作战的绝大部分常规攻击手段都可能失效。
再加上那神出鬼没的时空间能力……
这已不仅仅是难以击败的问题，而是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围剿这样的敌人，需要付出何等惨烈的代价？
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了。
就连伪装成罗砂的大蛇丸，眼中也闪过不易察觉的晦暗。
他同样需要对付晓组织，目标是夺取外道魔像。
如果“器”拥有如此麻烦的能力，无疑会让他浑水摸鱼、渔翁得利的计划平添无数变数，确实棘手。
“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一个对我们相对有利的前提。”
日向云川安抚道：“无论是试图通过漩涡鸣人转生的大筒木云式，还是晓组织背后可能存在的另一个大筒木族人。”
“他们，大概率都已经死亡了。”
“我们所面对的，是拥有“楔”的“器”，他们或许拥有大筒木的部分力量与知识，但不可能是全盛的实力。”
闻言，四人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对他们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不需要直接面对全盛时期的敌人，无疑让那令人绝望的差距，撕开了一丝可以窥见的缝隙。
希望，哪怕再渺茫，也总好过绝望。
呼……
就在这时，营帐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道身影端着厚厚的卷宗走了进来。
日向葵步履轻盈，走到长桌旁，将怀中那摞经过整理的文件放在日向云川手边。
做完这一切，她才微微侧身，向在座的各位影点头致意。
“辛苦了，葵。”日向云川转头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分内之事。”日向葵同样回以微笑，目光在日向云川脸上停留了几秒，才重新垂下眼帘，退后半步，侍立在一旁。
两人之间的互动，并未逃过照美冥的眼睛。
大野木等人或许没有察觉，但照美冥是女人。
日向葵看向日向云川的眼中看似平静，照美冥却看到了深处藏着的一丝柔光。
“有意思。”
感觉到日向云川与日向葵之间那微妙的氛围，她眨了眨眼，心里感觉颇为有趣。
看来这位火影，确实还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啊。
日向云川仿佛没有察觉到照美冥那调侃的目光，伸手拿起日向葵刚刚送来的文件。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日向云川开口道：“在正式商讨联军具体组建与作战方案之前，我们需要先认清，我们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关于即将面对的晓组织，以及可能遭遇的“十刃”。”
“我们木叶的情报部，根据历年来的遭遇、战斗记录以及最新侦查结果，进行了初步汇总与分析。”
看着瞬间凝重起来的众人，他将文件推向桌子中央，示意众人可以传阅。
“这些，便是截至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关于晓组织和“十刃”成员详细的情报分析。”
“包括已确认的成员代号、身份背景、能力特点、活动规律以及可能的弱点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