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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一入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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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除夕宫漏生异象,滞尘作祟乱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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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尽春回,岁序更新。 祭灶案的尘埃勉强落定,萧止焰肩胛的伤在上官拨弦的精心调理下,已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内力运行仍有些滞涩,需避免剧烈动手。 皇帝体恤他接连破案辛劳又兼受伤,特准他年节期间多在府中休养,非重大事宜不必日日上朝。 这难得的清闲时光,对于一直处于风口浪尖的两人而言,如同偷来的浮生半日闲。 萧府内张灯结彩,预备着迎接新年。 上官拨弦褪去了“苏阿弦”的伪装,以真容居于府中。 起初,下人们难免有些好奇打量,但见她行事依旧从容沉稳,医术高超,待人温和,且深得萧止焰敬重与萧夫人喜爱,那点好奇便渐渐化作了恭敬与接纳。 这日午后,冬日暖阳透过窗棂,洒在书房内。 萧止焰靠在软榻上翻阅着一些地方呈报的、关于漕运整顿的文书,眉宇间仍带着思索的痕迹。 上官拨弦则坐在窗边的矮凳上,面前的小几上摊开着师父上官鹰留下的那本厚厚的医典,旁边还放着那块从黑龙涧带回的奇异石块。 她时而凝神阅读,时而拿起石块感知,试图破解其与“大地共鸣装置”的关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药香,以及炭盆带来的暖意,静谧而安宁。 萧止焰偶尔从文书中抬起头,目光便会不自觉地落在她的侧影上。 阳光勾勒出她柔和而清晰的脸部轮廓,长睫低垂,神情专注。 没有了面具的隔阂,他更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蹙眉思索时的模样,看到她偶尔有所得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清亮光芒。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平静感,在他心底缓缓流淌。 他放下文书,轻声问道,生怕打破了这片宁静:“可是有什么发现?” 上官拨弦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还在摸索。这石块蕴含的能量很奇特,非金非木,似乎能与地脉产生某种微弱的共鸣。师父的笔记里提到过一些关于“地髓”、“星陨”的记载,但语焉不详。” 她将石块递过去:“你摸摸看,是否有些特别?” 萧止焰接过石块,触手冰凉沉甸,仔细感知,果然能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脉动感,与他自身内力隐隐有排斥之意。 “确非俗物。玄蛇追寻此物,所图必然极大。” 上官拨弦点头:““大地共鸣装置”若能引动地脉之力,其威力恐怕远超我等想象。黑龙涧的装置被毁,但他们定然不会放弃。” 她想起千面狐临死前的“寒食火”,心头依旧蒙着一层阴影。 萧止焰将石块递还给她,温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年关将至,暂且将这些烦忧放一放。” 他指了指窗外:“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可愿陪我去走走?” 上官拨弦莞尔,合上医典:“好。” 两人披上厚氅,漫步至萧府后园。 几株老梅遒劲的枝干上,缀满了或红或白的花朵,在凛冽的空气中散发着清冽的幽香。 积雪未融,阳光照在雪上梅上,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走在覆着薄雪的小径上,听着脚下咯吱作响,看着身旁之人挺拔而略显清瘦的身影,上官拨弦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属于寻常生活的宁静与暖意。 自从师姐去世,她潜入永宁侯府,便一直活在伪装、算计与危险之中,几乎忘了这般闲适漫步是何滋味。 萧止焰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回忆:“还记得小时候在终南山吗?也是这样的雪天,我偷偷跑出去找你,差点在山洞里迷路。” “就在我分不清东西南北时,一群饿狼涌入。” “我拼命跑,跑到悬崖边上,无路可去。” “我以为,要和你永别了。我放弃了闭上了眼睛……” “可等待了半天,狼群并没有过来,我颤抖着睁眼一看,只见狼群栽倒在地上,勃颈处全是银针。” “而那银针,我认识,是回春谷的。” “我欣喜若狂,环顾四周,结果发现你居然坐在我身后的树枝上啃鸡腿。” “自那以后,我做出来一个决定……” 上官拨弦微微一怔,侧头看他。 他提及儿时,眼神柔和,带着些许笑意。 那段被他珍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于她而言,其实有些模糊了。 那大山里,经常有采药的、被野兽攻击的、迷路的人受伤的人多了去了。 她又不是救他一个。 那时她年纪更小,整日跟着师父学医辨药,对于那个偶尔出现的、沉默又倔强的小哥哥,印象并不深刻。 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是他。 她如实道,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又补充了一句:“这事?记得不太清了。只记得你似乎……不太爱说话。” 萧止焰笑了笑,带着点自嘲:“那时……心里装着事,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只觉得回春谷那个安静学医的小女孩,像山间的清泉,让人心安。”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目光深邃:“拨弦,能再次找到你,是我此生之幸。” 他话锋一转,问道:“拨弦,你不问问当年我做出了一个什么决定?” “你也想吃鸡腿?”上官拨弦答非所问。 “拨弦,你明知道我那时就决定要娶你为妻。” 他的话语很轻,却重重地落在上官拨弦的心上。 雪光映照着他的眉眼,清晰而真诚。 她能看到他眼底映出的自己的身影,也能感受到那份毫不掩饰的情意。 心中似有暖流涌过,冲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阴霾。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有些话,无需多说,彼此心意已然相通。 两人继续漫步,聊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关于梅花的品种,关于长安的年节习俗,关于萧聿近日又写了哪些被阿箬(虽然人不在,但话题常绕不开她)吐槽的诗句……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温柔。 然而,这片宁静注定短暂。 傍晚时分,两人刚回到暖阁,风隼便带来了宫里的消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力士亲自来传口谕,召萧止焰即刻入宫。 萧止焰一边换上正式的官服,一边问道:“可知何事?” 高力士面色有些凝重,低声道:“陛下今夜宫中设家宴守岁,原本一切安好。但戌时三刻左右,宫中用于计时的更漏,以及各殿值守的更夫,似乎都出了些问题,报时混乱,甚至……甚至有片刻仿佛停滞了一般。陛下觉得蹊跷,想起王爷您……想起萧大人您心思缜密,特命老奴来请您入宫查看。” 更漏停顿? 时间混乱? 萧止焰与上官拨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寻常故障绝不可能惊动皇帝亲自过问,还是在除夕守岁之夜! 这让他们立刻联想到了玄蛇,以及那未知的“寒食火”阴谋。 难道他们提前动手了? 目标竟是皇宫大内? 上官拨弦立刻道:“我同去。” 宫中诡秘,涉及奇巧机关或药物,她比任何人都适合探查。 萧止焰知她能力,更知此刻推脱无用,点头:“好,你扮作我的随行医官。” 马车在渐浓的暮色中驶向皇城。 车窗外,已经开始有零星的爆竹声响起,点缀着节日的氛围,却丝毫无法驱散车内两人心头的阴云。 皇宫,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皇城在除夕之夜显得格外巍峨肃穆,朱墙金瓦在无数宫灯的映照下流转着辉煌的光泽,却也投下更深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火药味、御膳房飘出的珍馐香气,以及一种无形的、属于权力中心的紧绷感。 萧止焰与扮作医官、以轻纱半遮面的上官拨弦,跟着高力士匆匆穿过重重宫禁,直奔皇帝此刻所在的内廷暖阁——紫宸殿侧殿。 殿内温暖如春,炭火烧得正旺。 皇帝李俨端坐于御榻之上,面色沉静,但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悦与疑虑。 太子李诵侍立在侧,几位近支亲王和宠妃也在殿中,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除夕家宴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时间混乱”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萧止焰躬身行礼:“臣萧止焰,参见陛下。” 上官拨弦跟着敛衽一礼,垂首静立一旁,目光却已飞快地扫过殿内陈设与人众。 皇帝抬了抬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止焰来了,平身。” 他继续道:“高力士想必已跟你说了。戌时三刻前后,宫中的铜壶滴漏,以及好几处值守的更夫,报时都出了岔子。漏刻似乎慢了,更夫的梆子声也乱了套,甚至有一阵子,朕觉得那滴漏的水滴……仿佛停住了片刻。你可觉得,此事是巧合否?” 萧止焰沉声道:“回陛下,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在年关节夜,臣以为,需彻查。” 皇帝颔首:“朕也是此意。” 他接着说:“此事交由你暗中查探,勿要声张,惊扰了佳节气氛。” 他的目光掠过上官拨弦:“这位是?” 萧止焰谨慎地介绍,并未提及上官拨弦真名:“回陛下,此乃臣府中聘请的医师,苏氏。精通医理与一些奇巧之物,或可协助臣勘查。” 皇帝看了上官拨弦一眼,见她低眉顺目,气质沉静,便也未多问,只道:“准。需要查验何处,着高力士配合你们。” 萧止焰谢道:“谢陛下。” 退出紫宸殿,萧止焰与上官拨弦在高力士的引领下,首先前往设置在殿外廊下的铜壶滴漏处。 那是一座制作精良的大型刻漏,由数个铜壶组成,水流稳定,用以计量时间。 此刻,负责看守的内侍正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 上官拨弦上前,仔细检查铜壶、箭尺、以及承接漏水的金盂。 她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金盂中积存的清水,凑近鼻尖轻嗅,又用指尖细细捻磨。 她低声道:“水没有问题。” 随即目光落在箭尺与壶身连接的一些不易察觉的缝隙处。 她取出一根极细的银探子,小心地伸入缝隙,轻轻刮取,带出一些微量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 她将粉末置于掌心,再次嗅闻,又取出一个小巧的水晶透镜仔细观察。 粉末质地细腻,带着一股极其淡的、类似于檀香却又更显沉闷的异样气息。 上官拨弦蹙眉,对萧止焰解释道:“这是……“滞尘”?一种极为罕见的矿物粉末,性极涩滞,能轻微阻碍水流,且其气息有凝神……或者说,麻痹感官之效。量极少时,常人难以察觉,但足以让精密的水漏产生不易察觉的延迟。若在特定时刻,于多个漏刻同时投放此物,积少成多,便可能造成时间“变慢”甚至“停滞”的错觉。” 萧止焰眼神一寒:“人为破坏!而且是对宫中计时系统极其了解的内行所为!” 上官拨弦补充道:“不止如此,这“滞尘”的气息,与更夫可能使用的报时工具(如梆子、锣)结合,或许还能影响更夫自身对时间的感知,导致报时混乱。” 高力士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 “这……是何人如此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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