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承寄出信后，日子趋于平淡。
航空邮件从东京到北平，大概一趟7到10天，回来同理。
所以苏砚承等收到哥哥的回信，那也是半个多月后了。
这段时间就好好放个假，上上课，享受享受学生生活。
校内社交也老实不少，没再勾搭学姐学妹了。
毕竟他的娱乐兼绯闻宣传破圈计划，仍在继续。
同时，开发完游戏后，他惯例地奖励自己的行为。
某夜，苏砚承受邀于某女星家过夜。
遂直到深夜，不死不休，方熟睡入梦。
梦中……
“苏先生，请您转过身去！”
“砰砰！”
“啊！”
......
“不要杀我！”
苏砚承从床上惊醒，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捂着胸口喘了几下，才缓缓平息。
哦，原来是梦啊。
“做噩梦了？”
边上，白嫩的一条胳膊轻搂上来，脸贴着他的胸口，语带关切。
“嗯，梦见美国人把我枪杀了。”
苏砚承心有余悸，下意识的摸摸内田有纪那头标志性的短发。
女艺人轻声说：“我听见有人说过，梦里的你，其实就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
“噫！”
苏砚承一个哆嗦，猛甩脑袋，不敢多想。
赶紧拍拍她的脑袋，转移话题。
内田有纪嗔怪的轻哼，会错了意，低头。
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诶，也行吧……
等把脏污的躯体洗刷干净，走出浴室，已将近中午。
“所以下午晚上都没空吗？”女艺人躺在床上，面色红润身子虚，看着帅哥穿衣，恋恋不舍。
“下午要和财务开会，月度结款的时候到了，晚上有很重要的应酬，走不开。”苏砚承给白衬衫扣上纽扣。
“那么忙，这次游戏的月销量，很多吧？”内田有纪问。
“30多万吧。”
“能赚很多吗？”
“不清楚，经销商和店铺都太多了，各种要分的，然后团队成员也都有项目分成……”
苏砚承估计着数字，扭头笑，“不过，几亿该是没问题的。”
“你又几亿了……满口黄腔！”
“这次没有，我说的真是收入，几亿日元！”
床上的女艺人一下子呼吸都重了。
能进娱乐圈的姑娘，不管人设怎么淡泊名利，但或多或少，都有一点虚荣心在。
尤其在这个艺人收入并不高的日本，几亿日元？
随后，她只看着白衣翩跹的苏砚承，越看越有味道。
年轻俊杰，长得还帅，独立自主，家资过亿，腰还贼好……
苏砚承刚把门开了一条缝，扭头道别，愣住。
“那我走了……诶你不是起不来了吗？”
“唔！”
-----------------
下午。
星汉二号基地。
公司今天放假，只留老虚一个人在值班。
两点的时候，他给财务公司那边开了门，自家社长还没到。
只能让他们在会客的地方坐着，倒两杯茶等着。
等到两点半，苏砚承才坐着出租车，急匆匆赶来。
“啊，抱歉，我迟到了……家里有点事！”
“没事的，我们也才刚来。”财务小哥面带微笑，双手提着公文包。
瞟了眼他脖子上的吻痕，彰显对甲方的无限宽容。
“那就好……我们尽快开始吧！”
苏砚承和他们握完手，领着进到会议室。
很久，会议室里各种报表、各种发票，文件翻飞，笔尖沙沙……
最终汇成一张详细至极的报告。
“非常令人震惊的是，贵社的《边缘行者》在市场上似乎从没有盗版流出，销量几乎没有额外的分流。”
“所以减去预购的话，最终月销量为30万，这个成绩简直前所未有！”
“要知道全日本全年的PC游戏销量也不过300多万份。”
“所以？”苏砚承云淡风轻，但手微微颤抖。
所以就是一顿加加减减。
光《边缘行者》项目，第一个月就总共营收9.6亿日元。
换算一下，7340万人民币！
苏砚承一听这个数字，笑。
“但是扣除掉35％的渠道分成，还有企业税费，外包成本，宣传成本和开发成本……”
财务小哥微笑，“那么净利润大概就是2.35亿日元，你可以检查一下数字是否有误？”
苏砚承不笑了。
除此之外，还要扣掉理查德和渡边的各自10％的项目分成，剩下武内崇他们这些员工一共15%的分成。
“但是，这部分可不能省啊！”
财务小哥把分成的确认文件递上，苏砚承唰唰唰，把自己的名字签上，盖章。
他自己也当过社畜，知道不想给员工钱的后果是什么。
星汉也绝不是血汗工厂，大饼基地。
不过还好，往后还有《松子的一生》和《三国杀》的分成，外加光年引擎的授权费用。
总共算下来，苏砚承自己，就能有3.6亿日元！
放到中国，扣扣税，那也是千万富翁了！
1996年的千万富翁啊！
男人，还能说什么？
钱是男人腰，钱是英雄胆！
那叫个骄傲啊！
钱到手的第一时间，对苏砚承这个程序员而言。
那当然就是买电脑啊！
毕竟今年夏天，对PC游戏界来说，可不得了。
3Dfx五月发布Voodoo的3D加速显卡。
英特尔六月就推出奔腾Pro处理器。
七月，微软搞出了DirectX3.0，统一了3D游戏编程接口。
可谓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那么想象一下，这硬件一上来，再叠加苏砚承的软件？
所以，作为一个刚刚定义了“什么叫3D游戏”的制作人兼程序员。
苏砚承果不其然的，膨胀了！
想想一年前，开发《松子》，当时他还要借用渡边的电脑。
诶……往事不堪回首。
所以这几天，直接冲到秋叶原扫货，大手一挥，把家里的电脑推上了当世顶配。
那么配上顶级电脑后呢？
苏砚承也不是为了玩游戏。
他是为了，挑战极限！
“基于光年引擎下的3D模块，超强优化插件，加强版平方根倒数算法，最后银河算法……”
“耶路撒冷……啊不，3D区的大门我已经推开！”
“同时它的道路，也将有我亲自铺设！”
苏砚承抬起双手，活动下十指，虔诚得如同手术室中的医科圣手。
“让我们开始吧！”
随后，键盘弹跳，手指翻飞。
技能再度点亮。
他开始朝着更多的多边形，更精细的建模，发起了自己的挑战。
只为了在下一款游戏中，继续震惊世人，定义3D！
......
两天后，当全星汉员工的银行卡上，收到了不菲的收入。
苏砚承神秘兮兮的召唤两儿，让他们进自己的房间。
“来啊，你们来啊~”
理查德兴奋激动，像是圣诞节要拆礼物似的。
渡边有气无力的跟上：
“听着，不管你再捣鼓出什么，我都不会震惊……”
他进来就愣住，指着机箱，“等等，你对他做了什么？”
电脑主机顿时“嗡嗡”轰鸣，风扇在尖啸，变响。
热力扑在每个人的脸上。
渡边心疼的看看机箱，又不解的看向屏幕。
屏幕顶端，光年引擎的程序框内，一行白色小字
【Loading...90%】
“引擎正在加载我这几天刚做好的模型，不要急，可能得等个几分钟。”苏砚承说。
“你加载什么也不可能弄出这动静，我帮你组的电脑，现在甚至能同时吃下大卫和露西的床戏。”
理查德兴奋了：“真的可以吗？”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听。”渡边回怼。
“你TM……”
苏砚承抬手把两个人拦开，像个裁判，同时道：“正是因为我感知到了硬件的提升，所以我才打算挑战更高的可能！”
渡边沉声说：“露西模型的多边形大概有是6000面，你这次的是多少面？”
苏砚修轻哼一声：“15000？”
“Damn！”渡边都开始飙英文了。
所以这相当于什么？
前世里，1997年的《最终幻想7》，蒂法的建模差不多900面。
等到2001，《最终幻想10》，尤娜的建模已经来到了12000面左右。
那未来重制版的蒂法呢？接近11万！
《边缘行者》吃了动画人物的福利，好比2D渲3D，所以哪怕面数少一点，只要优化上搞一些小聪明。
看上去，依然会有不错的效果。
但这次，苏砚承不想用动画人了，他想要极致的写实，更加的真实！
“嘿！加载好了！”理查德忽然打断了他们。
屏幕忽闪一下，进度到100%了。
三个人同时扭头，彼此相贴，屏息凝神，凑近过去。
风扇尖啸，机箱仿佛痛苦的呻吟。
显示器里，人形轮廓从额头的线框开始蔓延，细密的网格铺展，勾勒出面部轮廓，再填充出眼睛和鼻子的立体结构，最后发丝的线条如流水般浮现。
在风扇尖锐的嘶鸣中，卡顿的画面终于拼凑完整——
一名少女，黑色长发，小鹅蛋脸，温婉的柳叶眉下一对会说话的杏眼，鼻精致微翘，嘴角微微带笑。
每一寸肌肤光泽、每一缕发丝飘动，都远超这个时代的认知。
近乎真人！
恰是未来3D区的中流砥柱——
蒂法！
虽然只有脸，虽然在苏砚承看来这还是粗糙。
但对理查德和渡边来说，却仿佛有人往自己的脑袋里扔了一颗核弹。
人无法想象没见过的事物。
所以他们根本想象不到，游戏画面，居然也能真实到这样的程度。
代码和像素，蜕变为鲜活的生命，一颦一笑都如此动人，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理查德和渡边的呼吸近乎停滞。
主机强烈的嗡鸣，和他们心跳剧烈共振。
苏砚承则张开了双臂。
“现在，我就是世界之……”
话没说完。
渡边突然抬头，皱鼻：“等等，你们闻到什么了没有？”
理查德狂笑着和苏砚承击掌：“我闻到了，那是梦想和未来的味道！”
渡边：“不，我是说烧焦的味道。”
庆祝的两人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显示器中，蒂法脸上微笑尚未晕开，屏幕陡然卡住。
淡淡的焦糊味，裹着热浪涌出。
苏砚承脸色骤变。
“呲！”
屏幕倏地暗灭。
3D区的大门，连同垂死尖啸的风扇，一齐猛然关闭。
“……”
房间里陷入死寂。
渡边面无表情，扭头看眼双手高举僵住的理查德，再看眼脸色介乎心碎和呆滞的苏砚承。
他推了推眼镜，机械般地吐出两个字。
“过载。”
焦烟从机箱袅袅升起，像一柱嘲讽穿越者的香。
“所以……”理查德沉默很久，小心翼翼扫了眼苏砚承。
渡边却言语如刀：“所以压缩并不代表运算，运行和渲染3D最关键的浮点运算能力，始终受制于硬件机能。”
苏砚承有些落寞地轻轻“嗯”了下。
“什么意思，银河算法不是很厉害吗？”理查德一脸懵懂。
“意思就是，做游戏就好像用一堆食材做菜，
在机能不行的时候，大家都使用马赛克和低清素材来做，这样消化道能通过，肠胃也好消化，”
渡边说，“但苏，他银河算法虽然很能压，把超多的高端食材，都压缩成了极限的饼干，
然后吃是能吃下去了，但肠胃却被撑炸了，同时太复杂的食材，也难消化得很。”
理查德点头皱眉：“我听是听懂了，但你就一定要用那么恶心的比喻？”
“投其所好，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些。”
“滚一边去吧你！”
理查德给了他一肘，再看一直呆愣的苏砚承，“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家都是程序员，这条IF线走不通，那就走另一条咯……”
苏砚承轻声一叹，摸出自己的小本，直接翻到某页。
“只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罢了。”
他“唰啦”的将一整页撕下来。
那页上，本来全是他基于这个画面效果，所设想的尤其企划。
什么三国、武侠、民俗恐怖、齐天大圣……
他真的想把最好的，给到他们……
“啊，好可惜啊，我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看见的那个画面要真做成游戏，会是什么样？”理查德满眼惋惜。
“芯片，处理器，显卡，内存……我们也许可以用代码和计算机对话，从而榨干这些硬件的每一分性能，”
渡边边说边摇头，“但是集成电路的进化，必须严格遵照摩尔定律，无法突破。”
“那怎么办啊？”理查德叹惋的语气问。
渡边心疼的摸了摸已经报废的电脑：“两条路，要么我们的代码和算法还能继续优化，要么……”
“要么，就等时间来解决了啊！”
苏砚承也仰天长叹，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丢。
-----------------
苏砚修扭身坐回木椅，捡起桌上的钢笔。
不轻不重地甩了下，接着继续趴在桌上书写。
【尊敬的领导：在《瓦尔森协议》的封锁下，为突破传统芯片性能瓶颈，抢占全球半导体技术制高点，助力我国半导体产业实现“换道超车”，对此，我的建议和请示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