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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黑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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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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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上前,将黄和泰扶起,掸去他身上的尘土。 “守备报功的呈文该怎么写,想来是不用我教的?” 黄和泰挤出笑容道:“自然,自然……” “写好之后,别忘了先交予我看看。” 黄和泰连连点头应是。 林浅说完,便出门而去,兄弟们跟随其后。 仅留黄和泰一人在房中,看那头颅空洞的眼神盯着他。 …… 次日一早。 圣安娜号的货仓打开,扑面而来一股屎尿骚臭味,熏的开舱的船员直皱眉头。 船员拿火把下舱,只见堆放整齐的海盗们,此时已经大多神情萎靡。 被摞放高处的海盗还好,放在低处的已有不少人被压得没了呼吸,活着的也泡在粪尿里奄奄一息。 船员捂着鼻子,将一串海盗拽出,解开脚上绳索,把人连拉带拽的拉上甲板。 倒不是林浅故意关一晚上折磨他们,而是怕有人趁天黑逃跑作乱。 为了安全,就是死上一些俘虏,也是值得的。 况且此番剿灭巨寇,完好的尸首太少,只有十几颗人头,也显得太假,正好借这些人首级一用。 此时南澳岛后江湾码头的栈桥已经修了十几米长,延伸到了深水区。 大帆船可以通过舷梯将人直接送上栈桥,再走到岸边,比之前小艇来回接送方便多了。 俘虏们依次被带上岸站好,经过清点,活下来的有五百余人。 岛上现在正如火如荼的建设,有大量粗活累活,生产力严重不足,这些人正是现成的劳动力。 为免他们逃跑,林浅特意跟黄和泰借来了脚镣,给每个俘虏换上,又用绳子把每十个海盗捆成一串。 五百名俘虏,就是五十串。 在哑巴黄的安排下,四十串去岛上平整土地,拔除草木。 十串去山上帮忙搬运木材。 俘虏周围,有拿兵器和皮鞭的岛民监督劳作,稍有异动,就会被抽上一鞭子。 林浅起初还担心,岛民刚从强制劳役中解放出来,会对这些劳改俘虏抱有同情。 可事实上,岛民抽起鞭子毫不手软。 看着别人干活,可比自己干活轻松多了。没人能抵御这个诱惑。 安置好俘虏后,林浅又命人把货仓里的海盗尸体埋了,首级割下来送给黄和泰,再把货仓的屎尿重新打扫干净。 这是个脏活,想来船员们没人愿意干。 林浅灵机一动,叫哑巴黄调一串俘虏来船上打扫。 等处理完毕后,林浅带着船员下舱检查,非常干净,所有人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午饭时,林浅把众兄弟都叫到军官餐厅。 今日午饭是清蒸海鱼、豆腐汤、米饭。 海鱼是岛民们现抓的,蒸出来,鲜嫩异常,比之前在船城吃咸鱼配干饼可美味多了。 每人碗里的鱼都各不相同,大多是马鲛、带鱼、鲳鱼等周边鱼获。 林浅尝了口海鱼,想起一事来,问郑芝龙道:“之前果老山的那个守瞭望塔的叫什么名字?” “叫大丙。”郑芝龙答道。 林浅:“干饼的饼?” 郑芝龙:“或许是甲乙丙丁的丙,都差不多。穷苦人家不识字,就随意起个贱名,估计他爹娘起名时候,也分不清是哪个丙。” 朱元璋小时候还叫朱重八,底层百姓一直有以数字起名的习惯。 相比来说,林浅、白清、白浪仔这种名字,在老百姓里已经算文雅的了。 林浅喝了口豆腐汤,说道:“之前答应过,他塔看的好,就赏他一条渔船,现在该兑现了。” 郑芝龙:“我下午就跟黄伯说,改一条疍家船做渔船,赏给他。” 林浅点点头,郑芝龙办事是很妥帖的,不用让人操心。 林浅吃了两口鱼肉,又问道:“岛上屋舍建的如何了?” “匠人们估计,十月中旬,就能全部建完。” 郑芝龙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舵公放心,闽粤一带,要到大雪节气后才冷,十月中旬完工来得及。” 许是老天爷听到谈论天气。 天空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然后雨水顿时噼里啪啦的砸在甲板,几个呼吸间便下成瓢泼大雨,天地间满是雨滴砸落之声,把人说话声都压了下去。 雷三响是北方人,没见这种倾盆大雨,每次一下,都盯着怔怔出神。 林浅又道:“屋舍完工后,要抓紧把干船坞造出来,俘虏的船只最好趁着冬天检修维护。” 何塞插嘴:“安德烈议员就有干船坞。” 林浅直白道:“我不信他。” 何塞讪讪住嘴。 进攻船城之前,哑巴黄就找林浅商议过修船事情,当时林浅挡回去了。 现在解决了李魁奇,腾出手来,该着手解决修船问题了。 建干船坞,不仅方便对圣安娜号进行彻底检修,日后造船也可以在船坞内进行。 与木制屋舍不同,干船坞建设就要实打实的堆料了。 工序有挖塘池,打木桩,铺条石等,每一步都要用到大量青砖、灰浆、人力。 在陆上建,尚且耗费不菲,岛上建,成本还要成倍上涨。 听闻林浅的工程规划,周秀才的脸色不禁一暗。 林浅见状,心里明白聊完了投资的问题,该聊聊创收了,便道:“对了,近几日,岛周围过路的商船多吗?” 这话一出,所有弟兄来了兴致,纷纷抬头看向林浅。 郑芝龙:“很少,基本两三天见不到一艘。” 八月的海面上,东南风、西北风转换不定,少有人挑这种时候行船,这也是林浅想去陆上劫掠的原因。 不过一旦上陆地,失去圣安娜号的炮火庇护,危险程度上升不少。 好在海上不是一艘船也没有,林浅决定先挑艘海船练练手。 林浅打定主意,把米饭扒拉干净,空碗往桌上一放,说道:“派人在果老山、大尖山的瞭望塔看好了,凡有自南向北的行船,随时来报。” …… 两日后。 大雨滂沱。 一艘双桅福船,自南向北,行驶在闽粤海面上,甲板上劳作的船工木刮板,清扫甲板积水。 还有人往舱梁加盖油布,有人用沾了桐油的棉絮堵住甲板缝隙。 管事打伞站在甲板上,对船工不住喝骂:“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货仓进水泡了货物,打死你们也不够赔!” 见有船员动作慢了,管事上前就是一脚。 甲板湿滑,那船工重重摔倒,起身对管事怒视。 “看什么看,快去干活!”管事瞪眼道。 那船工看见甲板四周,站着十余名持刀的护卫,心里怒意只能强自压下,俯身继续拉拽油布。 一旁捻缝的船工被雨水淋的手指抖个不停,棉絮怎么也塞不进缝里,气的小声骂道:“舱里装的都是银锭,被水泡了有什么打紧?无非是看船主也在,来装样子,这狗才!” 另一船工低声提醒:“小心说话,惹恼了这撮鸟,下手可狠。” 管事没听见,又在甲板上训骂不休:“干活麻利些,有偷懒躲滑儿的,小心吃鞭子!” 船主站在艉楼屋檐下,看着众船工在甲板劳作,脸上浮现满意微笑。 火长这时冒雨跑来道:“船主,这雨下的邪性,我怕后面起风,还是找地方先避一避吧。” 船主问道:“驶到何处了?” 火长朝岸边望去,但见一大片芦苇,白花花的望不到边。 “船主,我们到了马耳澳,前面快到南澳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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