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我没事！”唐一平好说歹说，班哥才放开了他，道：“你真没事？”
“没事。”唐一平道，“班哥，你知道咱们公司的投资人是谁吗？”
“？？？”班哥想了想，道，“我前两天听陆总说有好几家风投，很多资金来源，还有一些巨头都来投资我们了……”
“我不是说这次，我说的是我们公司的最早的投资人。”
班哥眉头皱起，思索道：“你说这个？那我还真不知道，我只记得，咱们的公司一开始投资还是挺多的，发展势头也挺好，后来嘛……”
班哥摇了摇头：“后来我们的产品拉了，唉……”
没能把那个同城应用做好，没能把公司做大做强，是班哥心中永远的痛。
唐一平道：“班哥，你都不知道公司的投资人？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按道理来说，我该知道啊。”班哥说。
“有没有可能，我们公司的天使投资人，其实是宝哥？”
班哥：“？？？宝哥？怎么可能？宝哥他之前是咱们公司的程序员吧，后来当了TL（teamleader），然后就一直是TL了，宝哥哪里来的钱投资我们公司……”
班哥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如果唐一平没有从宝哥的【心如死灰】里看到那些东西，恐怕也不会怀疑。
而且，魏松在被“拉回来”之前，也不过是个“程序员”而已。
唐一平又问：“仔细想想，班哥你有没有觉得，宝哥这个TL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了？”
不奇怪吗？
虽然凌海科技是唐一平实习的第一家公司，宝哥也是他的第一个TL，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身为TL的宝哥，存在感过于强了。
公司除了宝哥之外，其实还有几名高管的，譬如财务总、销售总等几位副总，但是他们基本上完全不插手宝哥的任何行动，就连身为老板的陆铭远都几乎从不插手宝哥的管理。
公司的技术总这个岗位一直是空缺的，实际上的技术总是泽哥，但是就连泽哥也是要服从宝哥的指挥。
这个层级就显得比较混乱，比较奇怪。
但公司里一直都这样，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宝哥的高压管理也很奇怪，理直气壮PUA所有人，比老板还上心公司的发展，没事就逼着大家加班。
代入到TL的话，当然也能说得过去，但总感觉奇怪，这动力未免太强了。
如果宝哥是个欺上媚下，喜欢巴结领导的人，那也正常。
但宝哥并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代入到他是“投资人”的视角，那就合理多了。
你们这些家伙，天天吃我的喝我的，耗着我的投资，还不赶快干活，我的公司都要倒闭了，投资都要打水漂了！
快点给我干活！
不好好干活？吃我PUA！
“你睡糊涂了吧，不可能不可能。”班哥只觉得，唐一平睡糊涂了，“你脑子里面到底在想啥啊。”
“或许吧。”唐一平说。
如果不是看到了宝哥的记忆，他或许真的会这么觉得。
你有没有哪一个时刻，突然会觉得，人生不过是大梦一场？
有时候，你突然发现，所有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种虚妄，不曾真正发生过。
你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疯人院里病人的虚妄幻想，怀疑自己是不是缸里的一颗大脑，甚至你可能只是一段程序。
你明明记得，自己昨天还是天之骄子，感受前所未有的成功，突然之间一觉醒来，发现现在的你，妻离子散，平凡乃至落魄。
你甚至不知道这种改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就只感觉不对。
就像是在某个路口，你走错了一次路。
然后走了很远很远，才发现不对劲。
宝哥，就是这种感觉。
拉回魏松的力量，不只是拉回了魏松，拉回了协调办，还拉回了另外一些本来应该已经消失了的记忆。
这种“窃取”的方式，到底是什么？
窃取的是“成就”？
在宝哥的记忆里，他曾经是著名的天使投资人，国内最具眼力和魄力的年轻一代投资人之一，触点互联和凌海科技等科技新贵，专注于发掘瞪羚企业，并投资过多家独角兽公司的天才投资人——杜宝斌。
可是，这种事情……该怎么求证呢？
宝哥的记忆就一定是真的吗？万一他是妄想呢？
唐一平思索了片刻，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求证。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四点。
这个点太早了。
那边，班哥也熬不住了，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唐一平也困，但是……这会儿不发个信息，他肯定睡不着了。
他找到了魏松的联系方式：“魏哥，触点互联的天使投资人还有谁，你还记得吗？”
唐一平本以为魏松不太可能给他回答，没想到魏松几乎秒回。
“稍等，我找到了一些资料，这就发给你。”
唐一平：“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不把某些事情搞清楚，我睡不着。”
我也是。
唐一平静静等了片刻，然后一份文档被发了过来。
“天使轮……投资人三人，领投人……杜宝斌……”
杜宝斌？
唐一平豁然坐了起来，真的是宝哥！
“宝哥的投资公司，投资公司……”
这份文件是一个扫描的PDF，上面的文字比较小，唐一平把文字放大了，一行行看过去：
“杜宝斌，所属投资公司……天御投资？”
唐一平瞪大眼睛。
天御投资？
不是，这不是林铎的公司吗？怎么是宝哥的？
这什么情况？
我勒个去！
唐一平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份文件还挺长的，后面还附有许多的资料。
这些投资公司的资质、投资人本身的履历之类的，大概是投资的必须手续。
唐一平找到了宝哥的资料和天御投资的资料，认真看着。
之前的时候，他也找过一些天御投资的公开资料，主要是为了调查林铎。
这会儿对照之下，他发现……宝哥的几乎所有资料，都可以和林铎的履历对的上。
这什么情况？
宝哥被林铎冒名顶替了？
难怪宝哥见到了林铎，那么生气。
这是本能的愤怒和排斥吗？
不过……林铎和这件事情是什么关系？
唐一平继续向后看资料，找了十多分钟，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行文字。
“天御投资投资助理林铎参加了本次投资会议并作纪要……”
投资助理，林铎。
小跟班？
唐一平发现，被夺走天赋之类的，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这特么的，压根就是夺舍啊！
一个人的社会身份、社会地位、成就……
竟然可以被完全夺走，然后赋予另外一个人？
这是什么力量？
这种东西，是怎么被夺走的？
而且……林铎自己知不知道？
唐一平只觉得，自己遍体生寒，比当初知道天赋可以被夺走还要震惊。
这是谁的手段？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