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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骨兵锋:晚唐乱世鏖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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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他们放火烧山,我们种树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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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的指尖刚触到发烫的梦简,掌心便传来细密的灼痛。 她猛地缩回手,锦囊里的竹简纹路正像活过来的赤蛇,从"降者生"的残痕里钻出来,扭成跳跃的火焰形状。 "隐寨!"她脱口而出。 前两日楚瑶传来的密报里,隐寨是敌国设在北岭的最后一处暗桩,原计划今日破晓前焚毁制造溃败假象。 可此刻梦简的异状,分明比寻常军情急报更灼人三分。 她抓起披风往外冲时,发簪撞在案角,碎玉叮铃落地。 月光被云翳遮住大半,点将台的"林"字旗仍在猎猎作响,旗角扫过她的脸,像被火舌舔了一下。 情报帐到中军帐不过半箭地,她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昨夜雨歇后,隐寨方向该有逃散的败兵,但此刻山风里飘来的不是焦糊味,是...是浓烟里混着松脂的腥甜? "林帅!"她撞开帐帘时,林风正俯身沙盘,烛火在他眉骨投下阴影。 案上摊开的舆图边缘压着半块桂花糖,是小顺子今早硬塞给他的。 "隐寨的火。"柳如烟把发烫的梦简拍在舆图上,竹简纹路映得舆图泛着红光,"烟柱弧度不对。 我数过,三刻内烟流转向七次,像有人在拨弄风向。"她指尖沿着舆图北岭线划过去,"他们烧的不是寨子,是信号——用烟火给后方标坐标。" 林风的指尖在沙盘上停住了。 他盯着北岭与隐寨之间的山道,那里被他用红笔圈了七圈。"好啊,"他忽然笑了,眼尾的细纹里跳着烛火,"那就顺着烟,送他们一份回礼。" 苏婉儿掀帘进来时,银枪枪头还滴着水——她刚带着士兵加固了西营的篱笆。"什么回礼?"她扯下锁子甲外的湿布巾,甩在炭盆边,水汽腾起时,露出颈侧一道淡白刀疤,"昨夜雨大,山道泥软,现在派骑兵追敌?" "不追。"林风指向沙盘上的山道,"去北岭至隐寨间的山路两侧,埋三百盏蜜灯。"他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些浅褐色药粉,"灯芯掺了楚瑶送来的辟寒散,遇热自燃。" 苏婉儿皱眉:"若敌军不来探虚实?" "他们会来。"林风敲了敲舆图上隐寨的位置,"敌将李穹最擅疑兵,烧寨后必派残部回探,确认我们是否追击。 这灯——"他指了指药粉,"是路标,也是警铃。" 三日后寅时,山雾未散。 小顺子抱着最后一筐蜜灯跟着队伍往山道去。 灯盏是陶土烧的,带着窑温,搁在怀里像揣了只暖手炉。 他想起前日林风蹲在篝火旁问他"为什么想当炊事班头领",自己说"能守住心的人最懂暖别人",林帅当时摸了摸他沾着糖渣的碗沿,说"那你今日先学怎么用灯暖山"。 山道两侧的树桩上,士兵们正把蜜灯嵌进去。 灯身刻着细碎的云纹,灯芯浸过蜜蜡,在雾里泛着朦胧的白。 小顺子在第七十八盏灯旁蹲下,摸出怀里的刻刀——这是前日帮伙夫老张修菜板时,老张用断菜刀磨的。 他在灯座下刻了朵桂花,又插了块木牌,用炭笔写"信者立,伪者亡"。 风掠过他耳际,他听见山那头传来马蹄声,很轻,像猫爪子挠在枯叶上。 李穹的刀把攥得发白。 他带着三十骑残兵潜回隐寨,本想看看联盟追兵是否中了诱敌计,可越往山道走,越觉得不对——山雾里有幽光浮动,像星星落在树杈上。 "将军,"副将扯了扯他的披风,"那是什么?" 李穹眯起眼。 幽光下,每盏灯旁都竖着木牌,黑炭写的字被雾水洇开,像血在渗。"信者立..."他念出声,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去探!"他挥刀指向最近的灯,"看是不是陷阱!" 两个士兵翻身下马,刚摸到灯座,蜜灯突然"噗"地燃了。 灯芯里的辟寒散遇体温升热,火舌"轰"地窜起半尺高,映得山道两侧一片通红。 "有埋伏!"副将喊出声时,鼓声已经震得山壁嗡嗡响。 苏婉儿的银枪从高处挑开雾帘,锁子甲在火光里亮得刺眼:"断流阵——合!" 特训营的士兵从两侧山坡滚下,竹盾相抵形成人墙,把三十骑围在中间。 小顺子摸出腰间的短弓,箭头是用修菜板的断刀磨的——这是他昨夜偷偷磨了半宿的。 他瞄准敌将头盔上的红缨,手指一松,箭"咻"地擦着李穹耳畔钉进树里。 "你们烧寨骗人,我们种灯照路。"小顺子站在燃着的蜜灯旁,火光把他的脸映得发亮,"这山,不会再黑。" 李穹的剑"当啷"掉在地上。 他望着四周的火光,忽然想起三日前隐寨起火时,他站在寨门口看士兵们往火里扔文书,有个新兵哭着喊"将军我们不烧成吗",他抽刀背砸在那孩子后颈上。 此刻山道里的火光比隐寨的火温柔得多,照得那些"信者立"的木牌像开在火里的花。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他跪下来,声音发颤。 林风是在卯时末到的。 他踩着露水往山道里走,靴底沾了松针。 士兵们正把敌军的兵器堆成小山,每把刀枪都被折成两段——这是他的命令:不杀,不辱,只断兵器。 "林帅!"小顺子跑过来,手里举着块木牌,"他们的刀折了,可木牌没折!" 林风接过木牌,指尖抚过"信者立"三个字。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吹得山道两侧的蜜灯摇晃,火光连成一片,像条爬在山梁上的火龙。 他弯腰捡起一盏将熄的蜜灯,从怀里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火能毁林,也能开路。"他对着灯芯轻轻吹了口气,火焰"腾"地窜高,"从今日起,每破一敌,便在此种一灯。 不为庆功,只为告诉后来人——有人曾在这里,选择相信。" 远处宫楼的飞檐下,楚瑶放下手中的镜盘。 青铜镜面映着山道的连绵灯火,像一串烧红的玛瑙。 她伸手碰了碰镜沿,冰凉的铜锈沾在指尖,却比炭火更暖。"信火不灭,"她轻声说,"只因种火之人,从未离去。" 月上中天时,柳如烟回到情报帐。 案上的梦简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火焰纹路,是一串扭曲的小点,像被雨打湿的蚂蚁。 她解下锦囊的手顿了顿,最终只是用丝帕裹住梦简,塞进暗格里。 窗外,北岭山道的蜜灯仍在明明灭灭,像谁忘了吹熄的烛火。 (柳如烟摸着发烫的梦简,忽然想起三日前楚瑶信里夹的半片药香——那味道,和蜜灯燃尽后的余味,好像不太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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