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缔造美利坚:我竞选经理是罗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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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豺狼(2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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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兹堡的空气中总是带着一种特有的铁锈味。 当年为了建造这座工业帝国的中心,工程师们削平了格兰特山。 他们移走了数百万吨的土石,填平了沟壑,只为了给权力和资本腾出平坦的立足之地。 格兰特大街就在这道人工开凿的峡谷中延伸。 它切开了匹兹堡的腹地,将摩天大楼、银行总部和法院串联在一起,构成了这座城市的脊椎。 夜色笼罩下,在这条大动脉的心脏位置,蹲伏着一头巨大的石兽。 匹兹堡市政厅。 这是一座建于二十世纪初的新古典主义建筑,由巨大的花岗岩石块堆砌而成。 高耸的罗马式拱门,厚重的石柱。 设计师在建造它的时候,想要表达的不仅仅是美,更是威严,是压迫感,是不可撼动的秩序。 它像一头沉默的利维坦,静静地趴在三河之上。 在过去的百年里,无数的政客从那扇沉重的大门里进进出出。 有的胖,有的瘦。 有的贪婪,有的理想主义。 有的在这里飞黄腾达,去了华盛顿;有的在这里身败名裂,进了监狱。 这栋建筑并不在乎。 此时此刻,马丁·卡特赖特正坐在三楼的那间办公室里。 也许明年,又或者十年后,坐在那里的会是里奥·华莱士。 但对于这座石兽来说,这两个名字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 他们都只是暂时的租客。 只有这栋建筑,这个庞大的官僚机器,才是永恒的主人。 它拥有自己的呼吸节奏,拥有自己的消化系统。 它吞噬税收,排泄文件。 它在黑暗中运转着,发出低沉的嗡嗡声,维持着这座拥有三十万人口城市的每一次心跳。 卡特赖特正坐在这头巨兽的心脏,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他在匹兹堡经营了十几年。 从一个检察官,一步步爬到区议员,最后坐上市长的宝座。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城市的棋手。 他以为自己和摩根菲尔德是平等的盟友,以为自己在华盛顿的大人物眼里有一席之地。 现在他明白了。 在那些人眼里,他和里奥·华莱士那个毛头小子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是消耗品,是可以随时被丢弃的棋子,是用来平衡利益的筹码。 摩根菲尔德选择了中立,华盛顿选择了撤手。 所有人都做出了理性的选择。 只有他,被留在了死地。 如果输掉这场初选,他将失去一切。 不再有市长的头衔,不再有前呼后拥的随从,不再有商人们的阿谀奉承。 甚至,那些他曾经得罪过的人,那些掌握着他黑料的人,会像秃鹫一样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 检察官会重新翻阅那些被压下去的卷宗,媒体会曝光他家人的资产。 这不是一场选举的胜负。 这是生存还是毁灭。 一种久违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那是恐惧。 但紧接着,恐惧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一种冰冷、坚硬、充满血腥味的东西。 二十年前,那时候的匹兹堡还没有现在的玻璃幕墙,到处都是煤灰和铁锈。 那时候他也不叫市长先生,街头的人叫他“铁锤马丁”。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单枪匹马走进那个充满了烟味和暴力的地下工会,把那把上了膛的手枪拍在桌子上,逼着那个连警察都不敢惹的工会头子签下妥协协议。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用尽各种手段,把竞争对手一个个踢出局。 能在这座钢铁城市坐上市长宝座的人,绝不可能是吃素的。 只是这些年,他穿上了昂贵的定制西装。 学会了在慈善酒会上端着香槟,对着镜头露出得体的假笑。 学会了用复杂的行政程序和晦涩的法律规则,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 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体面的政治家。 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一匹从尸堆里爬出来的豺狼,是一头咬断过无数喉咙的野兽。 既然规则不再保护他,那就撕碎规则。 既然体面无法带来胜利,那就不要体面。 卡特赖特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的电话上。 他盯着它,几秒钟后,他下定了决心。 卡特赖特走回办公桌,按下了内部通话键。 “让米勒、奥马利,还有里德,立刻到我的办公室来,现在。” 半小时后。 三个男人走进了市长办公室。 警察局长戴夫·米勒,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人。 他是卡特赖特一手提拔起来的打手,掌管着匹兹堡的暴力机器。 财政主管汤姆·奥马利,一个精瘦、秃顶的会计师。 他掌握着市政厅的钱袋子,也掌握着无数企业的税务把柄。 竞选经理斯科特·里德,一个年轻的策略家。 他们看着坐在桌后的卡特赖特。 市长没有开大灯,只有桌上的一盏台灯亮着,阴影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坐。”卡特赖特说。 三人依言坐下,他们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 往常的市长总是喋喋不休,充满了官僚式的傲慢。 但今天,市长安静得像一块石头。 “华盛顿抛弃了我们。” 卡特赖特的第一句话就让三人的脸色变了。 “摩根菲尔德那只老狐狸也打算看戏。” 卡特赖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雪茄,扔在桌上,但他没有点燃,只是把玩着手里那把锋利的雪茄剪。 “先生们,局势很清楚,我们的退路断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个男人。 把手伸进抽屉,拿出了一本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笔记本,轻轻地丢在了办公桌的桌面上。 “啪。” 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像是一声枪响。 米勒局长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个本子上,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旁边的财政主管奥马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斯科特·里德则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不需要卡特赖特开口。 他们瞬间读懂了卡特赖特拿出那个黑色笔记本的潜台词:这艘船如果沉了,船长绝不会独自溺死。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恐,也看到了同样的领悟。 他们原本以为卡特赖特已经是一头掉了牙的老狮子,可以随时抛弃。 但现在他们发现,这头老狮子的爪子依然锋利,而且正死死地扣在他们的咽喉上。 更可怕的是,这个他们在私底下嘲弄的市长,此刻展现出的那种破釜沉舟的狠劲,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这个疯子能赢。 跟着他干,或许会死;背叛他,现在就得死。 卡特赖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 恐惧是一把双刃剑,逼得太紧,狗急了也会跳墙,人急了就会鱼死网破。 他需要的是一群敢于去咬人的猎犬,而不是一群时刻想着反咬主人的疯狗。 卡特赖特身体后仰,整个人陷进阴影里,紧绷的面部线条稍微柔和了一些。 “但是,先生们。”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 “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拉着兄弟们一起陪葬的人。” “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八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也记得你们的功劳。” 他伸出手,把那个黑色的笔记本重新拿了回来,并没有打开,而是扔回了抽屉里。 “哐当”一声,抽屉关上了。 这声响让对面三个人的肩膀同时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不要你们创造奇迹,我只要你们去拼命。” 卡特赖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巡视,给出了最后的承诺。 “动用你们手里所有的资源,去打这场仗。别管规矩,别管后果,只要能赢。” “如果你们尽了全力,最后我们还是输了……”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把火,只会烧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我会让你们干干净净地离开。” “但前提是……” 卡特赖特的身体前倾,眼露凶光。 “我要看到你们的牙齿上,带着那个小子的血。” “市长,那我们该做什么?”米勒局长沉声问道,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虽然那里没有枪。 卡特赖特把雪茄剪放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从今天起,忘掉华盛顿的规矩,忘掉媒体的评价,忘掉所谓的法律程序。” “我们这四个人,只有一个目标。” “摧毁里奥·华莱士,不惜一切代价。” 卡特赖特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三人面前。 他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三个人。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卡特赖特的声音响起,“你们想明天一早就让警车开进南区的工地,拉响警笛,把那些工人吓得尿裤子。你们想立刻冻结复兴委员会的账户,让里奥·华莱士发不出下一周的工资。你们想把那些早已编造好的脏水,泼遍匹兹堡的每一张报纸。” 米勒局长咧嘴一笑,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战术。 “难道不该这样吗?那个小子骑在我们头上太久了,我们得让他知道,这地方到底是谁说了算。” “蠢货。” 卡特赖特冷冷地吐出了这个词。 米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坐在这张椅子上,而你只能是个警察局长。” 卡特赖特走近米勒,手指几乎戳到了这位警察局长的鼻子上。 “你以为现在派几辆警车去骚扰一下就能解决问题?还是你觉得冻结他几天的资金就能让他屈服?” “里奥·华莱士已经证明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街头混混。” 米勒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这么嚣张下去?”斯科特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卡特赖特深吸了一口气。 “不。” “我们要彻底摧毁他,但不是用那种添油战术。” 卡特赖特走回桌边,拿起那把锋利的雪茄剪,在手中重重地合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我们要打一场歼灭战。” “我要你们把所有的弹药,所有的手段,所有的资源,全部集中起来。” “我不允许你们今天去查消防,明天去查税务,后天去搞舆论抹黑。那样只会让他有时间喘息,有时间去寻找我们的破绽。” “我要的是同步。” 卡特赖特盯着面前的三个亲信,语气森然。 “我要把整座大山的重量,在一瞬间全部压在他的脊梁骨上。” “就算他真的是个百年不遇的政治天才,在这样的重压之下,在没有任何喘息机会的窒息中,他也一定会慌乱,一定会出错。” “只要他走错一步。” “那他就死定了。” 三人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全开的男人,感受到了那种属于老派政治动物的压迫感。 他们用力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老板。” “先去吧,等我的安排。” 三人起身离开。 当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时,卡特赖特走到酒柜前。 那里摆满了昂贵的红酒和威士忌,都是为了招待摩根菲尔德那种大人物准备的。 他弯下腰,打开了酒柜最底层的一个上了锁的小柜子。 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玻璃瓶。 那里面装的是烈酒,辛辣、浑浊、度数极高。 这是他曾经在匹兹堡最乱的街区当区议员时,每天晚上喝的东西。 那时候的他,凶狠,狡诈,充满生命力。 他拧开瓶盖,直接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 火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一直烧到胃里。 剧烈的灼烧感让他咳嗽了两声,但随即,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那种作为一个掠食者的感觉。 卡特赖特拿着酒瓶,刚要转身。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办公桌上的一丝异动。 一只硕大的美洲大蠊,正沿着办公桌边缘,快速爬行。 卡特赖特伸出手,拇指直接按住了那只正在爬行的虫子。 “噗”。 那只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在他的拇指下爆裂开来,汁液四溅。 卡特赖特抬起手,看着拇指上那团模糊的残骸。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条价值三百美元的意大利领带,接着,他将拇指按在领带上,狠狠地向下一抹。 领带上被拉出一道丑陋的脏痕,就像一道裂口。 在那道污痕下,什么市长的尊严,什么政治家的风度,统统变成了笑话。 这不过就是一块用来擦拭污垢的破布。 里奥·华莱士以为他赢得了上面的支持,以为他拥有了所谓的“大势”。 那个年轻人根本不懂。 在匹兹堡的泥潭里,决定生死的从来不是上面的神仙,而是泥潭里的鳄鱼。 卡特赖特的嘴角咧开,露出了牙齿。 “欢迎来到泥潭,小子。” “我会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匹兹堡政治。” 他再次举起酒瓶,大口吞咽着那烧喉的烈酒。 那匹曾经在这片丛林捕食的豺狼被逼疯了。 他准备咬断任何入侵者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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