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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的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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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没钱当什么贪官?借赎罪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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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岛,仁智殿。 榆木长案上点着两支粗烛,照亮了崇祯皇帝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面孔。他端坐案后,手里捧着一只黄花梨木的“保温杯”,杯口热气袅袅。 崔呈秀跪在冰冷的砖地上,额头紧贴地面,素白囚衣下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被单独关押和提审的,隔绝了田吉和周应秋,这让他心头的更加不安。 “万岁爷……罪臣……知罪了……”崔呈秀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 崇祯的目光落在崔呈秀佝偻的背上,思绪却恍惚了一瞬。这场景……太熟悉了。上一世在汉东省,那些被“留置”的官员,初时也是这般惶恐不安,涕泪横流地“知罪”。权力与金钱的诱惑,古今皆同,人心亦同。 他定了定神,端起保温杯,不疾不徐地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放下杯子,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高,字字清晰: “知罪?那就老实交代。这些年,贪了多少?又给国家,造成了多少损失?” 他抬手,轻轻点了点案上厚厚一叠供状。 “魏忠贤、魏良卿、李夔龙、倪文焕、田吉、周应秋……”崇祯一个一个名字念过去,声音平淡无波,却让崔呈秀的脊背瞬间绷紧,冷汗连连,“他们揭发你的材料,都在这儿了。” 崇祯拿起最上面一份,随意翻开,目光扫过纸页。 “巡按淮扬期间,包庇私盐,坐收盐枭孝敬,年入不下五万两白银。” “掌兵部时,卖官鬻爵。一个卫所指挥,兵部职方司定价三千两;一个边镇守备,敢要五千两!一年下来,经你手卖出的实缺武官,不下二十个吧?” “协理工部,修三大殿,光是木料一项,虚报损耗,贪墨不下十万两。” “还有……替魏忠贤督造生祠,遍及南北直隶、十三省!耗费国库何止百万两?你从中上下其手,捞了多少?” 崇祯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崔呈秀,你可真够贪的!” 崔呈秀伏在地上,浑身筛糠般抖动。皇帝数落的桩桩件件,皆是实情。但让他稍微安心些的是:皇帝只字不提什么“逆案”!句句不离“贪钱”二字! 这信号,再明白不过了! 皇帝要的,不是他的命,至少现在不是。皇帝要的,是银子!是田产!是议罪银、赎罪田! 一股混杂着恐惧和狂喜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崔呈秀的头顶。只要能活命,只要能保住官位……银子算什么?田算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捞回来! 他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对着崇祯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的“咚”声: “臣认罪!臣糊涂!臣该死!臣……臣愿缴议罪银!献赎罪田!倾家荡产,以赎罪行!” 崇祯看着他这副情真意切悔过的模样,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钉在崔呈秀脸上: “哦?愿意交?那你说说,愿意交多少?” 崔呈秀心念电转,一咬牙,报出了他早已在心中盘算过无数遍的数字——一个足以让他肉痛,但尚能承受的数目: “臣……臣愿献出全部家产!白银二十万两!黄金两千两!田三万亩!京城、南京、扬州等处房产二十六所!恳请陛下……开恩!” “啪!” 一声脆响! 崇祯手中的黄花梨保温杯重重顿在榆木案上!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 崇祯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直刺崔呈秀: “二十万两白银?黄金两千两?三万亩田?二十六处房产?”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震怒,“崔呈秀!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案上那份关于修生祠的供状,狠狠摔在崔呈秀面前: “光是替魏忠贤修生祠这一项!你经手的花费就逾百万两!从中贪墨几何?你敢说少于三十万?!” “巡按淮扬,包庇私盐,年入五万!你干了几年?!” “兵部卖官,一个守备五千两!一年二十个,又是十万两!” “工部贪墨,十万两!” 崇祯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帝王之威如山岳般压下: “你这几年捞的银子,怎么都不会少于一百万!现在跟朕说倾家荡产只有二十万两白银?!” “天良何在?!你是要欺负朕菩萨心肠吗?!” 崔呈秀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连连以头抢地,哭嚎道: “万岁爷!罪臣不敢!罪臣不敢啊!臣……臣是真没有百万啊!臣是贪……可臣贪的钱……也不是臣一个人能独吞的啊!要分润……要分润给魏公公、奉圣夫人……还有下面办事的人……兵部卖官的银子,职方司、武选司的郎中、主事都要分润……臣……臣能落到手的,真没有那么多啊!陛下明鉴!陛下明鉴啊!” 崇祯冷冷地看着他涕泪横流地辩解,心中冷笑。分润?他当然知道。大明官场盘根错节,利益均沾。但这绝不是崔呈秀只拿得出二十万的理由! 他重新坐回椅中,端起保温杯,又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放下杯子,他声音恢复了平静: “朕不想听你狡辩。这样吧,一口价。八十万两。” 崔呈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绝望。 “扣掉你刚才答应的二十万两白银,还剩六十万。”崇祯语速平缓,像是在谈一笔生意,“你那两千两黄金,按市价折白银两万两。三万亩田,算你十万两。二十六处房产,折价十八万两。加起来,算你三十万两。” 他目光如电,盯着崔呈秀: “还剩下三十万两的缺口。崔呈秀,这三十万两,是买命钱!买你崔家满门老小的命!买你崔呈秀这颗脑袋!” 崔呈秀只觉得天旋地转,三十万两!他就算砸锅卖铁,把妻妾的首饰都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现银啊! “臣……臣……”他嘴唇哆嗦着,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臣可以去借!臣去借!” “借?”崇祯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玩味,“找谁借?亲朋好友?崔尚书,你如今落难至此,身陷囹圄,你觉得……还有哪个亲朋好友,敢借给你三十万两白银?不怕血本无归?不怕被牵连?” 崔呈秀哑口无言。 看着崔呈秀面如死灰的模样,崇祯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 “不如……这样吧。” 他顿了顿,看着崔呈秀骤然亮起一丝希望的眼睛。 “你找朕借。” 崔呈秀瞬间呆滞,以为自己听错了。找……找皇上借钱?赎自己的罪? 崇祯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荒谬表情,自顾自地说道: “朕心善……最见不得人受苦。你那三十万两议罪银的缺口,朕可以借给你。算作一笔"议罪贷"。” “这钱,你可以分期偿还。朕也不要你利滚利,按《大明律》里规定的民间借贷最高月息——三分利来算。一年嘛……就算你十万两的利息。你看如何?” 三分月息!年息就是三十六分!十万两利息! 崔呈秀彻底傻眼了。这……这比京城最黑的印子钱还狠啊!皇上……皇上怎么能这样?!这简直是……是明抢啊! “万……万岁爷……”崔呈秀声音发颤,“罪臣……罪臣若是被罢官去职……哪里……哪里还得起一年十万两的利息啊……” “罢官?”崇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谁说要罢你的官了?” 他身体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保温杯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罢官了,朕上哪儿收这议罪银去?上哪儿收这十万两一年的利息去?” 崔呈秀彻底懵了,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不罢官?那……那自己还是兵部尚书?还能当官?可……可这官还怎么当?一年十万两的利息…… 崇祯看着他茫然失措的样子,笑道:“崔呈秀,你当过巡盐御史吧?在淮扬那边,捞了不少油水吧?” 崔呈秀心头一凛,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那你一定知道,我大明的两淮盐税,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吧?”崇祯的声音冷冷的,“万历四十五年"盐纲法"改革之后,两淮盐税的年定额是一百二十万两。可实际解入太仓的,能有几何?八十万?七十万?还是更少?” 崔呈秀不敢接话,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 崇祯盯着他,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打: “朕的要求不高。你替朕,把这一百二十万两的定额,给朕收齐了!一分不少,解入太仓!” “额外,每年再给朕加三十万两!” “这三十万两里,二十万两,算是朕把两淮盐运使这个肥缺给你做的代价!还有十万两,就是你这"议罪贷"的利息!” “还有,这两淮盐运使是朕给你的,你不用再给魏忠贤、给宫里其他大珰、给朝中任何大臣行贿!你只需给朕送银子!” “另外,两淮盐务,你也得给朕运营好了!不能竭泽而渔!要让它细水长流,长久维持下去!” “你若是能做到……” 崇祯淡淡地说: “这两淮盐运使的位置,你就一直坐着!如何?!” 两淮盐运使! 那是天下第一等的肥缺!掌管两淮盐政,手握盐引发放大权,富甲天下!虽然每年要上缴一百五十万两(一百二十万定额加三十万额外)……但只要运作得当,凭借这个位置,他崔呈秀不仅能还清债务,还能东山再起,甚至比以前更风光! 而去以后还不用再给魏忠贤上供,不用再打点其他衙门,只需对皇帝一人负责! 这简直是……是天大的馅饼砸在了头上! 崔呈秀哪里还敢犹豫?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两步,对着崇祯重重磕头,额头撞击金砖“咚咚”作响,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变形: “臣!崔呈秀!叩谢陛下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定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陛下管好盐务!收足税银!绝不负陛下再造之恩!” 崇祯看着他这副感激涕零、恨不得立刻赴汤蹈火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他转头对侍立在一旁,负责记录的高起潜淡淡道: “高伴伴,把那份"借内帑库银三十万两,月息三分,分年偿还"的字据拿来,让崔卿签字,打手印。” 高起潜躬身应诺,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备好的文书和印泥,走到崔呈秀面前。 崔呈秀看都没看具体条款,他颤抖着手,拿起笔,在借款人处签下自己的名字,又蘸了印泥,重重按下鲜红的手印。 崇祯看着那鲜红的手印,仿佛看到了未来滚滚而来的白银。他端起保温杯,又啜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对崔呈秀道: “崔卿,记住了。这可是印子钱。” “你以后……可得用心做官。” 崔呈秀捧着那份墨迹未干、指印鲜红的借据,如同捧着救命符箓,连连叩首:“臣明白!臣明白!定当用心!用心!” 崇祯挥了挥手。高起潜会意,上前扶起(或者说架起)仍有些腿软的崔呈秀,引着他退出阴冷的仁智殿。 崇祯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实际上,崔呈秀已经成了大明盐税的总承包!以他的能力和党羽,一年一百五十万的“承包费”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曹化淳。” “奴婢在。”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角落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立刻趋前。 “去把周应秋提来。” “这小子号称"周日万"……很会卖官。” “朕正好有一单福建的大生意,要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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