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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把遗言落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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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回归!月光在此(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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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了…… 注意听讲。 被几百双空洞的眼眶聚焦,万众瞩目的白舟犹豫了下,终究把这话咽了回去。 铁门前的石台,印着“听海市圆梦中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上面还写着建校时间和冗长的履历。 目光迅速扫过操场,从学生们的蓝白校服上,白舟找到了同样的字样—— 确定过了,的确是方晓夏毕业照上的同款。 没等白舟思索更多。 学生们的嘴巴就都张成相同的O型: “你……” “你迟到了!”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过后—— 整齐划一的脚步响起。 仿佛军训似的,几百名没有五官的学生,排着方阵,迈开正步,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朝铁门外的白舟走来。 “踏!踏!踏!” 脚步震天响,每一步都像是重重踩在人的心脏。 眼见这些学生们就要爬着围墙和铁门出来,白舟扭头就跑。 “拿我当借口逃学是吧!” 他骂骂咧咧,“你们老师这都不管的吗?” 什么纪律,比他们晚城的少年训练团差远了! 可白舟不说还好。 一提起老师,接着就有一声闷哼从方阵中传来。 “哪里来的畜生,干扰了同学们的学习!” 方阵拉开,一名穿着条纹POLO衫、系着皮腰带、短裤灰袜配凉鞋的男人出现。 他头顶半秃,同样没有五官,却有个像是粘在眼眶上的方形大眼镜。 抬手推了下眼镜,黑色而没有瞳孔的眼眶对着正向远处逃窜的白舟,投来静默的死亡凝视。 “干扰教学秩序!” “影响了我们班级的重点率……” “你拿什么负责!” 下个瞬间—— 他掏出一截教鞭,朝着半空甩出。 这教鞭在天上晃了一晃,便化做一道金光直冲黑猫。 “不好!” 黑猫炸了毛,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 “叮铃铃——” 一阵风吹过,仿佛吹响了风铃。 九尾的虚影出现在疾跑的黑猫身后。 从冒险者令牌中汲取一枚灵性, 白舟用它摇动最后一枚铃铛。 ——梵高一战,白舟施放过一次【夜游】,使用了一枚铃铛。 ——又施放过一次【窃命】,用了七枚铃铛。 合计八枚铃铛。 还剩一枚铃铛,不在冷却期内。 作为白舟受伤以后最大的底牌。 恰到好处,用在此刻。 “嗡……“ 黑猫的身影融入夜色,消失在了原地。 【夜游】发动。 眼前像是越过无数层折迭的楼梯,两侧掠过一幅幅脱落的幻影,黑猫的身影于百米外落地。 同一时间,刚才白舟停留的地方,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金光抽了个空。 接着,教鞭在半空回旋折返,落回到那名班主任手上。 “怪猫……” 他慢悠悠地伸手扶了扶眼镜,露出廉价的老式腕表,看不清五官的脸上也就看不出任何情绪。 “继续!” 他大手一挥,仿佛是位神气的将军: “百日誓师!” 于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同学们又呆呆地走了回来,重新集合。 大雾涌起,重新将铁门后的操场笼罩。 一切都模糊了。 只有朗朗的宣誓声整齐传出—— “我要上重点!” “我要上重点!” “……” 声浪涌动开来,让隔壁文具店本就歪斜的招牌震动一下。 ——似乎更歪了些。 …… 疾跑的白舟,将学校朦胧的影子远远甩在了身后。 劫后余生,他的心脏扑通直跳。 再次施放秘技,即使灵性是从令牌中汲取,也让白舟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雪上加霜。 就像肺痨鬼去冰天雪地睡了一夜,忽然发现自己不再咳嗽,只是浑身热一阵冷一阵的疼痛和恍惚。 原来不是没病了,只是要死了。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烂透了的身体,被任何一个非凡者看见都要摇头扼腕,问他到底是怎么折腾自己的,是真的不要未来了吗? 倘若仍将这具身体比作干涸的大地,那它是真的一点灵性都不能再榨出来了。 ……好在,他已经拿到了“月神之泪”。 他的“未来”,就在手中。 不然,还真会有种回天无力、前途无亮的慌张。 也只有这样,生性谨慎的他, 才敢将最后一次【窃命】,这个一直留着没用的最后底牌,在治愈伤势的前夜用掉。 有点心痛,但好在还能接受。 那个学校…… 也是异常的一种吗? 在异常里,他们的存在也算不同凡响,反正比什么垃圾桶大嘴猴之流强了不知多少。 以白舟现在的状态过去,靠近都等于在雷区起舞。 或许只有等到伤势痊愈,才有那么一点机会探索一二。 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那个会捉人的班主任…… 粗略估计,是相当于4级非凡者的存在。 可问题是,像这样的异常存在,在那座学校里还有许多! 光是白舟在队列里一眼看见的,装扮类似到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条纹衫中年,就已经不下六七个了。 如果可以,白舟不想越过那扇铁门半步。 太瘆人了点儿…… 可是。 那身校服,又确实和方晓夏毕业照上的如出一辙。 这让白舟不免记挂在心。 算了……还是先去现世的“听海圆梦中学”,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万一,其实不需要他冒险多跑这一趟呢? 思虑着,调整着自身的状态,时间就在这中间悄然流逝。 街边的屋檐滴答留下一路水渍,白舟的脚步哒哒仿佛浪迹天涯。 倏地—— 天边传来一声钟鸣。 “咚——” 钟波震荡传开,掠过倒影听海的上空。 36点,到了。 凌晨已至。 白舟讶异抬头。 因为他发现,这钟声和墟界深层那座倒悬之城的钟声,在气韵上颇为相似。 只是那里是破败的千钟齐鸣,而此处只有完整的一座…… 循着钟声望去,白舟发现,果然是那座闪着蓝焰的钟塔。 巨大的时钟指向36点整。 蓝焰之下,那张生锈的“听海排挤你”的巨大招牌,倏地伴随钟声绽放幽蓝的光。 光芒扩散,笼罩整座倒影听海。 接着,就像真的被排挤了似的…… 所有人都被这蓝光一脚踢走,狠狠踢出世界背面。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路边的屋檐不再滴水,血月的华光像是拉长——最终消失不见。 一切都变得恍惚了。 眼前再清晰时,窗边的屋檐流淌水滴,银色的月华静静流淌,巷中的野狗传来吠声。 灯红酒绿的霓虹照亮眼眸。 “听海欢迎你”的巨大灯牌,再次以鲜明的存在感闯入视线。 一股莫名的踏实感传至心头。 如释重负松懈的瞬间,仿佛天旋地转,白舟几乎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终于…… 回来了。 “欢迎回来……呃?”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语塞的鸦,正看着这只萎靡的黑猫陷入沉思。 前一秒,她才刚看着白舟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就看见白舟以黑猫的姿态回归。 一副被掏空的模样。 强忍住撸猫的本能冲动,克制住抬手的动作,鸦垂下眼眸。 她带着些许疑惑出声: “你似乎经历了……很多?” 只是去一趟倒影墟界,买一瓶不起眼的月亮水。 何至于大惊小怪? “这个……” 白舟沉吟。 好久不见……对经历了许许多多、劫后余生终于与鸦重逢的白舟来说,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形容。 而这些对鸦来说,就只是连一秒都不到的一瞬间而已。 可就在一瞬间里,白舟经历了难以想象的一切。 人生第一次进入倒影墟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遭遇的这些。 前有大嘴猴袭击,后和宝石魔女“结仇”。 接着是和某位财大气粗的拍卖者竞争,还因此引来街头杀人、鬼市复苏。 连律令厅那位浑身看着邪性、不似活人的监察使都给招来。 ——最后,更是又差点栽在一座异常的学校里。 这么多事,随便拿出一件,都能当做谈资浓墨重彩的大书特书。 但当它们遇见了白舟,就只能沦为诸多经历的“之一”。 他们挤在一起纷至杳来,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 ——发生在世界背面,那被隐藏起来的12个小时里。 “这些事,说来话长。” 缓缓长出口气,黑猫摇身一变。 白舟长身而起,出现在鸦的面前。 ——但他的姿态,又让鸦的头顶冒出新的问号。 “您这是……?” 手提精致银箱,穿着破烂斗篷的神秘人,映入鸦的眼帘。 ——如果这狗啃的模样也算斗篷的话。 要是少校看见这身斗篷,立刻就要惊呼,这斗篷不是穿在那只企鹅的身上? 但白舟是何许人也? 他连这斗篷都没舍得给出去。 直接就让那只擅长幻术伪装的企鹅连斗篷一块都幻化出来。 ——大不了加钱。 一听加钱,企鹅立刻就两眼放光拍着胸脯保证, 他的幻术伪装,5级以下无人能辨,5级以上也得专业对口! 不过,这幅斗篷的辨识度确实太高了点, 对第一次看见它的人来说,会形成一定程度的精神冲击…… 就比如现在。 鸦的目光被斗篷上那一连串的广告标语深深吸引。 “城西乱葬岗,新房开发!百年名邸!升值无限,首付仅需七位数!” 不是…… 我让你去鬼市,你在倒影墟界逛到售楼处去了? 还是说,这种狗啃阴间风,就是倒影墟界新流行起来的时尚? 默然了一会儿,鸦摇了摇头,由衷地感慨: “你这个人……” “还真是每去一次倒影墟界,都能让我惊讶。” 发现鸦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简陋的斗篷上,白舟对自己的手工感到不好意思: “去鬼市,没有办法。” “但也好在有这件斗篷,不然可能又要多个了不得的大仇家。” 闻言,鸦的表情肃然起来:“怎么回事?” “都是鬼市上的事了。” 摘下斗篷的兜帽,白舟露出疲惫的脸庞。 他对此颇有些感慨: “我现在理解人心如鬼这句话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鬼,毕竟都有神秘世界了怎么会没这种东西?” “但相比非凡者这些妖魔鬼怪,就算鬼也可爱了许多。” 像宝箱怪,就很可爱。 说话间,白舟摇晃着,坐到了天台边上。 将银箱放在一边,扭头从大厦顶上俯瞰下去。 风吹起耳畔的碎发,白舟长出一口胸中的浊气。 在剧烈的紧张过后,放下来的精神会恍惚,而忽然松懈下来的肌肉,则对周围的环境格外敏感。 像是这般晚风吹拂,混着城市的味道,就吹得人心里酥酥痒痒。 街道上车流的喧嚣传到这里,仿佛蒙了层雾,反而莫名凸显静谧。 吹着习习吹来的晚风,白舟略显惬意的眯起眼睛。 耳畔传来鸦的轻语: “看来,你不只是去鬼市买了件东西那么简单。” “但这些事情之后慢慢再讲,因为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你的身体一团糟糕的状态了……月亮水买了吗?” 看着萎靡而脸色苍白的白舟,鸦的眉头微微皱起。 “……没有。” 白舟挠了下头,老实回答。 “怎么会?” 鸦愣了一下,随即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白舟为何伤势加剧。 原来…… “是月亮水存量不足,有人争抢?” “就是他让你变成这幅模样?” “你有没有记下那人的特征?” 煞气在那双赤瞳中流转。 鸦一向不是好惹的性格。 可她随即又显得担忧,看向白舟欲言又止,与往日平静冰冷、杀伐果决的模样截然不同。 白舟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极度糟糕,甚至比去倒影墟界前还要糟糕得多。 这份伤势,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最后,沉默了会儿,她垂着眼眸低声说道: “没有月亮水,确实会有些棘手。” “但你先忍耐几天,或许还有办法……” 她皱起眉头,冥思苦想。 “可能这中间会有些困难阻碍,但,你最终会好起来的。” 鸦认真地与白舟对视,一字一顿如是说道: “不必担心,诸事有我。” “……” 白舟眨了下眼睛,眼神带着些许迷茫。 这个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就忽然说了这一堆。 她好像一下子就理解了什么,产生了极大的误会。 但…… 眼角的余光中,地面的街边,一盏盏路灯金光闪耀,把十字街头照得流金璀璨。 天上有一个皓月当空,地上却有千百个月亮。 路灯比月光更闪亮…… 但它终究不是月光。 在晚城,有这样一个故事。 两个傻子对着天上的月亮争论,一个说是月亮,另一个却说是太阳。 正在他们争论得不可开交时,正巧来了个过路人,于是两个傻子问他: 天上到底是月亮还是太阳? 过路人答道:我不是这个村儿的,不太清楚。 白舟第一次对这个笑话般的蠢故事感同身受,是在那个身受重伤、独自坐在空调外机上吹风的夜晚。 抬起头皓月当空,可它是蓝星的月。 不是晚城的月亮。 和白舟这个“过路人”无关。 他和这儿的月亮,真不熟。 好在月亮不总是只有一个。 人们讲,月是故乡明,所以才说异乡的月亮不是月亮。 可还有一句话,叫做—— 此心安处,既是吾乡。 默默看着鸦认真而不熟练的生硬安慰,白舟的嘴角无声咧开: “没事,月亮水没有也没关系的……” 说着,他“咔吧”一声—— 打开手边的银箱子里,从中取出一瓶魔药。 透明的试管小瓶上,上下都用白银封口,绛紫色的深邃液体,点点银白光芒流转其间,恍若星屑。 梦幻般的光泽,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发光。 抬起头,看向了鸦。 白舟举起了这瓶一眼就不同凡响、正在手上闪烁幽光的魔药。 仿佛月光就在手上。 面对少女担忧而疑惑的表情,白舟眨了下眼,忽然分不清月亮是在眼前,还是手上。 然后,他认真看着鸦,轻声说道: “因为,我已经拿到更好的了。” “——【月神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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