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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疆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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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将军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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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掌柜经商二十余年,此刻脑中算盘珠已经是噼啪作响: 这道红烧肉,他准备当作隆昌酒楼的招牌,每日少说也能卖出二三十份,即便是每卖出一份便要抽三成利,那也是一本万利! 至于酒…… 本地最好的酒,是青州杏花村。 每坛作价一两二钱,比普通人家一个月的收入还高。 可这么贵的酒,依然是酒楼里销量最高的。 外地商队也会经常来采购。 而林大人的酒,比起杏花村来说,味道更浓郁甘洌,醇香无比。 价格也只能更高。 他的隆昌酒楼开在青州城西,那里上了规模的酒楼少说也有二三十家,即便保守估算,每家每日销出三坛,刨去酒肆抽头与伙计月钱…… 单是酒水一项,每月净利也能达到千两之巨。 陈掌柜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忽然想起去岁腊月,青州府军指挥使为老母做寿,单是采买杏花春便花了八百两。 若换成这色如琥珀的美酒,怕是翻个跟头也不止。 他赶紧抱拳道:“大人!那这代理之权,如何取得?” “自然不是白给的。”林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每年五百两的代理费,先付后做。另外,每月至少要卖出五十坛,否则就收回代理权。” “小人明白!”陈掌柜连忙应下。 以这酒的品质,莫说五十坛,就是一百坛也不在话下。 更重要的是,从此以后,就有了林大人这层关系…… 林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哼一声:“记住,做生意要讲规矩。若是让我发现你私下抬价,或者以次充好,饶不了你!” 陈掌柜浑身一颤,连忙说道:“小人不敢!一定谨遵大人吩咐!” 他刚要转身离开,又返回来:“大人,小人刚才忘了问,这酒……可有名字?” “名字?”林川沉吟片刻,“将军醉。” “将军醉?”陈掌柜眼前一亮,“大人这酒名起得妙啊!” 林川缓缓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好一个将军醉!” 陈掌柜赞叹一声,“这名字既显豪迈,又带三分悲凉,正合边关将士的气概。” 外面传来战马嘶鸣声。 林川摆摆手:“去吧!” “小人告退!”陈掌柜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快步离开。 待陈掌柜欢天喜地地离开后,王铁柱忍不住凑过来:“大人,这就成了?” 林川笑了笑:“成了。” 王铁柱忍不住咋舌。 上次跟着大人参加边军大比,大人在盘口上赢了几千两银子,他们每人都分了四百两! 他们私底下都恨不得把大人当成亲爹供着了…… 可今日这一番对谈,他算是开了眼界。 三言两语间,上千两银子的买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定了下来。 王铁柱突然觉得腰间沉甸甸的钱袋都不香了。 这哪是人啊? 这明明是财神爷爷好嘛!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战兵小跑过来,抱拳道:“大人,秦小姐求见。” “秦小姐?她怎么来了?” 林川拍了拍王铁柱的肩膀,“你还没尝红烧肉吧?快去,再晚就没了!” 话音未落,林川已大步流星朝大门走去。 王铁柱咽了口唾沫,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厨房。 刚跨过门槛,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那口能煮下整只羊的大铁锅空空如也,锅底亮得几乎能照出人影。 什么红烧肉?连点油星子都没剩下。 灶膛里几根柴火还在噼啪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白跑一趟。 “这么快就吃光啦?” 王铁柱哭丧着脸,肚子不争气地咕噜直叫。 “我、我、我我我……” 角落里突然传来结结巴巴的声音。 张小蔫像只老鼠从柴堆后头钻出来,脏兮兮的脸上还沾着几根稻草。 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粗瓷碗,里头赫然是几块油光发亮的红烧肉。 “给、给、给你留留留……”张小蔫把碗往前递了递。 王铁柱眼眶一热,一把将瘦小的张小蔫搂了个趔趄:“好兄弟!你吃了没?” “没、没、没……”张小蔫嘿嘿笑着摇头。 “一起吃!” 王铁柱抓起最大的一块肉就往张小蔫嘴里塞,然后自己也抄起一块塞进嘴里。 张小蔫挠着头傻笑,结结巴巴地说着柴堆里还藏着半陶壶“将军醉”。 王铁柱哈哈大笑,从后头翻出酒来。 两个汉子就这么蹲在厨房地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酒肉。 油乎乎的手指传递着陶壶,将军醉辣得张小蔫直吐舌头,王铁柱却乐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灶火映着两张通红的脸,肉香混着酒气,许久不散。 …… 林川来到大门外,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立在石阶下。 秦砚秋依旧是一身月白儒衫,只是发髻比往日松散了几分,几缕青丝被轻风撩起,在颈侧轻轻摇曳。春桃抱着包袱站在她身后,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自那日袒露心迹后,此刻重逢竟让两人都有些局促。 秦砚秋绞着手指,目光飘忽着不敢与林川相接。 “砚秋。”他唤道。 “将、将军……” 秦砚秋慌忙行了个女儿家的万福礼,待反应过来自己女扮男装时,脸已经红了起来。 林川看她这一身打扮,问道:“可是有事寻我?” “若是无事……”秦砚秋忽然抬起眼睛,“砚秋便不能来见将军了么?” “呃……”林川一愣,“你想来,什么时候都行。” 秦砚秋见状,终是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好啦。”她整了整衣袖,正色道:“砚秋此番前来,确有要事相商。” 林川松了口气,连忙侧身让路:“快请进。用过膳没有?” “没……” “正好!我新做的红烧肉……”林川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边往里走边嘀咕,“那群饿死鬼投胎的,也不知给没给留……” 春桃抱着包袱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小姐微微发红的耳尖,偷偷笑了起来。 不过短短数日未见,眼前景象已让秦砚秋暗自惊叹。 一条新铺的碎石路笔直延伸,将整个山谷划分得井然有序。 道路两旁,已经有一些木屋与土屋建了起来,错落而立,屋顶上炊烟袅袅,显然已有人家入住。 路上行人往来不绝。 壮实的汉子推着满载土石的独轮车,吆喝着从身旁经过;几个半大孩子抱着柴火,小跑着往各家送去,虽忙碌却不见疲态,反倒嬉笑着比谁跑得更快。 远处,有人正合力搭建新的屋架,号子声与敲打声交织,显出几分热闹的生气。 秦砚秋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她望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着那些流民一点一滴建起来的。 他真有能耐,能将一片荒芜,变成生机勃勃的沃土。 秦砚秋见过太多权贵,他们锦衣玉食,高谈阔论,却从未真正俯身去触碰过泥土。 而林川不同。 他亲手挖过土,扛过木,和这些流民同吃同住。 把一片荒芜之地,变成了能让人安身立命的家园。 他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重新挺直了脊梁。 秦砚秋望着林川的背影。 他正抬手和一个推车的汉子打招呼,语气熟稔得像是对待多年的老友。 那汉子咧嘴一笑,黝黑的脸上满是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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