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急钻牛角尖，等出去再找机会问问白老师。
听到冷青瓷的声音，谢灵心收起心神，将一个个问号压在心底。
他心存敷衍，反客为主：“你有什么发现？”
冷青瓷也没多想，闻言道：“这幅壁画里，还藏着别的东西。”
谢灵心一怔，心中意外。
难道她也找到其中的秘密了？
自己是因为知道《大云经》，和壁画两相印证之下，才参悟出其中的奥秘——《如来降迹神皇驭天下图》。
《大云经》，壁画。
两者缺一不可。
难不成冷青瓷也见过《大云经》？
冷青瓷道：“这幅壁画里，还有一座高楼，名“通天浮屠”，”
“我是用心灵回溯之法，强行打开精神之海，深入其中，找到残留的念头，才看到了那座楼。”
“……”
谢灵心有点傻了。
当初他就见过文一夫，以莫大的心灵力量，强行破开精神之海，逆流历史长河，回溯过去之景，才找到天师藏宝处。
冷青瓷虽然没这么夸张的能力，可这样的本事，以她的年纪，已经令人震撼。
自己是靠着参悟其中奥秘，与壁画共鸣，才看到了通天浮屠。
她是硬生生靠着自己，从其中“挖”出来的啊。
这才是真正的经师啊……与之相较，我还真是半桶水……
谢灵心暗暗自嘲了一番。
倒也没有因此而沮丧。
经师的身份，对他来说，只是个方便罢了。
上辈子的记忆，就是他修行的资源。
经师，就是他用来开发这些记忆资源的工具。
对于这项职业本身，他倒是没有什么执念。
也没有打算深入深造的意思。
修行，成仙。
才是他的唯一追求。
“你也看到了？”
冷青瓷见他发怔的神色，便以为他也找到了其中的“通天浮屠”。
嘴里虽然是疑问，心中却是确定。
暗道不愧是“最年轻的经师”。
她找到这座高楼，也不容易的。
他可足足比自己小了近十岁啊。
唉……真是后生可畏。
明明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冷青瓷竟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地宫里，根本没有容纳这座“通天浮屠”的地方。”
冷青瓷已经认定，所以根本没打算等谢灵心回答，便自顾道：
“那位太平公主既然花费了这么大力气，仿造神都建造了这座地宫，为什么独独遗漏了那座“通天浮屠”？”
她虽然不了解唐时历史，不知道“通天浮屠”是做什么的。
但从这座高楼隐藏在壁画中这么深，也明显是其中核心，就知道其地位不低，意义极大。
还在这座明堂之上。
其他的都建了，这么重要的建筑为什么没建？
“上古时代，真的存在这么一座高楼吗？”
“你觉得，那位太平公主，是因为没有能力在这里建造“通天浮屠”吗？”
从壁画中所见到那座通天浮屠，高耸入云，接天连日。
哪怕在联邦，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在上古时代，简直称得上“不可思议”。
所以冷青瓷有点怀疑，那个时候，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么一座高楼。
“通天浮屠……应该真的存在。”
谢灵心说道。
但他现在其实也不是很确定。
天堂，另一个名字就是通天浮屠。
只是上辈子他见过的天堂是后来重建的。
原本的天堂，只在史料中得见，早被武则天的男宠薛怀义焚毁。
说是因为失宠嫉恨报复……
可现在，得了《如来降迹神皇驭天下图》，他知道通天浮屠应该没这么简单。
只是一个男宠，也没能力焚毁这样的建筑。
所以，历史的真相是什么，也根本没办法还原了。
除非，有朝一日，他能进入某个域境，亲眼看上一眼。
谢灵心道：“据我所知，那本是武则天礼佛之地，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也是她想要以此接触“上天”的地方。”
““通天”二字，恐怕不是随便取的，”
“太平公主既然想死后称帝，怎么会没有“通天”之心？”
冷青瓷暗道：他果然知道。
谢灵心的意思她也听得明白。
按正常逻辑，这地宫之中，一定有“通天浮屠”！
但这么庞大的建筑，怎么可能藏起来？
这处遗迹所在的海底大山，高也不过千米余。
这座浮屠若是存在，其高度恐怕也不比这座大山低上多少。
怎么可能藏得住？
“砰！”
“轰隆！”
突然，明堂大门被巨力轰然撞开。
一道红色身影撞落，在地上狼狈滚动。
“红绡队长！”
冷青瓷惊呼一声，急步上前，扶起红绡。
红绡嘴角溢血，艰涩道：“快、带……他、一起走！”
冷青瓷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一声轻笑。
“走？”
“呵呵，红绡，你还是这么天真。”
“要是平日，你们环保局的人，我自然不会拦。”
“但今天，事关上古遗迹，若交不出上古遗宝，恐怕你们谁都走不了。”
一道三尺余粗、数丈长的水龙，缓缓从破碎的大门飞了进来。
龙身上托着一个披散着一头长发，一身海蓝色的羽衣长袍的男人。
看年纪不过二十八九，不到三十。
面容线条刚硬冷厉，如刀削斧凿。
和声音一样，有着几分金铁的冷硬铿锵。
站在龙身上，声音虽然带着笑意，但面容上却不见半点。
冷得像块铁。
背负着双手，扫视着明堂。
对于这里的人，也只在冷青瓷身上停留了一瞬，至于边上的谢灵心，似乎根本没看见一样。
“沧溟，你太张狂了。”
冷青瓷声音依然轻轻柔柔，却已经明显透出不悦。
沧溟目光扫来：“冷小姐？修行成仙，不就是为了不受天地所拘？”
“做了散修，若还不能随修所欲，自在逍遥，我不是白当了？”
冷青瓷轻声道：“你就不怕环保局的报复？”
沧溟面无笑意地发笑道：“报复？生死有命，富贵在我！”
“我要是连争都不敢争，这条命岂不是白活了？”
冷青瓷摇头道：“你说得倒是挺好听，可若是出了东海地界，你还敢这么说吗？”
沧溟没有再说话。
因为他真的不敢。
在东海市的管辖范围内，联邦法律的存在感是很淡薄的。
只要不突破一条底线，那就一切都按照当地的规则来办。
这条底线就是公职人员的命。
只要不出人命，规则只有一条——弱肉强食。
当然，公职人员之外，就没有人管你死活了。
而且，底线归底线。
可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杀也就杀了。
联邦本就有意纵容这个地方，所以注定不会耗费太多精力在这里。
所以也不是没有公职人员被暗杀过。
有的为此付出了代价，有的却一直逍遥法外。
但是，离开了东海市地界，要还敢这么干，那真是不死不休了。
冷青瓷这话，是在讥讽他说大话。
仗着这条潜规则，只敢窝在这一亩三分地胡作非为，出了外面，什么都不是。
沧溟也不动怒，淡淡道：“冷小姐，我敬冷家名声，不为难你。”
“你若愿意帮我，他日冷家就是我三山盟的座上客。”
“你若不愿，便只站到一旁，两不相帮，等到这里的事了了，我自然会放你离去。”
冷青瓷摇摇头：“我不会帮你，也不会袖手旁观。”
“呵，冷小姐，你只是个经师。”
沧溟语声透出几分哂笑。
“好了，既然如此，废话便不多说。”
“我知道你们支援快到了，所以也别怪我下手狠辣……”
“轰！”
沧溟刚想动手，话没说完。
就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
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
众人都是一惊。
外间也传来阵阵混乱之声。
“轰隆隆……！”
谢灵心只觉整座明堂都颤动起来。
一块块尘灰土石、碎木，纷纷掉落。
殿中摆设纷纷倾倒。
一尊尊百官石俑碎裂。
“这里要倒了！”
“队长！地宫塌了！”
“少盟主！不好了！这地方塌了！”
“轰隆！”
一根支撑明堂的巨柱轰然倒塌。
正好横在沧溟和几人之间。
扬起漫天尘灰。
再看其余巨柱，也在摇摇欲坠。
谢灵心与冷青瓷相视一眼，连忙一起扶起红绡。
“砰！”“轰隆隆！”
不等他们说话，明堂穹顶突然被一颗巨石砸穿，轰然砸下。
无论敌我，几人都是神色一变。
也顾不得其他。
沧溟驾驭水龙，倒卷而出。
谢灵心直接抓起红绡和冷青瓷，脚下如行滑泥。
瞬间走出几步。
踏罡步斗，阴雷汇聚成流，轰然涌出，击穿一侧殿墙，撞了出去。
“轰隆！”
巨石几乎是擦着背后砸落。
谢灵心头都不敢回，玩命地逃离。
没过几个呼吸，就听到一阵倒塌声。
回头一看，整座明堂已经在倒塌。
尘土夹着碎石碎木激射。
“轰！”“轰！”
出来才发现，不仅是明堂，整座地宫都在倒塌。
这个巨大的山腹空间崩塌，无数的落石纷纷砸落，像雨点一般。
“快！下水！离开这里！”
一阵阵慌乱的叫声。
没有人敢再停留。
修行者在这等自然之力面前，也一样是如蝼蚁一般。
他们只是修行者，而不是仙。
谢灵心一样不敢慢了，提着两人朝来时的水潭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