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市医院。
“这些就是金公子存在血库里的所有血了。”
“因为金公子特别交代，每单位血只需要一滴，不用分开，所以都混合在一起了，这倒方便储存运输。”
一个医院的负责人让人搬出了几个箱子，里面就是盛血的容器。
其实一百万人的血听起来多，但谢灵心每人只需要一滴血。
加起来也就是5万毫升左右，不到一百斤。
他一个人就能搬走。
刚要搬走时，听到负责人嘀咕道：“现在这人血怎么这么抢手？也没听说过有哪个老魔头到雷州来了……”
谢灵心本能地回头问道：“医生，听你这意思，除了金公子，还有别人也在收购人血？”
那负责人也没隐瞒：“那可不是？金公子要的血数量还不算多，之前听说有一下子将市面上所有流通的血液全收了，”
“你知道那是多少？是远东区最近的所有血液存量，至少采集了几亿人的血！”
“现在这市场上血液可是抢手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高价收购，而且是有多少就吃多少，”
负责人抱怨道：“搞得我们医院用血都开始紧张了。”
谢灵心好奇道：“这么大的血液收购，难道没有人管吗？”
负责人道：“怎么管？人家真金白银，手续齐全，没违法没犯罪，管什么？”
谢灵心想了想，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什么，却又抓不到。
“谢谢医生。”
便带着自己的血，回到家里。
这些血，他本是打算用来炼制血河铁策冥铃的。
现在也没变。
只不过原本只是随意兴起的一个念头，现在是必须尽快炼制出来。
因为这是要用来对付金翅擘海的。
被白如晦一通劈头盖脸下来，谢灵心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太嫩了。
算起来，自己也算是活了三世了？
上辈子，这辈子，还有大周数十年。
但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个普通人。
大周数十年除了开头几年，基本上都在当死宅。
七十多岁的死老宅！
真算起来，还是被局限住了，没有足够的阅历，心也远远谈不上够狠。
白如晦算是让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修行者的手段，什么才是修行者的心性。
正所谓：尸居而龙见，渊默而惊雷。
这是《庄子·在宥》中的话。
静默时如尸体般沉寂，行动时如飞龙般矫健。
如深渊般沉默，却能发出雷霆惊天之响。
凌厉果断，又狠又绝！
谢灵心觉得，自己似乎更加喜欢这样。
或许，自己应该做出点改变了。
以前的灵活底线和无赖作风，固然让他在很多情况下占尽便宜。
但那是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为的生存法则。
可现在，有人给自己打了样了，就算暂时想不通，那就听劝总可以吧？
白如晦说要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但谢灵心既然听劝了，他就要做得更绝！
谢灵心手掌一翻，先天八卦炉现于掌中。
等炼成了这宝贝，金翅擘海，你想死都难……
其实，与金玉相那种纯粹的恶意不同，他从来没有从金翅擘海身上感受到半点恶意。
所以金翅擘海说的不会杀他，他并不怀疑。
但……
谢灵心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小时候，用棍子捅烂蚂蚁窝，无数蚂蚁涌出。
看着蚂蚁争先恐后地四处乱转，密密麻麻，最后被他一把火烧成焦黑……
他发誓，他真的是一点恶意都没有，单纯地只是想这么做罢……
金翅擘海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淡漠的、纯粹的、毫无恶意的，刺骨的森寒！
深吸一口气，将种种念头扫除。
取出之前炼宝时多炼出来的玄黄、药金，正想投入炉中。
“嗷！”
就听到旺财的一声咆哮。
“嘿，哪儿来的丑狗？还挺凶！”
“别胡说，这是一尊神灵。”
门口响起几个声音。
谢灵心起身开门走出。
旺财正前肢低伏，呲牙低吼，作势欲扑。
他要炼宝，自然是要有个护法的。
旺财就很认真负责地履行了这个职责。
“旺财，退下。”
叫了一声，看向来人。
“影屠，韩山虎？”
来人正是金素之前派来的两个部下。
看起来像个中年死宅的影屠。
人高马大，铁塔一样的韩山虎
除了他二人外，还有四人。
一个身材削瘦，甚至说得上是瘦骨嶙峋，竹杆一样的男子。
头发很长，还有点泛青，将半边脸都盖住，只露出一只眼睛。
谢灵心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杀家人穿越了。
另三个都是女的。
一个双瞳幽蓝如海水，肌肤很白，白得透明，几乎露出了血管。
一身轻纱短裙，露出一双浑圆笔直的长腿。
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妩媚、惊艳的风情。
还有两个……竟是一对双胞胎。
看起来像是十几岁的少女，但谢灵心心里却在嘀咕，这怕不是什么老妖婆了。
“谢灵心是吧？”
他怀疑是杀家人的那个男子，上前两步道：“我叫蔺无衣，受人差遣，特来听从驱使。”
驱使？
“你们是我姐派来的？”
谢灵心明白了。
金素说的人来了。
除了影屠和韩山虎，这四个人似乎都很强大。
至少不在之前那个金不破之下。
听到他嘴里的这声顺口的“姐”，四个怪里怪气的人心里都有点怪。
姐？
就那位……
怎么会有人敢这样称呼？怎么会让人这样称呼？
影屠和韩山虎已经见怪不怪，反倒在一旁欣赏四人的神色。
“蔺大哥，你可不要把话说这么早，什么驱使？我们是来帮忙的。”
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目光流转，像一把刀子一样，在谢灵心身上挖来挖去：“他想驱使我们，还不够资格。”
虽是双胞胎，但两人一眼看上去就区别很大。
一个古灵精怪，气质跳脱，目光像是出了鞘的利刃。
一个温婉宁静，目光中隐约有一丝怯生生，像是邻家少女。
“喂，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虽然你没资格驱使我们，但是将军的命令，我们自然会遵从，”
“将军说了，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背着手，一蹦一跳地靠近谢灵心，脸凑了过来。
“是“所有”的事哦，就算你想做什么“坏事”，我们也不会拒绝哦~”
少女语气中充满了暧昧和诱惑，脸也越凑越近。
加上她这张精灵一样的脸庞，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啪！”
就在她的脸靠近谢灵心已经不足一尺，一只手啪的一下糊在了她脸上。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不卫生！”
谢灵心像甩篮球一样把这张精美的脸甩了出去。
手在旺财毛绒绒的身上擦了擦。
“嗷呜~！”
主人，脏！
少女本来被人甩球一样甩出去，双目圆睁，正不可置信地怀疑着人生。
解释解释，什么叫不、不……不卫生？！
又听到这声嚎叫，顿时炸了。
“丑狗！你居然说我脏！？”
“我踏马挠死你！”
其他几人都闭上睛，撇过头去，一脸头疼丢人的模样。
那个纱裙蓝瞳女子和另一个双胞胎上来一人一边，将暴怒张牙舞爪，一副要上去挠人架势的少女架了起来。
“挠死你！挠死你！”
“嗷嗷！”
来啊！本神爷爷怕你不成？嗷~！
旺财也伏起身子嗷嗷叫。
“拖下去……”
杀家男用手捂住了另半边脸。
无奈道：“见笑了，她平时不这样……”
谢灵心怀疑的目光让他说不下去。
好吧……事实面前，语言确实苍白无力。
“进来吧。”
金素叫来的人，他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几人跟着走了进去。
每个人都在打量着谢灵心和这里。
但无论是谢灵心，还是这间房子，在他们眼里，都有点平平无奇。
或许是因为如来袈裟和那块破瓦，就算是强似宗师、法师，也看不穿谢灵心的底子。
影屠、韩山虎，与谢灵心并肩作战过。
蔺无衣也知道他杀了金不破，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其他三个人心中到底是有几分嘀咕。
“坐吧，我姐怎么跟你们说的？”
谢灵心招呼几人道。
几人坐下后，目光却落在大厅中央摆放的先天八卦炉上。
影屠不确定道：“这是……”
谢灵心随口道：“哦，一个装饰。”
“……”
你是不是当我傻？
不过他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蔺无衣向一旁的蓝瞳女子看去，后者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忽然幽幽一叹。
谢灵心便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冰凉寒意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
这种寒意……
似乎不是肉体上的感触，而是自心底升起。
有点像……自己上辈子第一次看到一位长辈的尸体时的感觉。
那似乎是……死亡的感觉。
寒意迅速蔓延开来。
谢灵心能感觉到，这里方圆几里内，似乎都陷入了这种冰寒的笼罩下。
蔺无衣道：“她叫商离离，称号泉下伶人，这是她的天赋神通——冥河之叹。”
“能使身边化作冥河之域，生灵止步，否则七情六欲都会被冻结，沦为行尸走肉。”
谢灵心听得大奇。
还有这样的天赋神通？
我姐麾下果然能人辈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