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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宿敌年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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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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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惊遥身后还跟了个模样稚嫩,穿着白金服饰的少年,瞧着岁数与姜榆差不多大。 “夕阙。”闻惊遥自来了后,只瞥了眼燕如珩,视线便没从慕夕阙身上偏移过。 慕夕阙朝他走去:“你来了,遇上阿珩便聊了会儿。” 闻惊遥看过去,颔首道:“燕少主。” 燕如珩端着笑回道:“闻少主好久不见。” 闻惊遥并未再回应,拉起慕夕阙的手,从容自若。 慕夕阙愣了下,十来岁的闻惊遥是什么模样,她再清楚不过了,死板到有些固执。 可与她相握的手攥得很紧,闻惊遥将她往身边扯了扯,他身上那股淡香便扑鼻而来。 闻惊遥问:“婚服可还合适?” 慕夕阙回道:“合适,不需要改。” “那便回去吧。”闻惊遥恍若没瞧见旁人,从始至终只看着慕夕阙。 那身着白金服饰的少年冷着脸站在燕如珩身侧,满脸不忿:“闻少主,慕二小姐,我兄长还站在这里呢。” 慕夕阙和闻惊遥几乎同时抬眸看去。 燕青来如今也就十五岁,他性子顽劣,眉目间有明显的不逊和被娇养惯了的傲气,这些年没少跟慕夕阙阴阳怪气。 慕夕阙颔首道:“哦,忘了,抱歉,我们还有要事,便先离开了。” 燕如珩神色淡淡,目光落在她和闻惊遥交握的手上。 她轻飘飘的态度像是个巴掌一样甩在了燕青来脸上,如今见两人成双成对更是恼火。 燕青来道:“我此番来送礼便憋着一肚子火气,朝家主既无心让你与燕家结亲,前些年走得那般近作甚,她一边与燕家交好,扭头却忽然扯出桩娃娃亲,这吃相未免也忒难看了。” 燕如珩侧首,沉声道:“闭嘴。” 慕夕阙脸上那点扯出的笑也散去了。 燕青来甩开燕如珩的手:“兄长,这十三州谁敢薄待我们燕家,要我说十三州的传闻怕都是真的。” 他话音刚落,侧上方灵压逼来,带起的罡风自脸侧刮过,燕如珩修为不弱,几乎是瞬时便扯着燕青来退后几丈远,站定后冷眼望去。 闻惊遥长身玉立,单手执剑,那剑已出鞘。 燕青来刚站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音量陡然拔高:“你想打我?我说的哪里有错,十三州传得沸沸扬扬,祭墟动荡秽毒将出,慕家独揽十二辰却不愿拿出来镇压祭墟,装什么仁善!” “青来,闭嘴!”燕如珩似乎也动了气,眉头皱起,音量高了几分。 慕夕阙从始至终站在窗边,瞧不出生气的模样。 “你就咽的下那口气!”燕青来眸底赤红,已然气到极处,“朝家主分明就是利用你,却根本看不上我们燕家,要我说这女子当什么家主,朝蕴资质平平哪比得上先慕家主半分,谁知道她怎么——” 这次话未说完,刚才还在几步远外的少年瞬移上前。 闻惊遥淡淡看了燕如珩一眼,视线越过他落到他身后的燕青来身上。 “一介后辈,谗言家主,背后毁谤,不敬尊长,藐视神武,按十三州律法,无论身份地位尊卑高低,当杖责三十,由燕家主事代为赔礼。” 他反手运出灵力,眨眼之间灵力凝化为一长棍,闻惊遥单手握住,棍身在空中旋转一圈,猛然砸下,朝燕青来打去,棍身带出的簌簌声猎猎作响,力道之重,毫无留情余地。 没想到他这般不留情面,燕如珩脸色一变,抽出腰间长剑凝结罡阵准备应敌。 身侧快影袭过,燕如珩只顾应付闻惊遥,一时不察。 轰—— 伴随一声闷响,一柄金黄灵力凝出的长棍越过燕如珩,重重打在燕青来胸口,瘦弱的少年毫无抵抗之力,吐出一大口淤血,被砸出十几丈远。 青红交叠的衣裙被急速冲击的罡风吹得翩飞,满头华丽金钗叮当摇晃,她速度极快,只是眨眼之间便到了身前,刮过的气流化为锋利的刃。 路过燕如珩时,在他脖颈一侧划出渗血的伤。 “不劳你替我打,辱我慕家,诽谤我阿娘之人,我亲自来打。” 慕夕阙单手拎起燕青来,纵身从三楼后窗跃下,跳入莲衣阁后院。 四周惊呼,前来订衣的宾客拥挤上前,挤在窗子前看,只见那容貌迭丽、满头金钗的女子猛踹少年膝弯,让其跪倒在地,单手扬起用灵力幻化出的棍棒,高高扬起,重而狠地砸下。 燕青来发出一声惨叫,一个素来娇惯,修为不过筑基的少年完全没有抵御的能力,吐出一口淤血昏倒在地。 燕如珩反应过来,瞳仁微缩,眉头紧蹙,抬脚便欲上前阻拦。 一柄玄青长剑横在身前,剑已出鞘,那柄品阶不俗的剑身上暗纹流动,青光凛然。 燕如珩侧眸看去,笑问:“闻少主这是作甚。” “令弟当众口出妄言,当按十三州律法处置,此律规乃千年前燕家所写,你不认?” 燕如珩脸上那点体面的笑慢慢散去,听着后院声声有力的棍音,与闻惊遥平视。 末了,他退后一步。 “闻少主说得是,既犯错便该罚。” 闻惊遥收剑入鞘,并未看他。 燕如珩便也安静等候,在场人分辨不出他是当真知错,还是为了面子。 院里已经打了十三棍,探头去看的百姓们暗自咂舌,慕二小姐这一出难免会与燕家结怨。 ……可先前慕二小姐与燕家少主不是交情颇深吗? 东浔百姓抬头看看清冷寡淡的自家少主,又瞧瞧一袭白衣温文尔雅的燕家少主,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毕竟在慕闻两家的婚约公布之前,燕家与慕家走得颇近,多少人都猜两家少主长大会走到一起,谁料几年前慕家忽然扯出娃娃亲,结亲对象还是闻家。 此后淞溪慕家与赤敛燕家几乎断交,朝家主态度转变这般快,外界猜测可不少。 这边在八卦,那边院中,三十棍一棍不落,终于打完。 灵力凝出的棍棒化为虚无,慕夕阙撇了眼昏厥在地的燕青来,足尖轻踮,纵身跃上三楼,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东浔百姓忙散开,却并未离去。 衣裳可以明日再买,瓜是必须要今日吃到嘴里的。 ……然后他们就对上了自家少主看过来的目光。 众人沉默,不约而同转身,下楼或者上楼。 “小夕。”燕如珩见她走来,开口唤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温和。 慕夕阙顿住。 燕如珩抿了抿唇,颔首道:“抱歉,青来他脾气一贯如此,今日失言了。” “阿珩,你会体谅我的,对吧?”慕夕阙扯出笑,“毕竟你阿弟口出妄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日这里人这般多,我若再不有点动作,我慕家面子往哪里搁?” “是,抱歉,来日我必带他登门道歉。”燕如珩抬眸看她,扯出温和的笑。 “嗯,我还有正事要忙。”慕夕阙说着,走向几步远外一直沉默的闻惊遥,张开双臂让他看,“冠服还挺合身,你觉得呢?” 少年薄唇微抿,垂眸看她。 慕夕阙歪歪脑袋,发髻上的珊瑚玉石摇摇晃晃。 闻惊遥喉结微滚,在她又一次催促追问下,他颔首道:“很漂亮。” 慕夕阙也不为难他,捋了捋鬓发,对他说:“好重,压得我脖子要断了。” 闻惊遥想也不想,抬手捧住她的发冠往上托。 慕夕阙这次似真的憋不住了,弯腰笑得满头金钗乱颤。 少年眨了眨眼,喉口发梗,下意识侧身挡住她,掩去燕如珩瞧向她的目光,实在是有些幼稚。 但…… 就是不想给他看。 闻惊遥低头问她:“很重吗,要不要换一套?” 慕夕阙抬手按住他捧着金冠的手背,说道:“没必要,我三岁学剑时候,头上顶十几个碗呢,你先松手。” 像有轻柔的羽毛在手背上挠过,少年指尖微颤,慢慢收回了手。 慕夕阙从他身前绕出,面向刚转身下楼将自家胞弟背上来的燕如珩。 燕青来趴在他身上,血水将他的白衣弄脏,他抬起黑沉如墨的眼,眸底的晦暗似一闪而过。 慕夕阙道:“我们一年未见,本该叙叙旧,但想必今日你应当没空,不若这样,来日再聚,我请你用膳,如何?” “好。”燕如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又落至她身后沉脸的少年,眼眸微弯,说道:“我和小夕一年未见,用个膳闲聊一番,届时闻少主也可以来。” 闻惊遥没应声,两人对视,隐匿的暗流怕是只有彼此知晓。 燕如珩背着燕青来离开。 慕夕阙捏捏酸疼的脖子,扭头往隔间走。 “脖子酸了,我去换衣。” 她换好衣裳、卸去头饰后出来,闻惊遥也早已等在外头,见她出来,少年朝她走了几步。 墙上的圭表已经走至亥正,他看了眼后说道:“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两人并肩走出莲衣阁,这会儿外头街上的人依旧不少。 到主宅后,闻惊遥并未直接告别回自己的住处,而是一言不发跟着她走,明摆着要送她回画墨阁。 慕夕阙便也不推辞,两人挨得近,她还嗅到一股淡淡的、与雪竹香交杂的草药味。 抵达画墨阁门前,闻惊遥停了下来:“夕阙,今日早些休息。” 慕夕阙双手背在身后,半点不拐弯抹角地说:“你生闷气了。” 闻惊遥一愣,垂下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没有。” 慕夕阙捏着鼻子:“好大的醋味。” 生活在这般清正森严的家族,闻惊遥自小便被教导百忍成金,无论面对何事处于何种境地,当渊思寂虑,从容有长,他便也习惯了将负面情绪压抑于心,从不外露,好似永远冷静自持。 可此刻被她直接点明,方才压了一路的情绪好似在沸腾,他上前一步逼至她面前。 “他在向你求亲,可我们要结亲了,闻家子弟若成婚便不可能和离,到死都得合于一棺。” 慕夕阙点点头:“我知道啊。” 闻惊遥沉默了片刻,说道:“你与燕如珩过去交情好,若不是我们这桩娃娃亲,如今结亲的便是燕、慕两家。” 慕夕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直勾勾盯着她看,竟有些固执,似乎非得堵她给个答案。 月夜之下,少女笑了下:“我说过我喜欢他?” 闻惊遥呛了一下,否认道:“没有。” “那你吃什么醋?”慕夕阙想了想,仰头看闻惊遥,下一息便听到她用含着笑意的声音说:“我不喜欢他,要与我成婚的是你,闻大少爷。” 心里刚枯萎的花又开了。 闻惊遥自己或许都未意识到,他牵出浅淡的笑意,方才身上那股要溺毙人的委屈和难过烟消云散。 “夕阙,抱歉。”好似春风过境,少年身上的寒霜陡然消融,连声音都温和了不少,“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的态度转变太快,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慕夕阙笑着问:“不喜欢?” “喜欢的。”闻惊遥很实诚,“但多少有些慌张,担心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傻子。”慕夕阙骂他。 被骂的傻子并未生气,反而笑意更明显了些。 慕夕阙看了眼他肩头的位置:“你的伤该换药了吧,进来我帮你。” 闻惊遥下意识推辞:“不必,我自己可以。” “磨叽什么,昨晚不是我帮你上的药?”慕夕阙斜了他一眼,拽住他的手腕拉进画墨阁大门。 “以后可是一家人。” 闻惊遥本还想推拒,话滚到了嗓子边,又被自己囫囵咽下。 “……嗯。” 她说一家人。 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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