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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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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净街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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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你亲手诛杀鼠妖时很是凶险了” 珠帘后,声音柔润却威严。 “回殿下,幸赖朱雀军袍泽奋不顾身、人人用命,厉指挥使和李大人指挥得当,再有云虚、神虚两位真人同僧人智胜鼎力相助,卑职才侥幸斩杀了鼠妖.” 帘外光线明亮,帘后幽暗。 也就是兴国能看见丁岁安,丁岁安却看不清她。 贵人都爱搞故弄玄虚这一套么? 耳听丁岁安没有贪功,反而将当晚各方势力都拉出来夸了一遍,珠帘后隐约有两声轻笑响起。 “丁都头,鼠妖凶残,冒充国教仙师戕害百姓,你如何看待这桩事?” 这有什么“如何看待”的? 大吴子民受害、繁华兰阳元气大伤;国教仙师被鼠妖“冒充”,风评进一步受到伤害。 双方都算受害者呗。 丁岁安刚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忽然觉得兴国这种大人物不会无端问这种问题。 她.或许是在试探自己对国教的态度? 但第一回见面,他也不可能直接说自己对这帮神棍的反感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想了想,一脸认真道:“禀殿下,卑职身为武人,头脑简单,朝廷让卑职如何看,卑职便如何看!” 帘后的笑声,更清晰了一些。 片刻后,温润声音再道:“丁家父子两代从军,当年你父亲便是从公主府侍卫外放的翼虎军都头,说起来,你与公主府还有些渊源。” 咦,还有这一茬? 只知道老丁是皇嗣侍卫出身,却不知道竟是兴国公主的侍卫出身。 有这份机缘,老丁确实混的惨了一点。 帘后,兴国顿了顿,继续道:“你连立大功,今次兰阳诛妖,就算升你做一营指挥,也无不可。但你年岁太小,一年内若两度越级擢升,不免引人嫉恨,你且沉心任事,就当本宫欠你的,本宫会记得。” 躬立一旁的林寒酥闻言不由激动。 这世上,能让殿下亲口说出“欠你的”人可不多,林寒酥不但激动,甚至非常意外。 她觉得,这对小郎比事实升迁更为重要。 辰时正二刻,事务繁忙的兴国结束此次会面。 临别时,特意嘱咐了一句,“寒酥,替我送送丁都头。” “是~” 出了公主府望秋殿,林寒酥松了一口气。 说来也怪,小郎一个军户子,身上却偏偏有种与生俱来的不卑不亢。 早先,两人初遇,他知晓自己是兰阳王妃时是这样。 如今,见了大吴权势滔天的兴国殿下,也是这样. 就算偶尔表现出某种诚惶诚恐,也是表演成分居多。 两人并肩前行时,林寒酥不免斜眼多觑了两眼。 丁岁安目不斜视,却忽低声道:“姐姐偷看我作甚?” 林寒酥轻啐一口,也将凤眸看向了前方,低低道:“小郎,殿下方才提及叔父出身公主府侍卫,意思是将你当成了自己人。往后,逢年过节,莫忘备份礼品送过来。不必在意贵贱与否,但要用心、让殿下晓得你这份心意便成。” “姐姐不用给我说,反正我也记不住,最后还得姐姐来打点。” “.” 路过一名宫人,躬身侧立一旁。 待两人走的离那名宫人远了些,林寒酥才以宠溺口吻低声道:“你自己的事,自己不上心!都把你宠坏了!” “姐姐说的嘛,你主内、我主外” “对了,过两日我有间缎庄开业,就和你们鸿胪寺军巡铺隔了一条街。” “好端端怎忽然想起在鸿胪寺坊开缎庄了?” “.” 林寒酥嘴角微微翘起,笑而不语。 片刻后,丁岁安明白过来.加班狂人林寒酥当差的公主府距离兴平坊岁绵街的家很远,但距离鸿胪寺坊很近。 有间缎庄,以后午间小憩、或工作间休之时,两人便能就近有个隐秘的幽会去处了!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 丁岁安不由感叹,“有钱真好,为了约会,开间店铺!” “你不愿去就不去!” “必须得去!每去一日!” “嗯?” “不是,说错了!每日一去!” 如此过了几日。 九月初一,鸿胪寺坊。 军巡铺一街之隔的榆柳街,卖胡麻饼和凉粉的李四站在街角,望着正在举行开业庆典的霓霞缎庄,止不住呵呵傻笑。 流动小贩也有各自营业区域,若不懂规矩、莽莽撞撞跑到了别人的地盘营生,搞不好要被打。 李四的营业区便在鸿胪寺坊和怀宁坊。 他自然希望坊内店铺越来越多、越来越红火,客流量大了,他才能跟着多卖几张胡饼。 今早,孙儿想吃饼,婆娘不舍得,最后饼没吃到嘴,还挨了一顿打。 一上午了,想起这事,心里仍不是个滋味。 他打定主意,今晚说甚也要留下两张饼,回家便说没卖出去,给乖孙解解馋. 正东想西想,余光忽然瞧见一道狗狗祟祟的身影坐在了摊位后的破桌旁。 “老李,两张胡麻饼、一碗炒凉粉~” “哎呀!恨天无环、恨地无把、独闯虎穴.” “别嚷嚷了!前几天要不是你这一嗓子,老子能被围半晌午?” 丁岁安扯着衣领遮着脸,低声抱怨。 前几天,丁岁安休沐结束,回军巡铺当值。 到了地方一看,军巡铺外围满了年龄各异的妇人、书生打扮的少年学子,当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在旁边摆摊的李四看见了他,猛地嚎了一嗓子,“这不是你们要找的恨天无环~”一大串前缀之后,便是“丁岁安丁都头么!” “这便是丁水安丁都头?” “丁郎~” 当时那个场面啊.丁岁安只在前世遇上大爷大妈抢特价鸡蛋时见过。 这回,他就是鸡蛋。 反正当他逃出包围圈时,跑丢了一只鞋、身上的衣裳也被扯烂好几个口子。 吓得他请了好几天病假,没来上值。 “老规矩,一碗粉,两张饼。” “好嘞~” 李四手脚麻利的准备餐食,丁岁安默默打量起斜对面的霓霞缎庄,穿了身黑绸金钱纹长衫、在外迎来送往的,是店铺明面上的东家.许嫲嫲的侄子许四多。 店铺临街两层,后边还有两进宅子,后宅留有侧门。 和军巡铺后门仅隔一巷。 果然啊,情欲才是激发人类行动力、想象力的第一要素。 “笃笃笃~” 正浮想联翩之际,却见李四摊位前晃晃悠悠行来三名大汉,其中貌似领头那人,敲了敲李四的案板,自己伸手从饼筐内拿了张胡麻饼叼在嘴里,饶有兴致的侧头看向刚开业的霓霞缎庄。 明明已是凉爽秋日,三人却袒胸露臂,唯恐旁人看不见他们裸露的胸前大臂上那下山猛虎刺青一般。 李四连忙打开钱匣,整理出几张小额银钞递了上去,躬身赔笑道:“三爷,这月的净街银” 唤作三爷那汉子拈指数了数,淡淡“嗯”了一声,嚼了两口胡麻饼,对身后两名跟班道:“老李的胡麻饼味道不错,再拿上几个,给弟兄们捎回去。” 两名跟班上前,在饼筐内各掐了十余张,原本摞成小山的胡麻饼,瞬间剩了没几张。 李四看得直肉疼,却还是赔笑道:“多拿些,多拿些,三爷爱吃,是小的福分~” “你这老货,倒是有眼色,哈哈~” 三爷正要转身离去,却见摊位后站起了一名用衣领遮了脸的年轻人,当即顿住脚步,似乎是在等这位年轻人多管闲事,他好活动活动筋骨似得。 可这下,却把李四吓的不轻,连忙回身拉住了丁岁安,低声哀求道:“莫生事,莫生事,老汉我吃罪不起.” 三爷见年轻人在李四劝说下,又坐了下去,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走向街边蔡记胭脂铺内。 “老李,这谁啊,你至于怕成这样么?” 丁岁安看着几人的背影,李四却道:“丁都头他们若知晓都头身份,自然不敢对您怎样,但小老儿这糊口的小摊就要遭殃了.” “这净街银是什么讲究?” “咱也不晓得,反正已收了好些年了。” 说话间,丁岁安瞧见那三人从蔡记胭脂铺内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胭脂铺掌柜还亲自送了几步。 看样子,这家胭脂铺给净街银给的也很爽利。 丁岁安不由惊讶,蔡记胭脂铺的幕后东家在景州为地方官,虽不是朝廷大员,总归有官身,竟也心甘情愿被泼皮讹诈? 怪不得李四对他们这般畏惧这伙人,绝不是一般泼皮。 “老李,沿街店铺每月交多少净街银?” “那老汉便不清楚了,好像根据店铺大小、每月流水来算的。” “那你这小摊每月交多少?” “每月一两五钱银” “这么多?剩下的钱还够你一家糊口?”不怪丁岁安错愕。 禁军普通士卒才一两八钱银,这都快抵上月饷了。 “嗐!少嚼两口不就是了,这繁华天中还能饿死人?” 正在揉面的李四回头向丁岁安说起这事,竟还笑了起来。 也不知该夸他乐观,还是该说他麻木。 李四说罢,无意间瞥到所剩无几的饼筐 大约是觉着今晚又不能给孙儿留胡麻饼了,蓦地眼睛一涩,赶紧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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