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盘膝坐于榻上,心神沉入识海。
一块只有他能看见的湛蓝色面板悬浮在虚空之中,其上数据流转,最终定格在一行刺目的红色字迹上。
【检测到可攻略目标:疤蛇(南疆蛊身,体内蕴含五毒阴煞)】
【建议:武师七重境,收服可突破至武者九重巅峰境】
林玄缓缓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精芒。
靠自己按部就班修炼,想要将境界推至武者九重巅峰境界,少说也要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之久。
但他等不了。
既然系统指了路,那林玄没必要浪费时间。
但这件事可不是强迫就能做到的。
林玄起身,前往药房调药,最终调制出一坛黑色药膏后,随手抓起一件大氅披在肩上,推门而出。
……
地牢深处。
疤蛇蜷缩在干草堆的角落里,手脚上的镣铐早已被解开——林玄既然敢放她,就不怕她跑。
但她没跑。
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所。
对于一个叛教的刺客来说,外面比这地牢更冷。
“哒、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疤蛇警觉地抬起头,乱发后的双眼如同受惊的野兽,死死盯着甬道尽头。
林玄提着黑陶坛子,大步走来。
他并未穿甲,只是一袭简单的青衫外罩大氅,在这阴森的地牢里,干净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来你精神不错。”
林玄将坛子往那张唯一的破木桌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震起一圈灰尘。
一股浓烈辛辣、却又夹杂着奇异香气的味道,顺着坛口的缝隙飘了出来。
“酒?”
疤蛇耸了耸鼻翼,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声音沙哑如砂纸打磨:
“断头酒么?没想到林大东家还挺讲究,杀人之前,还管饱。”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神空洞:
“动手吧,喝完这顿,好上路。”
林玄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随后伸手拍开了泥封。
并没有预想中的酒香四溢。
反而是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草药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那味道极冲,像是无数种毒虫尸体混合着草药熬煮了七七四十九天,闻一口都觉得嗓子眼发紧。
“这不是酒。”
林玄指尖轻轻敲击着坛身,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药。”
“药?”
疤蛇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的嘲弄更甚:
“给我治伤?林玄,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白天画饼,晚上送药,你真以为我会感激涕零,把心掏给你?”
“感激涕零倒不必。”
林玄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刺客。
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
“我这人做生意,讲究公平。”
“白天你答应带我去找鬼医,那是买命钱。”
“但这还不够。”
林玄伸出手,指尖隔空点了点疤蛇的心口,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我要你,还要把一样东西给我。”
“我要你整个人,彻底归顺于我。”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疤蛇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胸膛剧烈起伏。
片刻后。
“哈……哈哈哈哈!”
一阵尖锐刺耳的狂笑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笑得她浑身颤抖,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要我?”
“林玄,你是不是练功练傻了?还是眼瞎了?”
疤蛇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面部肌肉抽搐,但她浑不在意。
她一把扯掉脸上那块遮羞的黑纱,将整张脸毫无保留地凑到林玄面前。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看看清楚!这就是你要的女人?!”
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脸显得狰狞可怖。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
从额头到下巴,密密麻麻全是坑坑洼洼的伤痕,那是无数毒虫啃噬后留下的痕迹。
肉芽翻卷,色泽紫黑,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如同蜿蜒爬行的蜈蚣。
丑陋。
恶心。
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一眼就做三天噩梦。
“这就是“疤蛇”名字的由来!”
疤蛇指着自己的脸,声音凄厉,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
“当年在南疆,我被扔进万蛊坑,几千只毒虫在我脸上爬,在我肉里钻!”
“教里最低贱的乞丐,看到我这张脸都会吐!”
“你身边有镇北侯千金,有秦家小姐,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
“你居然说想要我?”
疤蛇死死盯着林玄的眼睛,试图从他眼中看到恐惧、厌恶、或者哪怕是一丝丝的闪躲。
“你硬得起来吗?!”
这是她最后的尊严,也是她最深的自卑。
她把自己撕碎了给林玄看,就是要狠狠打这个虚伪男人的脸!
然而。
让她失望了。
林玄的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没有厌恶,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怜悯都没有。
他就像是在看一件破损的瓷器,一件生锈的兵器。
“看够了吗?”
林玄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得让人心慌。
他伸出手,指腹竟然直接触碰到了疤蛇那张凹凸不平的脸颊上。
粗糙、温热、且带着一丝颤抖。
疤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硬如石,连呼吸都忘了。
他……他在摸我?
他不觉得恶心吗?
“确实挺丑的。”
林玄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随后收回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不过,我不是色中恶鬼,没那种特殊的癖好。”
“那你……”
疤蛇彻底懵了,既然觉得丑,为什么还要……
“我有病。”
林玄忽然开口,一本正经。
“啊?”疤蛇脑子没转过来。
“强迫症。”
林玄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眉头微微皱起,仿佛真的为此感到困扰:
“这是一种绝症。我见不得东西不完整。”
“桌子不平,我想给它削平;刀口有缺,我想给它磨光。”
“而你……”
林玄指着疤蛇那张脸,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你这张脸,坑坑洼洼,左右不对称,看着太难受了。”
“既然你要跟我做事,以后就要天天在我眼前晃。”
“顶着这么一张脸,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也会影响我的心情。”
林玄重新拍了拍那个黑陶坛子。
“所以,这个交易,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的眼睛。”
疤蛇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林玄。
强迫症?
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
因为看着难受,所以要给她治脸?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她一定会觉得是在羞辱她。
可林玄此刻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理直气壮,甚至带着一丝如果不治好他就会抓狂的“真诚”。
“你……真的能治?”
疤蛇的声音颤抖得厉害,那股刚刚筑起的心理防线,在这个荒谬的理由面前,轰然崩塌。
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
那是她之所以活得像鬼一样的原因。
“我不仅会杀人,还会救人。”
林玄不想再废话,一把扣住疤蛇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另一只手直接伸进坛子里,挖出一大坨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膏。
“可能会有点疼,也有点痒。”
“忍着。”
啪!
冰凉刺骨的药膏被粗暴地涂抹在那张狰狞的脸上。
林玄的手法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在刷墙。
“嘶——!”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刺痛瞬间爆发,紧接着便是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伤口里撕咬般的奇痒。
疤蛇痛哼一声,双手死死抓住了身下的稻草,指节发白。
但她没有躲。
她死死咬着牙关,任由那个少年在她脸上涂抹。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混入黑色的药膏中。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林玄。
这个男人,专注地涂抹着药膏,眉头舒展,仿佛正在修补一件心爱的艺术品。
那一刻。
疤蛇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了一丝异样的爽快感。
这种快感,让她欲罢不能。
自从南疆的蛊坑中逃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而今晚,这种感觉重现。
“今晚别睡死,这药劲大。”
涂完最后一点,林玄随手将多余的药膏抹在她的衣领上,站起身来。
“明天一早,洗干净。”
“到时候,让我看看我的杰作。”
说完,林玄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地牢的铁门重新关上。
只留下满脸漆黑、浑身颤抖的疤蛇,呆呆地坐在黑暗中。
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
“强迫症……”
疤蛇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又哭又笑。
“去他妈的强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