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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黑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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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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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郑芝龙满脸疲惫的走出舱门…… 到甲板上时,才发现竟已经快到午时了,他平日都是卯时初刻起床,自小便雷打不动,何以今日竟一觉睡到这时辰? 郑芝龙心中焦急,按议员的吩咐,本应昨晚之前就回去复命。 他费尽心机才在议员那里获得信任,如今却因酒色误事,将大好前途葬送。 郑芝龙不免心中悔恨,连带着对林浅都恨起来。 这时林浅在艉楼上对他喊道:“一官兄弟醒了?快快上来,咱们再抽一支雪茄。” 郑芝龙闻言走上楼梯,到林浅身前苦着脸道:“林大哥可害苦我了……” 林浅满不在乎的笑道:“一官兄弟可是担心未及复命,被议员怪罪?放心,我昨晚已让何塞写信,说船上货物繁多,一官兄弟熬夜清点,晚一日再回,让议员先生放心。” “真的?”郑芝龙顿时转忧为喜。 “那还有假?”林浅亲热的拍他肩膀,“放心在大哥这里吃住,若是喜欢,晚上我再让何塞写信,兄弟多住几晚!” “不不不!”郑芝龙连连摆手,“怎敢如此叨扰。” “哈哈哈哈……”林浅豪迈大笑,带着郑芝龙又进船长室。 点上一支雪茄后,郑芝龙惬意的吐出烟圈,真诚的说道:“实不相瞒,小弟此番前来,其实是受议员所托,来压一压价的……只是大哥待小弟如此真诚,小弟也不能坏了义气,这就回禀议员……” 林浅伸出一根手指:“一官兄弟,我给议员的信上要价四十万两,但我既是当大哥的,怎么会让你难做,减掉十万,只要三十万两,如何?” 郑芝龙瞪大眼睛:“大哥此话当真?这可是十万两银子,这……” 林浅挥手打断他的话:“不必再劝,为了兄弟情谊,十万两算什么。” 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何塞信上的要价几乎是正常的货值的两倍。 要真和郑芝龙谈个四十万两的结果,他背后的议员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认账。 毕竟这批货也只值二十万两左右,三十万两卖掉,已有十万两的溢价。 郑芝龙的人生观受到冲击,看着林浅潇洒的身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有本事,讲义气,这样的大哥天下哪里去找。 他在舅舅船帮跑过船,也在澳门做过通译,因为年龄尚小,所遇的人少有正眼看他的。 从小都是他要费尽心思的讨好别人,何时被别人如此真诚相待过? 郑芝龙顿时生出与林浅结拜的想法,但又想到自己身份不过是个通译,而林浅气度高贵,出手阔绰,潇洒不羁,何以会跟他这等身份之人结拜,故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正吞云吐雾时,船长室有人敲门进来,将厚厚一沓文书递到林浅手上。 林浅接过,扫了几眼,让那人出去,而后将这沓文书放到郑芝龙面前。 “这是船上货物清单,比我给议员的那份还要详尽,我命人抄了一份,兄弟拿回去,也好交差。” “这……大哥实在心细……”郑芝龙已不知说什么好。 “等抽完这支烟,我让人领兄弟在船舱再实地查探一番。” 郑芝龙拍着胸脯道:“大哥如此推心置腹,考虑周全,小弟怎会不相信大哥,就以清单上所写为准便是!” 林浅笑道:“情义归情义,公事还是要办,你亲眼看看,也好心里有数。” 又推辞一番后,已被林浅哄的七荤八素的郑芝龙只得接受了林浅的提议。 不过,郑芝龙这小子嘴上虽然推辞的厉害,真下舱查货时,检查的极为认真,毫不放水。 林浅知道历史,清楚郑芝龙本本就是这种两面三刀的枭雄性子,并不意外。 他既敢让郑芝龙去数,就说明货物种类数量绝无偏差。 等郑芝龙数完货物,已经到了晚上,林浅留他再吃顿酒席。 这次郑芝龙说什么也坚持回去复命了,反正林浅目的已达到,便不强留。 在一片和谐的道别声中,郑芝龙乘着来时的单桅帆船,驶回澳门港。 行出一段距离后,郑芝龙回身眺望,只见林浅矗立船舷,夕阳将他身影映成一道剪影,随大帆船在波光中闪耀。 望着这般景象,郑芝龙不由生出一种“大丈夫当如是也”的感慨。 …… 而大帆船甲板上,林浅望着远去的郑芝龙,心中暗道可惜。 这人说不定会是他日后的劲敌,如此放虎归山,也不知是对是错。 但要把他不明不白的杀了,那不仅会得罪葡萄牙人,也会让这批货就更难脱手。 不管怎么说,这一番与郑芝龙的虚与委蛇,看似是他让步,实际比预计售价的还高了十万两,算是收获颇丰了。 至于日后的事,日后再办吧,他林浅现在还不至于担心一个毛头小子。 “舵公,那两个女人怎么办?”这时有船员问道。 “把她俩送回花船上。”林浅说完又加了一句,“想去照顾生意的,晚上自己上花船。” “好嘞,多谢舵公!”船员们顿时欢声雷动。 不多时,两个“姐姐”,在众船工众星捧月般的包围中,走了出来。 白浪仔上前,各给了二十两银子:“舵公打赏的。” 二女向白浪仔和林浅行万福礼道谢。 何塞用汉话对二人道:“将花船划近些,这几日你们可有的忙。” 一女喜道:“那感情好,奴家在此先谢过诸位爷了。” 船员目光随着两女下船,心中恨不得夜幕早点降临。 何塞一脸神秘的凑到林浅身边,问道:“船长,你怎么知道那小子是个喜欢天足的?” 这两个女子是昨日接待郑芝龙时,林浅特意吩咐人找的。 林浅要找天足女子,自然是因为历史上的郑芝龙娶了个日本老婆。 但何塞能问出这种问题,足见其对中华文化了解之深,不由打趣道:“你连什么叫天足都知道?” 何塞有些得意:“我很懂女人。” 夸下此等海口,令林浅不由轻笑。 …… 傍晚。 林浅坐在航海桌前写航海日志,桌头上放着一页纸,上面是白浪仔近日记载的天象数据。 船舱内很安静,不时能听到远处的花船上,传来女人勾人心魄的叫喊。 林浅写完一页,放下笔,起身舒展身子。 听着隔壁的靡靡之音,林浅突然想到一事,快步走出船长室,把白浪仔叫了进来。 白浪仔正在船艉观星,听到招呼便拿着六分仪推门进来:“舵公,你找我?” “去货仓看看金疮药还剩多少。”林浅吩咐道。 “几天前就用没了。” 林浅闻言,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去花船上买些,一两瓶就够。” 白浪仔打量林浅,看他不像受伤的样子,压下心中疑惑,只是问道:“花船上……会有金疮药吗?” 林浅不禁莞尔:“多给些银子便有了,去吧。” 白浪仔也不再多说,拿起银子便出门去了,一路走到船舷边,那里有花船派来接人的小船,白浪仔顺着软梯,下到小船。 上了花船后,当头便是浓浓的脂粉香夹杂酒气扑鼻而来。 老鸨子正在船头接客,见白浪仔上船,连忙让手下姑娘过来招呼。 白浪仔说明来意,老鸨子脸顿时冷了下去。 白浪仔掏出银子:“一两瓶就够。” 老鸨子顿时喜笑颜开,收下银子对手下姑娘吩咐了几句,片刻后,一个姑娘拿了两个瓷瓶过来。 “这是青梅坊的上等疮药。”老鸨子将瓷瓶塞到白浪仔手上,满脸堆笑,“小爷既然知道我们有这东西,想必也是场面上的人物,不点个姑娘吗?” 白浪仔面色尴尬,忙不迭摆手告辞,逃也似的坐回船上。 片刻后,他回到大帆船,将瓷瓶交给林浅。 走进船长室时,林浅正在看西班牙人的羊皮书,神情十分专注,眼也没抬的说了声辛苦,就让白浪仔将药放在桌上。 白浪仔心里满是疑惑,但强忍着没问出口,只是拿上六分仪出了船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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