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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悍师:从教太子逆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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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如何以交易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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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的目光仍胶着在那份写满“奇兵”训练要则的纸上。 纸上所载,已远超他过往对“兵事”二字的全部理解。 李逸尘并未催促,只是静默地跪坐于席上,等待着太子消化这第一轮的冲击。 殿内炭火偶尔噼啪,更显沉寂。 良久,李承乾才缓缓将视线从纸上抬起。 “先生……此“奇兵”之策,确乎……骇人听闻。然,学生细思,若真能成军,其效或如先生所言,可定乾坤于隐秘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纸张小心翼翼地卷起,置于案几内侧,仿佛那是一件绝世凶器,既畏其险,又贪其力。 “只是,此策乃长远布局,非旦夕可成。眼下高句丽之局,迫在眉睫。” “父皇与朝堂衮衮诸公,恐难有耐心等待此“奇兵”练就。” “先生方才言道,尚有他策可并行?” “正是。”李逸尘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如水。 “奇兵为匕首,藏于袖中,待时而动。然欲破高句丽,尤需釜底抽薪,乱其根基。此根基,一在粮秣,二在人心。” “粮秣?人心?” 李承乾精神一振,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愿闻其详!” “殿下可知,高句丽虽山险地瘠,然其辽东之地,河谷之间,亦产粟麦。” “其国赖以支撑大军者,除却往年积存,便赖于此地秋收。” “泉盖苏文弑主篡权,欲以对外征战转移内部视线,其大军调动,每日人吃马嚼,所耗粮草绝非小数。” 李逸尘语调平缓。 “若其粮草不济,军心必乱,纵有险关坚城,亦难久持。” 李承乾点头。 “此理学生明白。然则,高句丽粮仓必重兵把守,我军斥候纵能探知其位置,欲行焚烧破坏,难如登天。” “方才先生所言“奇兵”,或可一试,然远水难解近渴。” “明刀明枪自然难为。” 李逸尘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然,世间有刀,不见血光,却能割肉剔骨。此刀,名为“经济”。” “经济?”李承乾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但隐约觉得与钱粮货殖相关。 “可理解为货殖、交易之道。”李逸尘解释道。 “只不过,此次交易,非为牟利,而为……毁国。” 李承乾瞳孔微缩。 “毁国?如何以交易毁国?” “殿下,”李逸尘声音压低。 “我大唐有何物,为高句丽上下,乃至辽东诸部,皆视若珍宝,渴求不已?” 李承乾略一思索,眼中光芒一闪。 “盐!尤其是……玉盐!” 他立刻想到了东宫掌控的那雪白晶莹、胜过官盐数倍的雪花盐。 此物在长安已是价比黄金,若流入周边蛮邦,其诱惑力可想而知。 “殿下明见。”李逸尘肯定道。 “正是盐。高句丽境内虽亦有盐池、海盐,然其味苦涩,提纯之术远不及我大唐。” “尤其是辽东苦寒之地,人畜皆需大量盐分抵御寒气,盐之重要性,更胜他处。” “我大唐之雪花盐,于彼辈而言,不啻于仙珍。” 李承乾似乎抓住了什么,急促问道:“先生之意是……以盐换粮?” “非止于换粮。”李逸尘目光锐利。 “乃是以我之“余裕”,击彼之“必需”。” “殿下可密令,由东宫暗中掌控,或与那些与东宫合作、背景深厚、且与辽东有贸易往来之大粮商接洽。” “许以重利,令他们出动麾下商队,深入辽东乃至高句丽边境诸部。” 他微微停顿,观察着太子的反应,见其全神贯注,便继续道。 “让他们以雪花盐为饵,以低价格,换取当地粮食!” “低价换粮?”李承乾一怔,“先生,如此一来,我大唐岂非吃亏?且那些商人如何肯依?” “殿下,账非如此算法。”李逸尘摇头。 “首先,我之雪花盐,成本远低于其市面价,看似低价换粮,实则利润依旧丰厚,商人重利,有此暴利驱动,不愁他们不竭尽全力。” “其次,此策首要目的,非为获利,乃为抽空高句丽民间,尤其是其军队潜在征集范围内的存粮!” 他进一步剖析。 “辽东之地,生产有限。寻常年份,百姓或有些许余粮。” “以彼辈无法拒绝之雪花盐为诱饵,以远超常理之低价强换其粮,那些部族头人、寻常富户,乃至小地主,为得此盐,必会争先恐后,将家中存粮尽数掏出。” “甚至不惜动用为过冬或来年播种预留的粮种!” 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高句丽百姓和中小领主,为了那雪白的盐粒,将赖以生存的粮食拱手送上唐商船只的场景。 “此策……此策甚毒!如此一来,高句丽民间存粮必将锐减!泉盖苏文若再想从其国内征调军粮,必遭极大阻力,甚至可能激起民变!” “正是此理。”李逸尘语气冰冷。 “此乃阳谋。我大唐以盐易粮,公平交易,彼辈自愿,泉盖苏文纵有察觉,亦难以公然阻止,否则更失民心。” “然其大军粮草补给之根基,已被我无形中动摇。此其一。” “其二,”他继续抛出更狠辣的计策。 “待商队以盐换粮之事进行到一定程度,高句丽境内粮食开始出现紧张迹象时……便可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李承乾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烧粮。”李逸尘吐出两个字,毫无波澜。 “烧粮?”李承乾瞳孔骤然放大。 “烧……烧谁的粮?” “自然是烧那些刚刚被集中起来,准备运回大唐,或者暂时囤积在边境贸易点的粮食。” 李逸尘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事。 “可以伪装成意外失火,或是……马匪劫掠不成,纵火泄愤。” “地点,要选在高句丽境内,或者边境敏感地带。” 李承乾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歹毒之处! 那些粮食,名义上已经是唐商的财产,在高句丽境内被烧,高句丽方面难以完全推卸责任。 更重要的是,这场大火,会将“缺粮”的恐慌情绪,瞬间放大到极致! “粮仓被烧,消息传开,民间本已因换粮而紧张的神经必将崩断!”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届时,恐酿成抢购、囤积之风,粮价飞涨,民心惶惶!泉盖苏文若强行平价征粮,必触众怒!” “殿下所虑极是。” 李逸尘点头。 “恐慌,有时比真正的短缺更具破坏力。此计一出,高句丽内部,尤其是辽东之地,必生乱象。此其二。” 不等李承乾从这连环毒计中缓过神,李逸尘又抛出了第三策。 “其三,便是公开宣称,亦可借商人之口散播——凡高句丽境内,愿意拨乱反正,反对泉盖苏文弑君暴政之部落、城池,我大唐愿以其提供之情报或力所能及之支持。” “换取我大唐之粮食与雪花盐援助!” “甚至,可承诺在其拨乱反正后,给予更优惠之贸易条件!” 李承乾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一策,是赤裸裸地分化瓦解,是在高句丽内部埋下无数猜忌和背叛的种子! 那些本就对泉盖苏文不满的势力,在粮食恐慌和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会做出何种选择? 泉盖苏文面对内忧外患,还能有几分精力应对大唐可能的军事压力? 盐粮交易,动摇其经济根基。 烧粮制造恐慌,扰乱其社会秩序。 公开利诱,分化其政治联盟。 这三策一环扣一环,招招不离后脑勺,却几乎不见刀光剑影! 李承乾怔怔地看着李逸尘,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从未想过,两国交锋,除了战场上的尸山血海,竟还有如此……如此阴狠诡谲。 却又可能是更为有效的战法! 这已完全超出了圣贤书中教导的“仁义之师”、“堂堂之阵”的概念。 “先生……此……此等谋略……”他喉咙发干,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是毒辣?是高明?或许兼而有之。 他只觉得,若真按此策施行,高句丽甚至无需大唐出动多少兵马,恐怕自己就要先乱起来。 届时大唐再大军压境,简直如摧枯拉朽! 李逸尘看着太子脸上交织的震惊、恍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知道火候已到。 他缓缓道:“殿下,此即“经济战”之雏形。” “战争,从来不止在疆场。断其粮道,可令十万大军不战自溃。” “乱其钱帛,可使一国之民离心离德。昔日管仲以经济手段辅佐齐桓公称霸,便是此理。” “今我大唐国力远胜齐桓之时,以此法对付一撮尔小邦,正是以石击卵。” 他稍作停顿,让李承乾稍作喘息。 “当然,此等策略,需周密部署,谨慎执行。” “尤其是联络商人、暗中操作之事,必须绝对隐秘。” “那些大粮商,皆为逐利之辈,只需许以足够利益,并确保其人身与财产安全,他们自会想出各种方法,将盐运进去,将粮换出来,甚至……制造“意外”。” 李承乾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脑中飞速盘算。 先生所言之策,虽闻所未闻,但细细推演,每一步都直指高句丽命门,可行性极高! 而且,大部分操作通过商人进行,朝廷和东宫置身幕后,风险可控。 “若……若此计成,” 李承乾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那泉盖苏文恐怕连明年春天都撑不到!” “纵使撑到,其国内也已元气大伤,内部矛盾激化。” 李逸尘补充道。 “届时,我军再行征讨,阻力大减,伤亡亦可控制在最低。此乃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战果之道。” 李承乾重重一拳捶在案几上,眼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好!便依先生之策!孤这就上呈父皇,秘密安排,遴选可靠商人,部署此事!” 他仿佛已经看到,高句丽在看不见的战线下哀嚎的景象。 然而,李逸尘的话并未结束。 他看着雄心勃勃的太子,语气转为更为深沉的凝重。 “殿下,以上诸策,乃为“破”。然“破”之后,需有“立”。” “立?”李承乾收敛心神。 “先生请讲。” “待泉盖苏文授首,高句丽局势初定之后,” 李逸尘目光悠远,仿佛已看到了未来。 “我大唐绝不能仅是劫掠一番,或扶植一傀儡便撤军。需借此良机,行彻底掌控之策。” “首先,便是经济上的严格控制。战后高句丽,百业凋敝,民生困苦。我大唐当以援助者、重建者身份介入。” “其盐铁、矿产、林业、渔猎之利,需由大唐主导。” “尤其盐政,必须收回大唐指定之机构专营,绝不容许再如以往般放任自流。此乃控制其命脉之举。” 李承乾微微颔首,经此一番“经济战”,他深刻理解了控制关键物资的重要性。 “其次,便是设都护府。”李逸尘继续道。 “非是以往那种羁縻性质的都护府,而是仿照安西、安北之制,设立具有实权、常驻精兵、兼理民政治安的辽东都护府!” “其辖境,不仅包括高句丽故地,亦应包括辽东诸部。都护府下设州县,推行我大唐律法、税制、官学。”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承乾听得心潮澎湃,这已不仅仅是军事征服,而是从根本上将一块土地、一片人民,彻底融入大唐的宏大蓝图! 这远比简单的灭国更具远见,也更能保障长治久安。 “先生……此乃……此乃万世之基业!” 李承乾激动得声音发颤。 “若成,辽东可永为我大唐屏藩,后世子孙,再无东北边患之忧!” “然此过程,非一朝一夕之功,需持之以恒,投入巨大。” 李逸尘提醒道。 “都护府之设立与经营,需得力干臣,需充足钱粮,需陛下与朝廷坚定不移之支持。” “殿下若欲主导此事,便需从长计议,提前储备人才,规划方略。”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重重点头。 “学生明白!此等经略,非猛火急攻,乃文火慢炖。学生定当铭记于心,细细筹谋。” 他望向殿外沉沉的夜色。 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与掌控感,在他心中汹涌澎湃。 与先生今夜所谈,先是“奇兵”利器,再是“经济”软刀,后是“经略”长远,层层递进,步步杀机,却又环环相扣,直指根本。 这一套组合拳若真能打出,莫说泉盖苏文,便是高句丽立国数百年的根基,恐怕也要地动山摇! 他收回目光,看向对面依旧平静如水的李逸尘,心中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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