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
“陆总。”
咖啡馆里，陆铭远和周北川握了握手，然后坐了下来。
然后都有些矜持，又有些戒备地看着对方。
生怕对方看出来自己心虚。
“不好意思，本来应该约在公司见面的，但是大楼这两天在装修，太吵了。”陆铭远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陆铭远不太敢邀请周北川前往凌海科技，因为他觉得公司的其他人是不会愿意他卖掉公司的。
但他撑不住了。
再撑下去，他觉得自己得去卖肾了。
问题是，这年头卖肾才几个钱，能够公司开几天的？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接受周北川的报价了。
说实话，他现在穷到了谈生意都只能去咖啡馆，都不舍得去更高端的场所了。
“没关系，最近我们公司也是，大夏天的都开始装修了，哈哈哈哈。”周北川尬笑。
他其实处境更尴尬。
他现在手下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和一个实习生可以用，而且还不敢回之前的公司，生怕那些家伙在公司里堵他，现在的办公地点，属于保密的，还不适合带人去。
而更尴尬的是，他现在都没敢告诉林总，自己手底下的所有人都叛变了，他现在是个光杆司令了。
好在……
不知道为啥，公司的系统也停摆了，后来好像还被黑了。
虽然被林总蛐蛐了一顿，心惊胆战的，但公司一时之间没有什么业务，也让他暂时不会露馅。
当然了，他必须趁这个机会，赶快把林总交代的最重要的任务完成。
可是，就算是这唯一的任务进行的都不是太顺利。
根据他日薪500块的卧底李可传来的信息，这段时间凌海科技可是个热门。
来投资的人踏破了门槛，三五不时就有人上门要投资，要给钱。
一想到自己的投资可能不够，周北川就焦虑到睡不着。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这么联系陆铭远，根据他的经验，自己先来找对方的话，只是代表着自己着急了，会被各种压价，想要完成收购就更难了。
可是李可线报那边来的消息，自己再等下去，凌海科技就被别人收走了。
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从别人手里再把凌海科技收购来？
那就不是一个价了啊！
好在，陆铭远终于联系他了。
他没想到陆铭远会联系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来了这么多的公司，终究是自己报价高，还是跟自己好聚好散，告诉自己已经出局了？
周北川有点紧张。
两个中年男人，在咖啡桌前面坐着。
“唉，这世道太难了。”陆铭远说。
他觉得自己之前太不上道了，竟然没有直接跪下纳头便拜：“感谢爸爸的大火箭！”
现在又来求人家，得摆个低姿态，先来个因子。
周北川也叹了口气，道：“难啊！”
不到这个年龄，都不知道这个世道那么艰难。
“周总您干投资的，和我们这种苦哈哈的不一样吧……”陆铭远叹了口气，回忆起自己一路走来，道：“我这一路走来，除了前两年，就全是下坡路，这一眼看过去，都快到头了……”
“我们这行，也有我们这行的苦啊……”周北川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呢，现在的情况，周总您也看到了。”陆铭远道，“公司目前确实是很缺钱，但是公司的各种业务，其实还是在蒸蒸日上的，我们刚刚有了几个非常好的新项目，瞄准了一个全新的赛道，目前呢，还是有几个投资商对我们很感兴趣的。我们已经进行了一些初步的接触……”
其实他连投资者的本人都没看到，他只是见到了一群助理、秘书之类的。
但他觉得自己还是得把自己的处境说好点的。
周北川眼神一凛。
果然，李可没有骗我。
陆铭远果然接触了很多投资人吗？
不，总感觉他是在诈唬我。
周北川这些年接触到了这么多的被投资人，他自己也经营过公司，基本的嗅觉还是有的。
莫非李可他，是个双面间谍？
不对，李可他那么好，还帮我修电脑勒！
莫非李可也被他诈唬了？
是了，李可不过是个大学生，让他当卧底，能够拿到真正的消息才怪勒！
周北川微微一笑，道：“陆总这么说，是不需要我的投资了？”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那不知道陆总今天约我出来，是想要说什么？”
“啊，这个……”陆铭远有点尴尬。
等等，我是不是装过了？
我现在跪地抱着周总的腿开始大哭，还来不来得及？
现在叫“爸爸，求你给我点钱吧”，可以吗？
就在此时，他手机滴滴一响。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色变了一下。
这是一个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见过的老友给他发来的信息。
空心菜：“老陆，听说你公司缺钱了，需要有人投资吗？”
陆铭远心里咯噔一下。
等等……空心菜？
“？？？”
“……不是吧，不认识我了？”
“不是，我当初邀请你一起创建公司，你连个信都不回，这么多年去哪里了？”陆铭远道，“我听人说你……”
“听说我去世了？”对方哈哈一笑，“我其实是去国外治病了，我的身体情况你知道的，我现在还在国外呢。”
“？？？”对方道，“不信我，怕我是骗子啊。”
陆铭远心说：“那还用说。”
现在诈骗多猖獗，你都死了，当然不知道了。
“我发你个《投资意向书》，签字，把你们的投资账户给我。”
投资意向书.PDF
“呃……”陆铭远抬起头来，看着周北川，干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周总，失陪一下。”
他起身，到了门口，他得赶快看一下这个投资意向书，问题是现在也不是适合办公的时候啊！
而且，总不能让周北川看到自己的投资意向书。
“算了，你现在肯定不信我，先把你们公司的投资账户给我，你们公司需要多少投资？先给你一千万够不够？剩下的咱们签了协议再谈。”
“你……你不怕我卷款跑了？”
“就你？卷款跑？账号给我。”
“你真是啥也没变。”
这一刻，陆铭远觉得，电话对面的，真的是那个差点曾经和自己共同创建凌海科技的人。
因为实在是太真了，不像是装的。
“投资我们公司，你要什么？控制权？技术？我们公司啥也没有啊。”
“你就当我只是单纯看好你们公司吧。”
我特么的都不看好公司的发展！
陆铭远显然是不可能就这么相信对方的，而且，这种资产的投资，也不是立刻就能到账的。
“已经打过去了，等到账吧，你记得把投资协议签了给我。”
陆铭远又回到了咖啡桌前。
“是这样的，周总您当时说的条件，我想再和您谈谈。”
钱还没到账呢，他也不能转身就走啊。
不过他的神态完全不一样了。
周北川也是老油子了，一下子就懂了。
我靠，我被当道具了！
一定是对方的投资没有谈拢，来拿自己的投资威胁别人。
现在又吊着自己！
现在的人怎么都那么坏啊！
而且……
“李可果然没有骗我！”周北川心想，“我竟然还怀疑他！我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