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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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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西川大小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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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看夫子是老实人。” 不过,老实人急了才最容易做出些意料之外的事。 刀尖从喉口划过胸襟,斜向袖摆,挑起那一块墨痕。 裴错睇着那尖端,十分专注,只要他敢下刀,就算是被砍得七零八碎,他也会因为兄长而拼命。 裴彧微微抬脸,正视那视人命为草芥的狂徒。 “还望季千户明示。” 季澄腕子一转,利落收刀,“没什么,夫子再会。” “走了。” 锦衣卫离去后,书院才恢复清静,被这么闹了一遭,个个无心上课。 随季澄同行的锦衣卫欲言又止,此行无获,又白费半日。 他们没有与那刺客正面接触,所以嫌犯的辨认还是要季千户点头才算。 季澄冷觑几人,“怎么?是因为无功而返,有所不满?” “不敢!千户大人误会了!”几人异口同声道。 季澄则说:“急什么。” 怎么会是无功而返呢。 他还在回想搜查停云书院时,那个警告他的裴夫子。 打趣学生? 不,他季澄只擅长打死学生。 他手底下几乎没有撬不开的嘴。 季澄低低一笑,暗忖着,姑且放他们一回。 明伦堂这一边,今日的课提前结束,裴彧给学生们布置了课业便让他们近日注意分寸,改日若再遇上那些锦衣卫,务必谨言慎行。 他和裴错走在最后,四肢发重,不清楚是如何回到陋居的。 裴错满眼关心:“阿兄,刚才那锦衣卫没有伤到你吧?” 裴彧摇摇头,而比起威胁,更可怕的是没有表明期限的威胁,这一次锦衣卫放过,不代表已经一笔抹过。 那是存心奚弄他们,等他们跳脚挣扎。 裴彧垂眸稍缓,“你去看看屋顶,再把门窗都关好。” “哦哦。”裴错乖乖照做。 屋顶前段时日就需要修葺,却一直拖着没有处理。 裴错只祈求今日不要下雨,否则又要提防着屋中漏水,一夜不得休息。 而裴彧显然担心得比他更多,在性命面前,这些细枝末节的算什么。 只能祈祷那群走狗不要夜闯民宅,把他们抓去诏狱刑讯。 裴彧半笃定,季澄怀疑到他们身上了,至于为何放过,有待考量。 裴错拍拍身上的灰过来,“阿兄,我去将衣裳洗了吧,这些墨迹……洗不掉也能将就穿着,阿兄你就别愁眉苦脸了。” 裴彧唤住他:“等等。” “怎么了阿兄?” “你……应该是被他认出来了。”裴错拧眉,忧心忡忡的模样。 而裴错则是一脸云淡风轻,“哦……我知道,他们可是当皇帝走狗的,眼睛鼻子都灵着呢。其实我原本也怕,但是直到他认出我却不将我捉走,我反而没那么恐慌了。” 只要狗千户不伤他兄长,他也能沉住气。 裴彧明白他这阿弟不傻,其实不必他提醒。 可毕竟是与那些煞神打交道,要盘算盘算后路。 季澄放他们一次,不一定放第二次,在此之前,裴彧认为很有必要让裴错将谣言的主使者交代出来,再想法子和那些人全都撇清。 “你老实交代,几时同那些人混在一起的?”裴彧撑着长兄的威严质问他。 裴错支吾其词:“约十来天前?” 裴彧沉了语调诘问:“为什么和那些人牵扯?!” “文瑶郡主有作案动机与能力,郁娘子失踪的节点又那么巧,嫌疑最重的就是她!”裴错观察起他的表情,顿了顿,才道,“去日良多,顺天府那边毫无回应,多半是他们官官相护……” “当初阿兄病重时,郁娘子还来过我们家中义诊,那时候你昏迷着,没有郁娘子,你这脑子怕是都烧糊涂了。” “我不能忘记郁娘子的恩情。” “假如锦衣卫揪着不放,阿兄将我推出去就好。” 裴彧的性子有些沉闷古板,许多时候都怕惹事,因为家中应付不来。 所以即便是知道这番用意,裴错依然会担心受裴彧阻挠,所以才暗中与那些人勾勾搭搭。 不晓得主使者和郡主府多大仇,给得真的太多了。 后半截话,裴错掐着没有说。 裴错陡然又提一句:“不过郡主和郁照娘子的面貌是真像。” 裴彧不作声,沉吟多时,说:“锦衣卫在查陷害郡主的主使,有什么线索……先知会郡主。” 裴错吸冷气,扶额头。 “阿兄,你是嫌我命太长吗?我哪里还敢去找那个郡主……” 裴彧顺势斥骂他:“现在知道怂了!” “我错了,是我太冲动了,不会再犯……但是阿兄,我不能再去见她。”裴错在长兄这里总是能屈能伸的。 裴彧想清楚了。 季澄不抓他们,就是认为他们放任在外还有价值。 裴错不能再会郡主,那只能他冒险去递信。 * 郡主府 郁照与连衡一道入府,阿织还有些诧异,因为姑侄不睦,这算是公子初次来郡主府做客。 “阿织,去备水。”郁照抚过颈子的伤口,血迹已经干涸凝固。 阿织眼尖,立刻懂了。 而她不过离开半刻的功夫,回来时发现郡主和连衡公子就消失不见了。 室内暗无天日,需要掌灯。今日见连殊,郁照微笑问:“玉奴今日也来郡主府了,你想他吗?” 连殊闻言,反应颇剧,挣得铁链哗哗作响,隐隐混着磨牙声,恨意昭然。 连殊愤然哼着,叫声粗噶滑稽。 那个孽障!都是他和郁照,才害得她成今日这样! 连衡没有向她问安。 连殊疯狂地抓起手边能触碰到的东西,砸向他,最终换来一声冷笑。郁照蹲下去擒住她的双手,叫停她的举动,嗔怪道:“他好歹也是你的亲人,郡主欺负了他十几年,如今也只有他还记得来看看你,就别恼他了。” 连殊颓然地跌坐回去,眼圈里汹涌着湿润,血丝密布。 看上去,她对连衡的恨意比对郁照的恨还要深刻得多。 连衡也不高兴,绷着面皮道:“让我来见她做什么?” 郁照从矮桌旁取过纸笔,铺放在连殊面前。 “你对信王妃的了解寥寥无几。长兄如父,信王疼爱郡主,或许郡主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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