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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子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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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纨绔世子有旧怨,魔头书生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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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跟他不对付?” 夏仁有些意外李景轩这个二世祖畏畏缩缩的模样。 李家的财富权势自是比不上安南王府,可平白无故的,没招谁惹谁,这般怯场作甚? “不是跟我有关系,是姐夫你啊。” 李景轩似不想多做解释,只是催促道,“趁现在他没认出你来,我们赶紧撤,不然一会儿就不好走了。” “跟我有关系?” 夏仁被李景轩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你可知这王腾曾追求过谁?” 李景轩直勾勾地盯着夏仁。 “总不会是我家娘子吧?” 夏仁见李景轩咽了口唾沫,当即明了,“还真是啊!” “姐夫,这王腾号称金陵城第一纨绔,最是睚眦必报。他追求表姐多年不得,最后被你摘了桃子,心里可是恨极了你!” 李景轩无奈道出内幕,“半年前你成婚时,他还公然悬赏过你,说是谁能打折苏家赘婿一条腿,赏千金!” “是吗,我一条腿就只值这个价?” 夏仁眉头不自觉地跳了跳。 黑白两道悬赏太平教夏九渊他能理解,可悬赏他苏家赘婿夏仁又是什么名堂,天生悬赏圣体? 想他初入江湖,成名之战,便是斩杀了一个在封地内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藩王世子。 如今半步归隐,却又遇到这档子似曾相识的事情,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万一那王腾以势压人,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表姐交代。” 李景轩当然不晓得夏仁的过往,只是担忧地催促道。 “你不是想见花魁吗?不急,姐夫带你看。” 夏仁没有理会惴惴不安的李景轩,只是思索起脑海中的诗词。 这个世界像极了古代的华夏,夏仁所处的大周地界繁荣尤盛。 但论诗词歌赋,两个世界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以前混江湖的时候,刀口舔血,自是用不着上辈子的文化。 但如今以书生身份安身立命,夏仁可就不能放着宝贵的记忆财富不用了。 …… 正当夏仁思考着选用哪位大家的诗文合适时,安南王世子王腾的“传世大作”出炉了。 “这一句"人间几多繁华事,终作残红碾作尘。"意境高远,回味无穷。” “王兄此诗一出,必当名满金陵。” “届时,不知多少痴情怨女要仰慕世子殿下了……” 吹捧声中,王腾原本就昂起的下巴抬得更高了,就差用鼻孔看人了。 “来人,将本世子的这篇《残红落》,送给南灼小姐。” 丸子头少女接过,却没有立即照办。 只是抬眼略过众人,看向后方闭目沉思的青衫书生。 “夏公子,见我家小姐,可是要作诗文的哦。” 众人顺着少女的视线回头,目光齐齐落在那人身上。 只见那位被称作“夏公子”的青年,身高八尺,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清俊雅致,自带书生的温润气质,偏偏一双黑眸深邃似潭,顾盼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让那份儒雅里多了层难以言说的锐利。 一旁的李景轩也算得上翩翩公子了,但相比之下,却是落了下乘。 若换作平日,定有不少人因其气质,想要上前结交一番。 然而此刻,却无一人出声,没人会平白无故地引火烧身。 “哪来的无名之辈,南灼姑娘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阁下可是哪方书院的学子?” “就算是白鹿书院的张解元来了,诗才也不及我王兄。” 王腾的身边自然不乏替主咬人的狗腿子。 “无妨……” 王腾摆了摆手,佯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登上三楼者,皆可作诗拟词,这是画舫的规矩。” “阁下若有佳作,落笔便是,待会儿一并交由南灼姑娘定夺。” 王腾站起身来,将位置让出,“以南灼姑娘的才情,自当分辨得出优劣。” …… “姐夫,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景轩看的出来王腾是有备而来。 自家姐夫虽是根正苗红的秀才出身,但却从未听闻以诗词见长。 贸然提笔,只怕是会落得个受人奚落,名誉扫地的下场。 “无碍。” 夏仁没有理会李景轩懊恼的神色,只身走上前去,将众人戏谑的目光抛诸脑后。 他既然上了画舫,自是要看一看那花魁的真面目。 至于王腾的犯难,不过是段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如果只是作首诗词,便既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又能顺带让这纨绔世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此刻他脑海中,恰好有一阕现成的春词,正清晰地浮现出来。 夏仁不再犹豫。 捋袖,提笔,沾墨,落字。 “不自量力,世子殿下的诗文岂是你等无名小卒能碰瓷的?” “哪里找来的愣头青?且不说他诗才如何,这般没眼力劲,就算有才华也注定走不远。” “也不看看金陵是谁家的地盘,拂了王腾的面子,以后还想不想在金陵混了……” 四周的嘲讽与奚落并没有影响夏仁的落笔,狼毫在纸上腾挪如飞,一行行龙飞凤舞的草书铺陈其上: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一并交给你家小姐便好。” 夏仁没有多余的嘱咐,也没有额外署名。 丸子头婢女接过,眼眸中生出几分惊异,她是从头到尾看着夏仁落笔的。 笔走龙蛇,没有丝毫迟滞,行文之间,肆意挥洒,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然而,大多数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换言之,他们只想看这愣头青的笑话,因为他们早已笃定,此人只是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 …… “赢了。” 收笔之后的夏仁,脑海中只有“胜券在握”四个大字。 若是拿出苏大家的《蝶恋花》都胜不过一个附庸风雅的世子,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名动南郡的周南灼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风尘女子。 而且,此前他围绕这位花魁真实身份生出的种种猜想,诸如其可能是某位手眼通天,洞悉江湖秘辛,特意接近试探他的神秘高人之类的猜想,也就可以抛掷脑后了。 无他,眼界太低。 “姐夫,你这……” 李景轩嗓子有些发干。 他是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姐夫居然有如此锋芒的一面。 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提笔,拂了世子的面子。 就为了报那悬赏之仇? “正好有一首词与那二字相合。” 夏仁笑得风轻云淡。 他本没有人前显圣的心思,可既然得知王腾与他有旧怨,甚至觊觎自家娘子,那这件事情就不能这么算了。 夏九渊心眼不大。 这是江湖宗师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是,不论输赢,这次梁子都算是结下了。” “不是早就结下了吗?” “说的也是……” 李景轩打量着夏仁平静的侧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好像自己成了瞻前顾后的穷酸书生,而夏仁则是金陵巨富的世家公子。 李景轩是知道这个姐夫的底细的。 早在正式招婿前,苏家就曾让他去调查过。 夏仁,字安仁,梅花县回龙村人氏。 六岁识字,八岁入学,十岁游学在外,十六岁回乡中秀才,二十岁入金陵城私塾教书。 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小有才气。 种种迹象表明,夏仁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农村读书人。 就算再有读书人的傲骨,遇到不可一世的权贵,也应当不会如此强硬才对。 就在李景轩还在低头沉思哪一处出了问题时。 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凑到了王腾的跟前,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们这边指指点点。 不出意外,应当是王腾吩咐下去,调查夏仁身份的耳目。 毕竟,他王世子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被一个无名小卒冲撞了,表面上可以大度,但底细定要查个清楚。 …… “好好好!我就说这金陵城里什么时候冒出了个不识好歹的穷挫大……” 王腾一双阴鸷的眸子狠狠地剐着古井不波的夏仁,咬牙切齿道,“原来是苏家那个赘婿!” 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一变,抬脚走了过来。 王腾本就是众人的焦点,见这位世子大人有了动作,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挪了过去,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你就是夏仁?” 王腾没有等待对方的答复,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常听闻苏家长女才气无双,乃是金陵城女中魁首,想必她的夫婿也定然不是胸无点墨之辈。” “夏仁?他就是那个苏家赘婿!” “呵呵,听说他一条腿可是值得千金。” “小白脸一个,除了相貌俊点,真不知道还有甚好的……” 半年前,苏家招婿一事轰动金陵。 原因无他:一则苏家富甲一方,二则苏家掌事人乃金陵第一美人。 金钱与美人,只需入赘便可兼得。 若不是碍于赘婿身份不够体面,且安南王世子四处散播非苏家大小姐不娶的消息,恐怕全城青年才俊都会趋之若鹜。 如今画舫上的这些风流才子们,当时就有不少抱着侥幸心理上门求亲的。 然而最终,却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乡下士子脱颖而出。 谁能料到,此人竟公然现身于此,还与王腾有了冲撞,当真是冤家路窄。 “我家娘子自是才情无双。” 夏仁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搞得好像成婚的这半年来,他不是在书房中读书度日,而是与苏映溧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了无数次一般。 “那好。” 王腾咬牙,挑衅道,“那你可敢与我比试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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