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平静，恐惧，向往……
无数惊涛一般的情绪在陆苍识海中涌动，当发现灵性一直都在被吞噬之时，灵性已经被吞噬了太多了。
这一次的灵性消失，陆苍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
只是感觉思维有些僵滞，很多东西一时半会想不到了。
很多本应该注意到的事情，也都注意不到了。
此时识海飘摇。
陆苍感觉思维摇晃……
“心灵的防护，在于对症下药，只是单纯的构造屏障，是最粗浅的保护方式。”
“它攻击的是你的情绪，是在篡改你的认知。”
伊兹一边开口，一边在识海中凝聚魔法阵。
陆苍从未见到过的魔法，被伊兹帕鲁特凝聚了出来。
叮——
漫天光点，笼罩了识海的上空。
然而，却见到天空中的眼瞳微微一缩。
伊兹所凝聚出来的识海防护魔法，下一刻还是被瞬间炸开！
看到这一幕，伊兹哑然。
有些无奈道：“这里毕竟不是我自己的识海。”
“但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你应该看懂了吧。”
……
看懂……伊兹，你可真是信任我的学习能力。
算了。
其实也能勉强看得懂，只可惜失去了大量的灵性，悟性已经不如之前那么高了。
但好在自己的天赋还在。
「神级·万法之灯塔」触发。
陆苍向伊兹伸手，直接将伊兹所展示的魔法给抽到了自己身上。
“伊兹……这魔法，我借来用一下。”
伊兹感觉到自己刚刚做出来的魔法，从身上消失了，直接忘记了施法的方式。
感受到如此反馈，伊兹感觉很奇特。
「六阶心灵魔法——知晓之迷障（LV：501）」
呼——
只见整个识海弥漫起滔天雾气。
轰——
轰——
识海震动，带动整个雾气一同发震，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识海受到的伤害，已经变小了很多。
这个魔法，果然有用……
“呵呵……看来，它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安苏的身影一直在一旁。
“此间世界，都是根据你所认知的经历，而形成的……而维持这个世界的存在，也每时每刻都在消耗你的灵性。”
“你现在中断了灵性的供给。”
“它也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安苏呵呵冷笑，却又看向了伊兹帕鲁特。
“魔法的天才，知道自己即将随着别人的认知而消失，是一种什么感受？”
伊兹坦然耸肩道：“挺有意思。”
“人的认知和意识，竟是可以构建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也是一个不错的思考方向呢……”
“心内之物吗？”
伊兹口中呢喃，丝毫无法从他身上看出半点恐慌，颓废，沮丧。
轰隆——
突然，识海再次晃动。
在一层又一层的迷雾中，出现了如潮水一般涌出的成群黄敏志，成群的璐璐薇，成群的……自己。
“还真是……穷追不舍啊。”
安苏：“这个家伙的心灵攻击，并不是强硬类型的……”
“它是激发你内心的迷惘，内心的恐惧，不安。”
“其实你一切受到的攻击，全都来源于你自己，只要有一点点微小的心魔，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倘若你不能坦然面对你的内心，纵使你离开了这里，它们也会在你心中埋下阴影的种子。”
“有朝一日，你要直面内心的时候……必然会再受其所困。”
“你现在能做的事，就是面对它们。”
陆苍平静停顿。
伴随着识海的晃动，伊兹的存在，似乎也变得虚幻了起来。
陆苍面向正前方。
重重迭迭的人影，最前面的人，依旧是那个中年的自己。
“为何，还不愿意回去？”
“你不知道，他们在等你，等得很辛苦吗？”
“这边的世界，真就那么值得留念？”
陆苍摇头。
“不，我我不打算回去。”
“事实就是事实，逃避任何结果，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不觉得深地里的生活属于我。”
“我也知道自己经常会很矛盾很别扭，但不论如何，都遵从着我的内心。”
“不是只有坚定果决，才是对的。”
“哪怕是库米罗尼，也会因为我是死亡祭司而左右为难，即便是伊兹，也会因为我练习战技而叹息欲言又止。”
“怎么可能存在根本不迷惘的人？”
“我，为地球的遭遇感觉到悲伤，亦是感觉到惋惜，我也确实很珍惜这样，能够超然于世间的机会。”
陆苍望向黄敏志。
“兄弟……你的死，我也很悲痛。”
“但纯粹的悲痛改变不了什么。”
“比起悲伤，我更想做的是，去救你们。”
“我的心灵确实有很多缺点，我根本不是一个心灵与道德上都完美的人。”
“但是我想，我所做的一切事，都至少对得起自己。”
“如果问起我一切的决定，我都不会有任何愧疚。”
伴随陆苍的回应，识海的晃动，竟是变得越来越剧烈……但同时，原本在不断收缩的识海，也在这如飓风海啸一般的晃动中，扩张得越来越大。
心中好像逐渐有了明悟。
原本一直缠绕在心中的郁结，好像在逐渐被化解。
是啊，自从地球回来之后，这件事情就一直缭绕在心头，根本挥之不去。
时间不断流逝。
陆苍本以为已经淡忘了地球所有发生的一切。
尘封了自己对地球的情感。
就连做梦，在梦中也逐渐不再梦到地球了。
但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释怀……那天在秘海发生的一切，一直都在耳边。
陆苍缓缓闭眼。
“是这样啊……”
闭眼后，再缓缓睁开双眼。
这再一睁眼，陆苍却是出现在风平浪静的船只上，此时的自己，坐在冰冷的长凳上。
方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境泡影。
就连在识海中和自己对话的安苏，都好像只是自己梦中想象出来的。
“小子，你终于醒了。”
安苏的意念，在陆苍脑海中响起。
陆苍睁开了眼，微微点头。
感知扫向四周，很快……陆苍便看到了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大眼瞳，它与自己遥遥相对。
而璐璐薇、冷清莹，则是如昏迷一般睡死在长凳的左右两旁。
这就是心灵战？
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场景是真实还是虚假……
这，到底是第几重的幻境了。
我现在到底是在幻境，还是在现实之中，根本无从判断。
到现在为止，陆苍就连自己的未来预演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无法判断了。
又或者，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中的招？
真的是在坠月岛的时候，帮璐璐薇探查的过程中，在未来预演中中招吗？
会不会，时间在更早之前？
此前的环境刚刚才熟悉一些，正感觉自己即将破解了对方的攻势，但是又一个转眼，就骤然发生了切换……
好像前一场梦还没做完，就掉入了另一层更深的梦境。
更麻烦的是……
这个切换的过程，甚至是自己发起的。
觉得自己好像领悟了某些东西，看破了对方的意图。
然后，醒来了。
可是醒来之后，却发现好像又到了更大的梦境。
猛然回想起不久前的遭遇。
陆苍不由蹙眉。
给璐璐薇探查识海，在她的识海中找到深地，杀死璐璐薇，却释放出这个不知名的敌人，最终决定试探这生物的高下，最终却陷入领域……
场景一直在切换。
也是刚刚对环境略微熟悉一点，就立刻被换到了陌生的地方。
和现在的感觉，根本完全一样。
难道……一切起点根本不是这里？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
场景一次又一次的变换。
陆苍感觉自己分不清了。
现在我是真的醒来了，回到了现实世界，还是依旧停留在他的领域里？
或是，更糟糕的情况。
陆苍心中生出一个念头，结束这一次的预演。
只要结束了，就可以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