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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髓骨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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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惨案(月神殿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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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冷箭,朝她射来! 此刻祝余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身子不自觉向后仰,跌倒在地。 难不成,这一世要重蹈覆辙? 箭羽擦过她煞白的脸,耳边尖锐的一声响,箭矢不偏不倚射向身后。 她侧过头,身后那匹狼发出微弱呜咽的叫声,血色氤氲。细看方才这支箭从它的左眼穿过,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少年走过来,朝她伸出手。 祝余心中疑虑更盛,为何?面前的谢展会与此前大有不同,当日他连拿棍子都拿不稳,可如今他习武,甚至精通剑术。 是过往谢展在她身边隐藏得太好,还是这一世,他变了? “柳兄!”夏清朗闻声赶来,一手执剑相护,同时向他伸出手,“快起来,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多谢。”祝余眼眸一定,握住夏清朗的手,借力站起。 谢展悬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下,不知她为何刻意回避,还是温和问道:“柳兄可有受伤?” 祝余的眼里尚存惊慌的疲态,不敢直视他,只是说道:“快去救襄王。” 这些月兽原本应关在笼子里,由廖八看管,可如今全跑了出来伤人。此事和驯兽师廖八脱不了干系。 “老谢,你这手终于利落了。”夏清朗抱着剑跟着脚步,嘴里一刻不停,“柳兄该多谢你的,若非你救了他,他早就被狼吃了…” 他也知道夏清朗不是故意嘲讽,不知为何,心中有团酸溜溜的气,不知如何除去。 谢展停下脚步,转过头,丢给夏清朗一块帕子:“你手上沾上血了,快擦擦。” 一听是血,夏清朗神情紧张起来:“哪儿呢?哪儿呢?”他平日一见血就头晕眼花,慌乱想用帕子全给擦干净。 可这低头一瞧,他这双手干净得很,连这帕子也是干干净净。 他提留着帕子跟上,没心没肺夸道:“老谢,你这人还真挺细心的。” 人群之中,那声沉闷的铜铃声再度响起,人们瞧见一只通体银灰的狼闯入这迷雾之中。 有人大喊:“狼王!是神女的狼王来啦!” 迷雾彻底散去,野兽无处遁形,它们围在一起。谢展虽射死了一只,但那是最瘦小的一只,其余六只狼眼中杀戮更重。 它们弓着背,前腿弯曲着准备随时攻击。 而霎时间,人们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那些凶兽露出沾染血腥的獠牙,周围满地散落的残肢触目惊心。 夏清朗胃中一阵翻腾,躲在谢展身后不敢看,指着问道:“地上的那些,是,是人吗?” 是人,却不是完整的人。 此刻心揪在一起,她哑然失声,因那些鲜活的生命在顷刻间消失了。 她认出,地上一个失了双腿的男人,是廖八,他睁着双眼,死前最后一眸惊恐万分。 狼王面对着六匹正值壮年的狼,丝毫没有畏惧,每一步都稳健而坚定。狼群中不时传来警惕的吼叫声,他们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月光映在它银白色的毛发之上,狼王虽年迈,但一声低吼过后,原本狂躁不安的狼群皆紧锁着脖颈,伏在地上。 众人扬起网,终于捕获了这六只凶兽。 “阿爸,谢谢。”神女抚摸狼王的毛发,极其温柔趴在它耳边说道。他虽然老了,眼神却仍带着王者的压迫。 神圣的祭坛之上,遍地血腥,幸运逃过的不过被咬断胳膊,不幸的只能在这血肉模糊之中寻找。 人们眼中是惊恐过后的疲惫与渐渐泛上无尽的悲痛,他们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亲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月。 他们对月祈福,为月而歌。为何他们所敬仰的月神要惩罚自己? 那些方才还骑在父亲肩头的孩子,本是不懂死亡,如今也因支离破碎的家,吓得不敢发出声来。 真正的悲痛不在痛哭流涕,而是如今这般,万念俱灰之中,人被一下抽离灵魂。 人群中有人背出一个男子。 “是殿下!”老宋第一个喊了起来,慌乱无措看着周围,“殿下被狼咬伤了,快去喊医官来!快去喊医官啊!” 谢展背着他出来时,襄王已经意识不清,右腿血红一片,还在向下滴血,看样子伤得不轻。 老宋焦急的目光朝着他们喊:“你们还愣着干嘛!殿下受伤了,还不快去找医官!” 百姓们眼中无尽的悲痛之中燃起怒气,老宋见状咽下半句话,也不敢多言。 祝余伸手拿过夏清朗手中的绢帕,随后一言不发走上前,拿起一旁的酒坛潇洒倒在襄王的伤口上。 姜异人痛苦地呻吟着,皱着眉烦躁不安,他的皮肤湿冷惨白,显然是失血过多了。 “大胆!你想对殿下做什么?”老宋的声音发颤,一把推开祝余。 她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抬头冷漠瞧了一眼:“凭你这张嘴能救得了他吗?等他的血流干吗?” 祝余低头,目光专注。她将绢帕绑在伤口上方,血立刻洇在白布之上。她不是医者,只会简单止血。 又吩咐道:“你们几个把襄王抬进去,记住,尽可能把他的腿抬高。” 手下人还在等着老宋的眼色,不敢随意动弹。 老宋拍着大腿,冷汗直冒:“我说你们还等什么呢!听这位小兄弟的,快把王爷抬进去,小心着些,别磕着了!” 她擦去手上的血,姜异人暂时死不了,可那些被狼咬伤的百姓如何是好。 此事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看管月兽的廖八方才已经死了,这件事看上去是死无对证。 但死人身上的证据,或许更有价值。 她走到谢展身前拱手道:“谢大人,我想去验一下廖八的尸体。” “现在?”谢展疑惑,毕竟此刻乱成一锅粥,连他都尚未完全冷静下来。 祝余如实道:“方才我瞧过一眼廖八的尸体,觉得有古怪。我怕再等下去,证据会人被销毁。大人,今日死了那么多人,必须有个交代!只是那些伤者…” 是啊,今夜死了那么多人。 谢展握紧了拳:“你放心去勘验,百姓这儿有我。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 少年按着祝余教他的,为伤者简单处理,奈何孤举者难起。 “在场诸位,可有医者?”少年尝试求助,可此刻民心已散,众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无人愿意搭理他。 少年看向那些痛苦的百姓,心中不忍,高喊道:“诸位,我乃刑部谢展。今日,我以谢氏一族荣光在此起誓,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夏清朗看着他,看来老谢这次是真生气了。 他继续道:“眼下,我们这里有老人,有孩子,有丈夫,有妻子…无论你们是否相识,请在今夜,站出来,帮帮他们!” 他满是期待的目光,在这满地狼藉中寻找着。 忽然间,有人抬起了手。 “我是大夫!”那人抹干眼泪起身,他怀中抱着的是刚刚闭眼的妻子。 而后,人群之中又齐刷刷抬起了数十只手。 “我是医馆的!” “我也学过药理!” “我来一起帮忙!” … 倘若一个人是涓流,那么一群人将是江河,奔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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