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浓坐在床边,气愤过后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
犹犹豫豫间青黛已经回来复命,“郡主,王爷已经去药池了。”
清浓绞着小手指,自言自语,“还真去了,先前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清浓想到这一层,准备给他点教训,不能心软。
就让他泡着吧。
之前她让洵墨准备药池的时候加了几味药。
清浓熟读各类药籍,这么久了除了能缓解他的疼痛,竟找不到一点解毒的有用信息。
青黛见她不再纠结,松了口气,接着说,“郡主,王爷让青黛带话,请郡主莫要气坏了身子,明日他会亲自登门请罪,愿郡主好眠。”
清浓哼哼了两声,只留了亲近的人后她才开始问,“下午睡久了,这会儿不困,云檀你还记不记得我幼时有没有提过什么奇奇怪怪的毒?”
也只有她们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承安王中毒了。
但也都只知为寒毒,无人知是黄泉。
云檀努力回忆着,“郡主,您小时候就爱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要真细说起来,云檀能想起无数种,什么痒痒粉,臭屁水,噩梦香,多了去了。”
这些已经够奇怪了吧?
清浓叹了口气扶额,都怪她小时候好奇心很重。
但她怎么觉得好像是在温泉山庄遇刺以后看到的呢?
“那你去把我最近看过的医书药典都找出来吧,正好不困,用来消磨时间。”
青黛和云檀应声去往藏书楼。
这还得怪鹊羽,刚才来说什么帮忙晒书,头一个先把桃夭居的小书房搬空了。
这大晚上的,莫不是头昏了要晒书?
清浓遣退了所有人后靠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页。
脑子里思考着如何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威逼南疆圣女交出解药。
之前的千香引和黑色曼陀罗皆出自南疆皇室,说不准黄泉的解药也藏在南疆皇宫内。
不太确定。
诈一下试试!
洛嫣然和东海碧落阁有些关系,虽然清浓不知道碧落莲具体怎么用。
但漠北王气数将尽,求这碧落莲续命,想来也有解毒的功效。
只可惜怎么就被她用来泡澡了呢?
清浓也没搞清楚能解毒的到底是碧落莲的花还是莲子。
总之都被她嚯嚯了就是。
也不知道珍珠为什么非要那么做。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清浓叹了口气,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洛嫣然。
窗边上庞大的暗影时隐时现,清浓敲敲窗框,无奈道,“你自己多大只没数吗?别刨了,进来吧。”
门外嗷呜嗷呜了几声,随后大门被虎爪推开。
大白垂着毛茸茸的大脑袋亦步亦趋地走到清浓脚边,随即一个屁股蹲儿直接坐下,趴躺在地上。
厚实的尾巴勾着清浓垂着的小脚放到自己背上,任由她踩着。
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她舒服得叽里咕噜哼了半天。
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
清浓无奈地踩了踩它的后背,解释道,“大白,洛嫣然还有用处,你还需等些时日,到时候我肯定把她交给你处置,放心吧,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她说的义愤填膺,都没察觉到腿上翻着的药典掉在了地上。
“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嗯?这是……”
书页恰好翻到了一页。
“寒气下沉,经脉逆行,中枢郁阻,毒发时霜寒之气上窜心焦,如大树经年而亡,是为剧毒黄泉。”
有了!
清浓惊喜地捡起书仔细研究。
“后面呢?解药呢?什么叫无药可解?不可能!”
书页写到一半突然断了。
什么叫天下至毒,无药可解?
这后面明明有一页像是被撕走了。
清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就是说肯定还有旁的法子,只不过她们还没找到。
清浓白着脸坐在贵妃榻上,感觉周身一阵冷冽,她心中恐慌,低声问,“大白,你知道珍珠在哪里吗?我想见它。”
大白呜咽一声,大脑袋嫌弃地直摇。
她才不知道那个丑东西在哪里呢!
清浓失落地叹了口气。
珍珠是碧落莲的守护圣兽,它一定知道怎么将碧落莲从她身体里弄出来。
她明明没病没灾的,为什么珍珠要把碧落莲子给她吃?
而且莲花瓣落入池中照理说泡泡有用啊?
怎么五哥进去泡就不行了?
难道只那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将偌大池水中的药性全部吸收了?
清浓感觉脑子里有一百个问题在纠缠,千丝万缕地理不出头绪。
她努力安慰自己,“承策说珍珠选择了我定然有它的用意。是不是他本就知道什么,只是他不能做?”
如果碧落莲真的是黄泉的解药……
清浓简直不敢想下去。
这两日她翻看了好多书籍,发现药典有载,碧落莲子千年难遇,可活死人,肉白骨。
即便黄泉乃天下至毒,应该也有功效才对。
难道是要将她做成药引?
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宇文拓还要锲而不舍地想掳走她。
若是她的血肉依旧含着药性,他亦可向漠北王交差。
清浓不屑地想起了宇文拓道貌岸然的话。
这世间男儿多少是痴情种,宇文拓诓骗她离京不外乎是用她投诚,以图霸业。
可偏偏有个傻子千方百计地想让她相信,这世间情爱真教人生死相许。
短暂的难过后她大概就懂了他的用意,抚着书页的手忍不住攥紧了心口的盘龙玉,呢喃道,
“傻子,你若死了我可不会殉你,届时我就找十个八个男宠日日寻欢作乐,看你能不能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大白昂起头,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清浓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笑道,“他不行你就更不行了,人兽是不能通婚的。”
“再说了,你是母的!母的!”
“这辈子都别想了!”
被打击的大白耸拉着耳朵,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完全不听。
“但,我要你活着,平安地活着。”
清浓想了很久如何才能将体内的碧落莲用给穆承策。
想着想着就开始打哈欠,枕着贵妃榻缩成了一小团,没多久就睡着了。
屋内的熏香一缕一缕升起,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窗边的瓷瓶插着她亲手剪的桃枝。
她身上的香味儿一点点沁出,裹着屋中的味道,特别安眠。
沉睡前的最后一丝神智,清浓在想,这催人的香似乎如椒房暖息,沁入了这桃夭居的每一处角落。
不知是她的。
还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