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动了动了！”
“这是有人下载了吗？”
启航大厦42楼，唐一平的肩膀后面，又冒出来了几个脑袋。
唐一平有点无语。
他明明已经转身背对着大家了啊。
而他面前的开源发布页面上，数字已经变了。
Star4，fork7，atching2。
“这是有几个下载了？”李铁强问，“七个？”
“下载在这边呢。”唐一平切换了一下页面，打开了Releases（发布版本）页面，就看到了旁边的下载次数。
已经有17个人下载了。
fork是代码，这边是发布版本，是一个可以拿来运行的APP。
数量不多，但是比唐一平想象中的还要多一些。
然而还是不多。
“还挺快呢！”李铁强感慨道，“这就有17个人了？！”
唐一平其实期盼着，刷一下，就来了几千几万个人下载。
“这才刚开始，肯定会越来越快的。”
李铁强安慰唐一平。
可惜那不可能。
而且，他知道，这种下载并不是会一直线性增长的。
一个话题，在论坛里总是有其热度规律，现在只是这个话题比较热闹，所以很多人来看热闹而已，接下来热度降低，下载量就低了。
好在，最近论坛的人数比较多，因为【谛听】的发布，【寂寞的烟灰缸】等人的火爆，大量的非程序员用户涌入了L站，每天的访问量都创新高。
所以，可能还会有潜力可挖。
可惜，仅靠自然推广效率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是，一个软件该怎么推广呢？
唐一平发现，自己只懂开源……
就在此时，唐一平的眼前，闪过了一个提示：
——未知智人成为【打工面具】【代码平庸唐同学】的认知锚点，【代码平庸唐同学】已得到稳固。（110）
呃……
不是，我的这个代码，是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好好改了BUG的！
我这个代码，哪里平庸了？！
【代码平庸唐同学】是我营造的人设啊！
我说我1500分，你们说我1407分，我也就忍了，我允许你们讨论。
现在你们都看了我的代码了，不应该叫我大佬吗？
这一刻，唐一平是又开心又不开心，他切换了页面，回到了论坛里。
他刚才发的那个帖子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回来了，此时已经有人在评论他的OIFU。
“看完平子同学的代码回来了。咋说呢？除了写得不太好之外，写的挺好的。”
这个帖子下面，一群人：“？？？”
现在流行正确的废话是吧。
不对，这也不是正确的废话，这是自相矛盾的废话啊！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位评论的网友……也没什么可以多说的了。
毕竟……
确实是除了写得不太好之外，写的真的挺好的。
下面有人赞同他：“对，就是这种感觉，写的挺……嗯，普通的……别的没啥。”
——未知智人成为【打工面具】【代码平庸唐同学】的认知锚点，【代码平庸唐同学】已得到稳固。（210）
唐一平：“……”
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代码平庸”，你们不用挖空心思来掩饰了！
我都已经接到提示了！
说实话，唐一平想过这一幕，但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啼笑皆非和不爽。
唉，哪个写代码的人，希望别人说自己的代码平庸啊！
难道不应该觉得惊天地泣鬼神，然后纳头就拜吗？
嗯……虽然我这代码写得确实挺普通的，就一功能实现，也没什么高深算法，也没什么酷炫代码。
就是……没有BUG而已。
【迭虫】们牺牲巨大。
“嗯，我同意上面的意见，如果一定要说什么的话，只能说不太像一个大一学生写出来的，太老成了。”
“老成是什么意思？”下面有人问。
“字面意思……”
“？？？”
“和大佬的代码风格有点像。”
“哦，是很old-fashioned啊！”
“没错，味儿太正了！”
“你早说old-fashioned不就行了？我没想到是这个老成……平子才多大啊，不是大一吗？就开始走old-fashioned路线了，前程无量啊！”
这不old-fashioned是大佬专用形容词吗？其他人用了会被论坛的人围攻吗？
但是……
除了old-fashioned，也没什么可以形容的了。
随着论坛里大家的讨论越来越多，OIFU的下载量在缓慢上升，同时，唐一平的眼前，提示也在不断闪烁。
唐一平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代码平庸唐同学】，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完善的。
“您必须献祭自己的风评，才能提升下载量”是吧。
那就献祭吧！献祭吧！
让我的代码更平庸一点吧！
【代码平庸唐同学】的认知【锚点】的说法，也让唐一平开始思考。
系统的说明，其实提供了许多的信息。
如果这些人对自己的认知，算是一种【锚点】的话，那自己OIFU的用户，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锚点”？它们可以固定别人对自己的认知，也一定可以固定别人对某件事的记忆吧。
也就是说【锚点】这个理论，是经过系统认证的，在“弱者”这个领域，属于一个通用的概念，是一种可行的方法论。
这算是自己利用系统，来对抗某些超自然的力量吗？
那么，【锚点】是如何生效的呢？
就在唐一平献祭风评，准备以【代码平庸唐同学】完成比赛的时候，再生波折，突然又有人杀了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啊！谁说平子同学的代码写的不好的？！胡说八道！平子同学的代码，一点也不平庸！”
是5090大佬。
其他人想要反驳，但是看到是5090大佬，又有点不太敢。
这也是论坛里的传奇人物。
有人问道：“愿闻其详，麻烦大佬解释一下。”
系统提示：
——【打工面具】【代码平庸唐同学】存在认知悖论，可能会崩解……
又来了！
本来已经到了810了，突然又卡住了。
别啊！
我都已经平庸了八次了，再让我平庸一次，不，两次啊！
唐一平在哀嚎。
好在，那边5090大佬吭哧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这会陈雁行也很纠结。
你说唐一平的代码平庸吧，它没BUG。
你说没BUG的代码很少见吧，那也不少见，毕竟是个功能单一的小项目而已。
而且，BUG这东西吧，是发现了才有，没发现就没有。
万一自己没找到，别人找到了呢？
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找到所有的BUG是吧，万一自己说了这句话，有人杠上了，跑去专门找唐一平代码里的BUG呢？
天天盯着唐一平呢？
谁能保证唐一平的程序永远不出BUG？
自己这不是害了唐一平吗？
不过他没说，有人帮他说了。
论坛里另外一位大佬出来了：“平心而论，说平子的代码普通，我不太赞同，我本来觉得应该鼓励一下年轻人自己写项目，打算帮平子同学提交点Issue（议题，提交BUG、功能需求之类的）的，结果我从头看到尾，一处错误和BUG都没找到……你们知道现在年轻人写代码都什么水平吗？平子同学这种太罕见了，平子同学，我听说你在找实习啊！要不要来我们公司啊？你这么稳的程序员，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了，你可以来我的项目组，我可以给你开400的实习日薪。”
我去，我都值400日薪了？
学着点啊，抠门老板！
被人肯定了价值，唐一平特别开心。
这句话果然引来了反弹。
“一个BUG也没有？我本来没兴趣呢，现在我要去看看了。”
“我看还没人提交Issue呢，Issue#1是我的了！”
“我也去看看！”
人总是有逆反心理的，因为唐一平的代码被大佬们夸奖，就有人不服输了。
唐一平发现，自己的fork飙升，已经达到了50多，反超了发布版本的下载量……
这么一算的话，本来压根就没几个人看自己的代码，现在突然产生了逆反心理？
我求求你们先下载一下项目用一下好不好！
陈雁行也在窥屏唐一平的开源界面，看到这些家伙明显是在找茬，忍不住叹口气。
是吧，幸好自己没说这句话，如果自己说了这句话，来找茬的不是更多？
毕竟，自己找不到的BUG，别人找到了，那就是牛逼啊。
再回到论坛界面，他发现竟然有人发了一个悬赏。
“悬赏贴！悬赏一个自购的闲置VPS两年使用期，配置和机房位置如下，谁能找到平子同学OIFU代码里的BUG，就可以拿走了。”
陈雁行：“？？？”
不是吧，真杠上了？
这就开上悬赏贴了？
抽象，太抽象了。
这届程序员脑袋里都在想啥啊。
悬赏贴也算是比较常见的帖子了，毕竟大家都会遇到各种技术难题，自己解决不了的，寻求帮助并给予一定的报酬都是很常见的。
而且大家都比较排斥现金交易，毕竟现金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实名交易，所以这种资源悬赏非常常见。
给个账号就万事大吉。
这情况下，陈雁行反而不慌了。
在屏幕后面嘿嘿笑了起来。
就你们，也想要找到平子的BUG？别不自量力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能找到BUG！
我也膜拜一下。
这么想着，他的手已经自己动了，在下面跟帖：
“我也加码一下吧，悬赏一个我们团队的名额，我们团队最近有个小伙伴跑去深造了，能找到平子同学代码里BUG的同学，你只要做人和基本背景没问题，可以直接免试加入我们团队，不限年龄学历，我们团队不用介绍了吧。”
写完这个悬赏贴之后，陈雁行都懵了。
等等，我在干什么？
我不是不该添油加醋的吗？
我怎么管不住我的手啊！
这乐子人之魂在熊熊燃烧啊！
来吧，来吧，大家都来吧！
话题立刻就被引爆了，下面有人问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加入他的团队，有人跟风悬赏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悬赏贴的出现，论坛里，唐一平OIFU的话题，彻底被带偏了。
所以，有一个帖子刚刚发出来就沉底了。
“不是，代码不代码的重要吗？你们难道都没看这个项目本身吗？这么好的项目你们为什么要争论这种没用的东西啊！”
这是一个并不活跃的ID，所以发出来之后，几乎没有人问津。
ID“一颗尘”的用户发完这个帖子之后，发现自己的帖子瞬间沉底……
他自己把这个帖子顶了起来：“代码不好就学，代码有BUG就改。你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个上面啊，这么好的项目，难道不应该赶快提交代码，完善它的功能，让它变得更好吗？”
帖子再次石沉大海。
片刻之后，有一个人回答了他的帖子：“你说的没错，其实代码怎么样并不重要，这个项目最重要的，还是它的功能，你打算提交什么代码？”
一颗尘发现回答自己的竟然是5090大佬，顿时深感惶恐。
然后又非常疑惑。
不是你在那边搞悬赏，搞了这么大的事吗？
所以，我现在付出代价了啊……
屏幕前面，陈雁行苦笑着捂着自己的侧腰。
刚才他发完悬赏之后，被自家老爷子操纵轮椅狠狠踹了一脚。
“有你这么坑孩子的吗？我怎么去见人家大佬！你想让我以死谢罪是不是？”
那也没有你这么踢孩子的啊！
“我爸爸以前在工地上干活，即便是天再热，也从来不舍得买纯净水喝，那天天太热了，他的水全喝完了，渴得嘴都爆皮了，还说自己不渴，说一会回去再喝水……我爸爸年龄大了，眼睛不好使，他们的工友年龄都不小了，肯定不太会用这种软件，我想做个无障碍的简易版大字体皮肤。”一颗尘说，“我爸一定等很久了。”
他又问：“大佬您也打算贡献代码吗？”
“代码我就不贡献了，我打算提供个下载服务器，OIFU的真正用户，是不可能来开源网站下载的。”
陈雁行经验比唐一平丰富多了，唐一平毕竟年轻，之前也是写完就不管了，凭借口碑裂变。
他没有什么用户触达之类的概念。
在某hub开源，是接触不到这个程序的真正用户的，就算是能接触到，也慢得不得了。
毕竟他们连下载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样不行，得换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