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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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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林大富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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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廿二,提心吊胆的林寒酥度过了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天。 眼睁睁看着窗纸外最后一丝天光稀释于夜色之中......期盼中的旨意始终未到。 天色黑透,林寒酥渐渐没了心气儿...... 一日夜间,积攒下恐惧焦虑、外加淋雨受冻的后果,一下都涌了出来。 夜里亥时,林寒酥发起了高烧。 脸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妖艳酡红,樱唇没了血色,干皮翘起皲裂,双眼迷离。 即使病成这样,她仍没忘记自己的许诺,“小郎,丹药我可能给不了你了......不过,我二姐的夫家是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你别看他官不大,油水却足的很......小郎这回若不被我连累,回京后便去找我二姐,我给你写封信,让她给你银子略作补偿.......” 说罢,还真强撑身体翻找起笔墨来,看样子打算当场书信一封。 “你还是省省吧。” “哎......我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了。”林寒酥用手肘撑着桌案,想要支起越来越沉重的脑袋,身体软绵绵的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干脆继续趴在桌上絮叨道:“若杜家人再来,小郎便把我交出去吧......哎,活着净受苦,死了也好.......” “你家祖上是江北大贾,按理自小锦衣玉食才是应当,哪里来的苦?”丁岁安有些好奇。 林寒酥侧脸枕着自己的胳膊,失去了神采的双眼目无焦距,半晌也没回答丁岁安的问题。 过了许久,已近乎半昏迷的林寒酥闭着眼睛呢喃道:“小郎,你若见了林大富,帮我骂他一句,老乌龟活该他这辈子生不出儿子......” “林大富是谁?” 林寒酥没了回应,挺秀精致的鼻翼快速翕合,呼出的气息灼热滚烫。 丁岁安静静欣赏着这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即便在绝境、病痛的双重打击之下,林寒酥脸上也难见自艾自怜的神色,反而秀眉紧蹙,似是不服,还想和这操蛋命运干上一架...... 挺要强。 ...... 十一月廿三。 辰时初。 连绵数日的阴雨终于收歇,难得见到了初升东曦。 看来是个好天气。 可湿漉漉的兰阳王府,却到处弥漫着一股行将就木的霉腐气息...... 王府后宅新翠阁.......兰阳知府李凤饶坐在首位,杜二郎、杜三郎分坐下首左右,侯管家侍立一旁。 众人神色憔悴,望着案几上那只糊满泥泞的绣鞋,久久无语。 昨日,杜二郎找到李凤饶,说家中女眷逃到了府衙,请后者协助搜人。 李凤饶本不愿掺和这档子事,但兰阳王府在兰阳繁衍经营三代四十余年,树大根深,无端得罪他们没有必要,便耐着性子搜了搜。 这一搜不要紧,还真在府衙后宅找到了一只跑丢的绣鞋......府衙夜巡的差役素来懈怠、吊儿郎当,藏进来个人也说不定。 李凤饶为了给兰阳王府一个交代,只得带领衙役好好搜了一番。 折腾了一天一夜,除了一只绣鞋,连根毛都没找见。 可因为这只绣鞋,杜家两位公子却把他给盯上了....... “李大人,实话跟你说吧,逃进府衙的可不是寻常丫鬟,那是兰阳王妃!”最先沉不住气的杜三郎由己度人,总觉着这位道貌岸然的李知府见识了寡嫂美貌后,将人藏了起来。 “我兄长兰阳王薨前,特意留下遗命,请王妃陪殉,合礼合情。” 以国教礼法论,正妻殉葬,需满足两个条件其中之一,一则夫君留有遗命、二则“无嗣”。 林寒酥两个都占了,殉了她确实合乎礼制。 但李凤饶作为一府知府,眼界自然不是那些笃信老侧妃吴氏“大善”的愚氓可比......在他心中,王妃被殉只两个原因。 一是她有财无权的家世背景。 二,则事关过继袭爵.......兰阳王无嗣而薨,想要袭爵必须过继亲眷之子。 王妃在,过继与否、过继谁家子嗣,她身为遗孀可一言而决。 她死了,过继谁家孩子,还不是吴氏说了算...... 那边,杜三郎见自己已将话说的这般明白,李凤饶仍不肯老实交代,便有了火气,“李大人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应晓得礼义廉耻,有些事我家不说破是给李大人留了面子......” “三公子什么意思?” 李凤饶面皮一皱,眉心拧出川字纹。 另一边的杜二郎故作愁思状,装出一副走神模样,像是没听到三弟的过分言语。 纵使不太相信李凤饶会这么干,但昨日搜索范围已扩大至整个兰阳府城,依旧找不见人......这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毕竟,府衙是衙门差役搜的,到底找没找到,都是他自说自话。 “那我就直说了!林氏一个女人,逃到府衙已是极限!人若非大人藏下了,怎会找不见!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荒谬!” 李凤饶大怒,拍案而起。 本来他就是被强拉进了这场事端,陪着折腾了一天一夜。 ......我敬你家是开国勋贵,你们还真以为本官怕了你这早没了军权的闲散王府名头啊! 李凤饶拂袖而去。 “父母大人留步。” 好巧不巧,刚走到门口,迎面撞见一名老太太......黑白间杂的头发梳理的熨熨帖帖,手持油润乌木佛珠,一脸慈祥,在婆子的搀扶下缓缓上前屈膝一个万福礼。 “使不得!老夫人折煞晚辈了!”李凤饶慌忙侧身避开,深揖回礼。 这位神色慈祥中带有哀伤、态度谦卑的老太太,正是以“慈悲心肠”闻名兰阳的老侧妃......吴氏。 “王爷新逝,三郎心中悲痛,言语无状,父母大人莫与他这浑人计较。” “老夫人万万莫再以“父母”相称,晚辈承受不住。” “哎......”吴氏长叹一声,悲切道:“眼下王府慌乱,老身年迈,还请李大人坐镇王府,主持王爷丧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凤饶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府乃我兰阳之望,王爷丧仪,晚辈自当尽心。” 最终也没能走成。 “左近都搜了?” 吴氏在新翠阁内重新坐定,指尖捻动佛珠,坚毅慈悲神态竟比对面供案上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还要多几分佛性。 侯管家连忙躬身应道:“整座府城都搜了,除了府衙那边......” 侯管家小心翼翼觑了李凤饶一眼,低声道:“府衙那边,李大人安排衙役搜了,也没找到。” 眼见又纠缠上了自己,李凤饶面色不虞,吴氏却摆摆手,温和道:“侯管家再好好想想,是否出现了遗漏?你们不要一直只盯着那只绣鞋,林氏看似本分,实则诡计多端,说不定那只绣鞋便是她布下的疑阵。” 这么一说,侯管家马上联想到了二进西跨院......前夜未曾多想,一来因为龙卫军和王妃八竿子打不着,没理由帮她。 二来,那串脚印、以及后来发现的绣鞋完美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现下经老太太这么一点拨,侯管家马上道:“老祖宗,二进西跨院龙卫军的住所还未仔细搜过。” 杜三郎噌一下起身,骂道:“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 吴氏眼皮微抬,淡淡瞥去一眼,杜三郎马上偃旗息鼓,闭嘴坐了回去。 接着,吴氏才不紧不慢的捻着佛珠,平静无波道:“你们带人过去看看,搜仔细些。” “老祖宗,可西跨院如今是龙卫军的住处......” “西跨越也是王府。”吴氏手中佛珠一顿,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龙卫军,管不了我王府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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