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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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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深沉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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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轻颤,姜妧缓缓睁开了眼。 雕花木床、红色纱帐、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甜腻香气。 她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额间沁出细密冷汗。 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烛火昏黄,隔着朦胧纱帐,隐约得见不远处摆放着一张梳妆台,上面零星搁着几样精致的胭脂水粉、发簪饰物。 梳妆台前,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子背对着她,正慢条斯理的打理着如瀑青丝。 女人大约是听见了床上动静,头也不回道:“醒了?” 这声音,姜妧很熟悉。 她赶紧起身,掀开床帐,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之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老师是您救了我么?” 徐九溪梳头的手稍稍一顿,回身望来,“什么救你?今日散学后,为师留你检查课业,你自己睡了过去,何“救”之有?” “.” 姜妧小嘴微张,一阵茫然。 “山长留下她检查课业”,这不是她诓同窗薛云晚的说辞么? 傍晚,栖雁林 难道,只是一场窒息绝望的噩梦? 姜妧下意识摸向了脖颈,已裹上了纱布,手指轻轻一摁,纱布下的伤口,痛楚异常清晰。 困惑神色顿时变作惊恐。 半扭着身子的徐九溪见状,面色淡然,轻柔口吻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强势,“你今晚,就在清角馆留堂!方才舒窈已去你家,将你留宿律院的事告诉了你母亲。” “老师” 姜妧既迷茫又感激。 目前,她除了能确定自己被老师所救外,其余什么都不知道,也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徐九溪明显没什么耐心、或者是不愿给她说那么多,只见她缓缓起身,背对姜妧道:“你乖乖在此歇息,为师出去一趟。明日若有人问起,你只需记得,今晚你哪也没去,谁也没见。” 姜妧心中一紧。 “谁也没见”这话里隐隐透出些不同寻常。 她想问一句“余睿妍怎样了?”,但最终也没问出口。 亥时正。 “郡王,咱们暂且别过,改日再聚。” “楚县公慢走。” 章台柳前,几人抱拳作别。 人人面带醉红,看起来很是尽兴,其乐融融。 李二美和高干一路,两人弃了马,并肩步行于长街之上,随从牵马远远跟随。 “呼~” 李二美长出一口浊气,似是感慨,也似叹息。 “老五,你叹什么气?今晚三哥和老六相处的蛮好啊” 高干问了一句,李二美双手后背、目视前方,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低叹道:“蛮好个屁,你没察觉他俩彼此的称呼都变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高干略一回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整场酒席,两人对饮几回,看起来亲热的很,互相之间却一直是“郡王、楚县公”的互称。 高干有些担忧,低声道:“他俩.不会真的闹僵了吧?” “那倒不至于,但想回到从前,怕是也难喽.” “二美,你觉得,此事怪谁?” “都是大人了,哪有谁对谁错?他俩啊,郡王身为皇嗣,遇事不免思忖利益取舍、放不下“君君臣臣”的架子:老六外圆内方,不甘为富贵而被人呼来喝去.” “那以后两人万一不睦怎办?” “我怎知道?” 李二美似乎是嫌这个问题烦人,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 前行数十息,李二美才轻轻一叹,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高干听,“总之,我李美美欠元夕一条命,日后不管怎样,总要报答一回。” 片刻后,高干也低声回道:“我也是” 那厢。 丁岁安原本可以直接出城前去泰合圃,却因林大富也在,特意和他一起先回了岁绵街。 “楚县公前几日和郡王在隐阳王府前大吵了一架?” “伯父听谁说的?” 相比方才在酒席上“林大人”的称呼,丁岁安私下里换成“伯父”。 “今日好多人都在说。” “不至于,连争执都谈不上,何来大吵一架。想必是有心人故意加工、散播.” 有心人.无非是临平郡王一系。 他们巴不得陈翊这边内部决裂,自然要借机造谣。 以丁岁安的了解,甚至能猜到背后推波助澜散播舆论的便是乐阳王世子韩敬汝。 今晚,陈翊特意请丁岁安赴宴,未必没有证明给外人看他们依旧是铁板一块的意图。 “伯父,你和阿翁是怎么认识的?” 这才是他和林大富同行的关键原因。 “阿翁?” 林大富疑惑的一脸,丁岁安道:“太翁,阿太” “哦,他老人家啊?这世道真小,前日我才知晓,你竟和他认得。” “伯父是何时和阿翁结识的?” “很有些年头了。” “他是什么来历?” “他” 林大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他可能是前朝之人。” “可能?你都把宅子借给他了,竟不知他来历?” “我把宅子借给他,就必须知道他的来历么?” 林大富反问一句,随后又道:“你也知晓,我家是前朝皇商,我年少时,便听家父讲过,他曾于我家有大恩,嘱咐我要奉之若父兄。具体什么来历,我不知晓。” “.” 说了等于没说,他早在南昭时,便已猜到阿翁可能是前朝之人。 丁岁安侧头看着老林,在判断他到底是真不清楚阿翁来历,还是在故意释放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来糊弄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你不信旁人,还不信我?” 老林倒是一副坦然模样,随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你用的那把锟铻,便是太翁赠与家父之物。” “!” 丁岁安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他记得,前年林寒酥送他这把宝刀时,提到过“据说曾为前朝宁帝所有”。 阿翁他.难道是宁帝后人? “到家了,楚县公好眠,呵呵。”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府门前,林大富乐呵呵的一拱手,率先转向自家。 “老爷~” “嗯。” 林管家在府门迎了自家老爷,朝丁岁安一拱手,随后让下人缓缓合了大门。 林大富进了府门,毫无征兆的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老爷!” 林管家吓了一跳,林大富却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可他明明双手抖得厉害,胖脸上冒出一层冷汗. 其实,他也是今日晨间才得知,丁岁安早在南昭时便已和太子结识。 由此,在心中隐隐猜到了丁岁安的身世,继而模模糊糊看到了太子爷耗费数十年谋划的大局太子爷所图,不单单是夺回前朝丢失的天下,还要一一了结当年仇人。 其中,自然包括异姓六王。 兰阳王一系,看似消亡在朝廷的“削爵”意图之下,实则极有可能是太子爷在背后推波助澜。 至少是他将兰阳王府推到了适宜“削爵”的风口之上。 当初林寒酥反抗殉葬、丁岁安施以援手,看似是自主选择。 却都在为太子爷的大计服务。 借刀杀人,完美隐匿于幕后。 但前朝的仇人,不止异姓六王,还有国教,以及当今陛下。 兰阳王府,不过是消亡的第一家。 他林家是太子手中的棋子,林寒酥也是,甚至太子自己的后人,同样是. 兰阳南北货行消失至今的吴掌柜、早年被太子留在林府的张伯张嫲嫲。 几十年里,这大吴上下,不知还有多少类似暗子埋藏在各处。 子时。 丁岁安换了身衣服,重新出了门。 时近深夜,岁绵街上纳凉街临早已各回各家,长街寂静。 阿翁和昭宁身份敏感,丁岁安去往泰合圃时很是谨慎,不时前后张望。 这一“张望”还真给他“张望”到一位不速之客~ 岁绵街口,一袭青灰襕衫的徐九溪与他相向而来。 似是夏夜偶遇,也似专门为找他而来。 两人看见彼此后,徐九溪率先停住了脚步,倚着街边一棵老柳,双臂抱胸,似笑非笑。 待二人之间距离十余步时,却见她如同堵住了良家小娘的闲汉泼皮般,扬了扬下巴,朝丁岁安吹了声轻佻口哨,“哟,小郎君,这是要往哪儿去呀?走夜路怕不怕?要不要姐姐来陪?” “.” 丁岁安哑然失笑,配合道:“请这位姐姐自重,我可是正经男人。” “嘁~” 徐九溪鄙夷一声,从柳树下走了出来,手臂一展,如霸道总裁似的揽了丁岁安的腰。 徐山长,你短剧看多了吧? 紧接,她踮脚凑到丁岁安耳边,呵气如兰,“谁家正经男人半夜在外面晃荡?你是来勾引姐姐的吧?” 啧啧啧,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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