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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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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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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梅花三弄》的旋律悠然响起,初时舒缓清幽,仿佛雪后初霁,寒梅含苞。 随着乐声,沈星妍动了。 她足尖轻点,身形旋转,长袖挥洒,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契合着琵琶的节奏。 她没有刻意追求高难度的技巧,而是将情感融入舞蹈之中。 乐声清冷时,她舞姿孤傲,仿佛寒梅独立雪中;乐声渐强时,她动作舒展,犹如梅花迎风绽放;乐声激越时,她的旋转加快,裙裾飞扬,展现出梅花不屈的风骨。 她的舞姿或许不如宫宴那日的一舞,那般惊艳华丽,却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坚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与她素雅的装扮、略显苍白却异常认真的小脸融为一体,竟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席间的窃窃私语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场中那个翩然起舞的少女。 原来,这位看似娇弱的沈二小姐,舞技竟也如此不俗,尤其是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不似作伪。 谢知行端着酒杯,目光落在沈星妍身上,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看得出,这舞并非为了取悦谁,更像是一种…自我的表达。 与他所熟知的那些或柔媚或欢快的舞蹈截然不同。 江子渊则看得目不转睛,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早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欣赏。 他喜欢她此刻的样子,不像平日那般怯怯懦懦,也不像面对他时那般带着刺,而是一种全神贯注、融入其中的真实,像一株在冰雪中悄然绽放的寒梅,孤清,却极具生命力。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沈星妍最后一个旋转定格,微微喘息,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厅内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真诚的掌声。 林晋柔更是满脸欣慰,连声赞好。 沈星妍与姐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道威仪的掌声,突兀地从花厅门口响起,清晰地压过了满堂的喧哗: “好!妙极!有幸再见沈小姐一舞,风姿更胜往昔,孤今日真是眼福不浅呐!”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瞬间让整个花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惊愕地转头望去,只见太子李煜不知何时竟已驾临,正负手立于门前,一身杏黄常服在灯下熠熠生辉,唇角含着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目光正落在场中央的沈星妍身上。 “参见太子殿下!” 短暂的死寂后,满座宾客无论身份高低,顷刻间呼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高呼,恭敬无比。 沈星妍的心猛地一沉,刚刚平复的呼吸再次紊乱。 她慌忙垂下头,随着众人一同屈膝行礼,感受到那道来自上位的审视的目光。 “都平身吧,今日是谢卿家的喜宴,孤也是听闻此处热闹,顺路过来瞧瞧,不必多礼,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李煜虚抬了抬手,语气随意,却自带一股天家威压。 他步履从容地走入厅中,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在经过沈星妍身上时,若有若无地停顿了一瞬。 林晋柔作为主家,连忙将太子迎至上首主位,众人这才惴惴不安地重新落座,只是气氛已与方才的轻松惬意截然不同,变得拘谨而肃穆。 李煜落座后,先是对今日的主角谢知行勉励了几句:“谢卿年少有为,擢升通政司参议,乃朝廷栋梁,日后当更加勤勉,为君分忧。” 谢知行恭敬行礼:“臣,谢殿下勉励,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与殿下厚望。” 李煜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转向了女眷席这边,含笑对林晋柔道:“谢夫人,孤方才在门外,似乎见到府上两位千金正在展示才艺?尤其是沈二小姐这一舞,颇有新意,不似寻常闺阁舞蹈,倒让孤想起…前朝公孙氏的剑器舞,柔中带刚,别有一番风骨。” 他这话看似夸奖,却让在场许多人心头一跳。 前朝公孙氏乃是宫廷舞姬,以剑舞闻名,太子将沈星妍的舞与之相比,其意味,耐人寻味… 沈星妍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林晋柔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圆场,李煜却不等她回答,又笑着看向沈星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小姐不必拘谨。孤记得,日前宫宴上,你那一舞惊鸿已是惊艳四座。今日这梅舞,亦是清新脱俗。看来沈小姐于舞艺一道,颇有天赋。正好,月中南山秋狩,行宫夜宴时,尚缺些雅乐助兴。沈小姐届时可否再献一舞,以飨众宾?” 刹那间,整个花厅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那个低垂着头的纤细身影上。 谢知行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江子渊眯起了眼睛,江圆圆担忧地握紧了手,沈星雨更是紧张地看向妹妹。 沈星妍只觉得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身上,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起身,走到厅中,对着太子方向,盈盈拜下: “太子殿下谬赞,臣女愧不敢当。宫宴献舞,乃是为陛下、殿下及将军凯旋助兴,是臣女本分。殿下厚爱,邀约秋狩,本是臣女殊荣。然…” 她微微抬头,露出坚定的面容,目光迎向太子:“臣女祖母新丧,孝期未满,实不宜参与狩猎宴饮等喧闹之事,更不敢于服中起舞,恐惊扰祖母在天之灵,亦于礼不合。恳请殿下体谅臣女孝心,收回成命。” 李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转瞬即逝。 他抚掌笑道:“哦?倒是孤疏忽了,竟忘了沈小姐尚在孝期。孝道乃人伦之大,自是不可废。既然如此,孤便不强求了。待你孝期过后,再献艺不迟。” 他看似大度地揭过此事,但谁都知道,太子心中是否真的毫不介意,就未可知了。 “谢殿下体恤。”沈星妍再次一拜,暗暗松了口气。 宴会继续,但气氛已然彻底改变。 太子并未久留,又稍坐片刻,勉励了谢知行几句,便起驾回宫了。 太子的銮驾离去后,花厅内许久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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