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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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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星夜拜厉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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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酉时末。 岁绵街林府。 二进花厅内,林大富、陈翊、厉百程等星火五人组围坐桌旁。 精致席面、美酒佳酿皆已齐备,众人表情也颇为轻松、愉悦,只是始终未曾有人动筷。 闲谈片刻,始终不见今晚主角出场,李二美终于忍不住道:“大哥,你方才不是已经让人通知老六了么?怎这么久还没来?” “咳咳~” 林大富面上那抹不自在神色一闪即逝,随后对守在花厅门口的张伯道:“老张,再去隔壁丁都头府上问一问。” “是~” 林大富特意强调了去“隔壁”问一问,但张伯出了花厅却并未朝府门去,反而折身去了后宅。 嫮姱园,月亮门前。 像忠诚卫兵般守在此处的张嫲嫲与张伯低语几句,随后道:“你暂且稍等,我再去催一催。” 说罢,张嫲嫲走向嫮姱园深处的霁阁。 刘嫲嫲守在楼下,两人一个眼神交流,刘嫲嫲摇了摇头,示意王妃还没“忙”完。 二楼。 烛火昏昏。 动荡锦帐渐渐归于平静。 楼下的张嫲嫲做惯了望风放哨的差事,细听片刻,凭楼上动静猜出应该是进入了中场休息,连忙走到楼梯口,朝楼上低唤道:“王妃,老爷和几位公子已在前厅就坐,差人催促丁都头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 回应的,是丁岁安。 片刻后,他从帐内探出半截身子,伸出的手臂将将碰到放在榻旁的衣衫,身后却倏地伸出一条嫩藕玉臂,扒着肩头将人拽了回去。 “嫲嫲告诉父亲,便,便说,小郎去赤佬巷看望叔父了~” 这一次,回答的人变成了略喘的林寒酥。 姐姐要吃人哇! 好怕怕. 美好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几番厮杀,等到脑子能正常思考,已至子时夜深。 此刻莫说前厅宴席早已散场,就连凑合养的鸡都已睡了过去。 经一番疏通,气血上浮体表的林寒酥反而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眼角眉梢还残留着些许未曾褪尽的春色,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宁静与从容不迫的掌控感。 她迭腿侧坐,重新将小衣、袖衫穿在了身上。 侧坐的姿势勾勒出丰腴不失婀娜的曲线,自带一股慵懒的成熟韵味。 “姐姐下回能不能穿你那身王妃冕服?” 丁岁安手臂后曲,垫在脑后,笑的不太正经。 “呸~” 林寒酥自然明白,他说的穿冕服,肯定是在某些特殊时候穿比如刚才。 但啐了一声,她自己却弯起凤眸跟着笑了起来,以年上宠溺的口吻道:“下回吧,下回我带冕服去缎庄” 说话间,指尖已灵巧地系好腰间丝绦,又抬手将微散的云鬓细细理好。 每一个动作,都浸润着常年养成的端方从容。 不疾不徐,娴雅柔美。 “姐姐半夜穿衣做甚?” “你也穿上。” “嗯?为啥?” “带我出去转转,屋里净是那个味儿,闷的慌~” “好。” 丁岁安想了想,翻身穿衣。 仅凭林寒酥这段话,便能听出,她如今好有底气.以前刚回天中时,她绝不会单独和丁岁安在外,就算偶尔见面,也尽是些极为私密的场所。 像今晚主动提起出府转转,是一次突破。 想来,兴国的青睐、袁神仙的弟子,以及丁岁安的声名鹊起,已渐渐让她看到了两人光明正大的希望。 子时正。 丁岁安牵着獬焰从角门出了林府, 数盏孤灯,长街寂寥。 头戴幂篱、坐在马背上的林寒酥,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春夜微凉的空气。 事后满足的愉悦加上此刻当街漫步的自由轻快,让她的心情格外畅快。 于是,原本打算询问的“南昭公主”之事暂且咽了下去,以免破坏难得气氛。 “小郎,你从南昭带回来那名烟视媚行的女子是谁?” 但这桩事,得问清楚。 “烟视媚行?她啊阿吉,朝颜的同门、阿智想要感化的妖女。” “她来天中作甚?” “想将昭式服务在咱们大吴发扬光大” 在南昭时,丁岁安得知阿吉要跟他们来天中,也很惊讶。 后来听她解释说,她想在天中做花馆所谓花馆,便是个体私营乐妓的意思。 虽然还是妓,但需要有自己的雅致别馆、有相当的才艺和交际手段。 很高端,或者说只服务高端客户。 丁岁安稍一思忖,便答应了她的同行请求。 一来,极乐宗的隐秘,阿吉明显比朝颜要知晓的多,对丁岁安来说是个打探消息、继续和极乐宗保持若有若无默契的途径。 二来,阿吉来了天中,若想做好所谓花馆,少不了寻求庇护.此事朝颜完全能够胜任,当初经历过榆林街净街银一事,朝颜是丁都头家中女眷的事已被不少人知晓。 这个名号,足以吓阻泼皮无赖和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子弟。 阿吉依附朝颜,就是依附丁岁安,以后还能多个独立于西衙的情报渠道。 两人低声交谈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天中东门天中九门,只要不遇到特殊情况便不会闭门。 此时夜深,行人稀少,瓮城门军歇房内,一名身穿都头甲胄的军汉一脚踩在条凳上,一手端了黑瓷大碗,仰头饮尽,斯哈一声. 丁岁安暗自摇头。 又是当值饮酒. “看什么看!” 瓮城门洞旁,值守军卒见丁岁安往歇房内多瞅了两眼,不由低斥一声。 丁岁安眉头一皱,想到还带着林寒酥,便没有搭理,牵马出了城。 时已过子时正,天中城主要街道依旧灯火通明,但出了城,仅行出一里,天地间便只剩点缀于苍穹的星光。 “小郎,上来。” 周遭没了人,林寒酥也不用再避讳什么,取下幂篱,俯身递手。 丁岁安笑了笑,接了柔荑,稍一借力,轻盈利落的翻身上马。 “姐姐坐稳了!” 丁岁安从后方环了林寒酥的纤腰,一夹马腹,獬焰如离弦之箭,前窜而出。 强冲的推力让林寒酥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完全靠进了丁岁安的怀里。 夜风瞬间变得猛烈起来,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吹散了林寒酥方才精心整理好的鬓发,几缕青丝调皮地拂过她的面颊,也扫过丁岁安的下颌。 官道两旁的树林、村舍化作一团团模糊黑影,飞速向后退去。 头顶是浩瀚无垠的璀璨星河,仿佛触手可及。 “哈哈哈~” 林寒酥窝在丁岁安怀里,忽地像颠婆一般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兴奋笑声。 她回过头,凤眸水亮,倒映满天繁星,平日里那份端方雍容被孩子气的欢脱所取代,“哈哈,小郎,再快些!让獬焰再快些!” “好!姐姐抱紧!” 林寒酥依旧保持着半转身的姿态,伸出双臂抱了虎腰,也不看前方,似乎丁岁安带她去哪儿都成。 夜晚纵马,还是有几分危险的。 丁岁安专心控马,让獬焰沿着官道跑了一段后,渐渐放缓了速度,最终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土丘之上。 獬焰喷着响鼻,意犹未尽的刨着前蹄,似乎还想再跑上一阵。 丁岁安拉紧僵身,阻止了獬焰的蠢蠢欲动。 周遭,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以及彼此还未完全平复的呼吸。 林寒酥脸颊绯红,胸脯微微起伏,眸子光彩明艳。 她仰头望着浩瀚星空,良久后,又回头看向丁岁安,眼中荡着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轻声叹道:“小郎,幸好这世上有你~” 丁岁安微微低头,在林寒酥被风吹歪的发髻间嗅了嗅,忽道:“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去哪里?” “见见我娘~” “啊?嗯,好!” 第一声“啊”,是惊吓.毕竟,她晓得小郎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已病故。 第二声时,已经反应了过来。 丁岁安轻拉马缰,獬焰徐徐下了土丘途中,丁岁安忽然道:“说来也奇怪,天中左近百里无山无岭,此处却凭空生出一座土丘。” “这里.是厉丘。” “厉丘?什么意思?” 听丁岁安发问,即使身处荒郊野外,林寒酥也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我也是到了公主府当差以后才知晓。当年陛下举义军推翻前朝,弑杀宁厉帝后,便将他埋在了此处。” “姐姐是说,这里是前朝皇帝宁厉帝的陵寝?!” 刚刚行至丘下的丁岁安猛地转头,看向这座平平无奇、覆满荒草的土丘。 若无南昭之行,他对所谓“厉帝”还没什么感触。 但看过了宁史,心中不免生出一股异样感觉。 二百年妖祸,人族几乎断绝血脉传承,是此人擎天而起,终结乱世.单以此功绩,他便不会是糊涂之人。 却不知为何在立国后强推文武平权,得罪了所有势力,最终落得身死国灭.死后被污名化。 料想他不可能不清楚此事面临的风险,但依然那般激进,兴许有他不能继续再等的原因吧。 丁岁安驻马片刻,忽地翻身下马,朝无名无碑的慌丘拜了一拜。 “.” 马背上的林寒酥吓了一跳,本能反应般四下环顾,唯恐被别人看到。 宁厉帝,厉或者是义,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但如果丁岁安私拜前朝恶帝被人知晓,那就麻烦了。 “小郎,你做什么?” “想起一位先贤,便拜上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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