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经欣赏范冰身子会满脸通红尴尬抠脚的少年，似乎真的渐渐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必须考虑周全、必须权衡利弊、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的“曾总”。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若不如此，他护不住“桃源”，也护不住身边这些人。
“冰冰姐……”曾小凡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范冰却轻轻摇头，打断了他：“我不是在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有你的责任。只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脆弱，那是一种很少在她这位大明星脸上出现的情绪：“只是有时候，我会怀念那个无所顾忌的曾小凡。那个会因为我一个眼神就心跳加速，会因为我一句话就赴汤蹈火的少年。”
她说完，又转过头去，不再看曾小凡。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空气里流动的不再是凝滞，而是一种淡淡的伤感，一种对逝去时光的追忆。
曾小凡看着范冰的侧影，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唇线，看着她眼底那抹难以察觉的失落，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歉疚，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知道，范冰说的是对的。他变了。这种变化，连他自己都未曾如此清晰地意识到。
“冰冰姐，”曾小凡轻声开口，“我……”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道歉？解释？承诺？似乎都不合适。
就在这时，范冰忽然转过头，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明艳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认真到近乎执拗的光芒：
“小凡，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瞬间？”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曾小凡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范冰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里面没有撩拨，没有算计，只有纯粹而直接的询问，像一个等待答案的小女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车窗外，城市的喧嚣继续流动；车厢内，两人的呼吸都变得轻微。
曾小凡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初见时她那羞滴滴的模样，她在融资谈判桌上的精明干练，她在庆功宴上醉眼朦胧的妩媚，还有昨夜她站在他房门外，眼含秋水、衣衫单薄的模样……
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样一个美丽、聪明、强大，又对他倾心相助、情深义重的女子，任何一个男人都难以抗拒。
可是……
曾小凡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握住了范冰放在膝盖上的手。
那手微凉，细腻，在他掌心轻轻一颤。
“冰冰姐，”曾小凡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范冰眼眶微热，“我……”
他顿了顿，直视她的眼睛：“等我把一些重要的事解决了，再谈这些问题，好吗？”
不是拒绝，不是回避，而是一个承诺——一个关于“以后”的承诺。
范冰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但随即又化作更深的理解和心疼。她知道曾小凡说的是什么——那些血仇，那些责任，那些悬在头顶的威胁。
“好。”她轻声说，反手握住曾小凡的手，力道很紧，“我等你。”
曾小凡手上又是一紧，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微妙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默契和理解。
车子继续前行，很快驶入了绿野高尔夫俱乐部的大门。
绿野高尔夫俱乐部是江城最高端的高尔夫球场之一，占地千亩，绿草如茵，环境清幽。能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会员年费高达七位数。
车子在俱乐部主楼前停下，立刻有身穿制服的侍者上前开门。范冰率先下车，戴上了一副墨镜，恢复了明星的气场。曾小凡随后下车，看着眼前奢华的环境，神色平静。
“李总说他已经在路上了，让我们先到会所休息区等他。”范冰看了看手机，对曾小凡说。
两人并肩向会所大门走去。范冰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她这张脸，在江城乃至全国都有极高的辨识度。
就在两人即将进入会所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侧面快步走了过来，挡在了曾小凡面前。
“先生，请留步。”一个穿着高尔夫球童制服的年轻女子拦住了曾小凡，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不善。
曾小凡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愣。
眼前的女球童，约莫二十三四岁，身材高挑，长相还算清秀，但此刻脸上却挂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表情。这张脸，曾小凡认得——正是他高中时的同学，陈可苹。
上次见面，是在一家高端汽车4S店，陈可苹在那里做销售。当时曾小凡去看车，陈可苹见他穿着普通，态度极其傲慢，各种冷嘲热讽。后来曾小凡直接全款提走了店里最贵的一辆豪车，狠狠打了她的脸。
没想到，时隔数月，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她。看来，她是从汽车销售跳槽到高尔夫俱乐部做球童了。
“陈可苹？”曾小凡微微挑眉。
陈可苹显然也认出了曾小凡，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被更浓的轻蔑取代：“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曾大"富豪"啊。”
她故意把“富豪”两个字咬得很重，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怎么，上次在4S店装完大款，这次又跑到高尔夫球场来装逼了？”陈可苹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曾小凡，“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绿野高尔夫俱乐部，江城最高端的球场！会员年费一百八十万起步！你什么身份地位，也配来这里？”
她声音不小，顿时吸引了周围几个正要进出的客人的目光。这些人大多衣着光鲜，非富即贵，此刻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范冰眉头微皱，正要开口，曾小凡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我是受邀来的。”曾小凡平静地说。
“受邀？”陈可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弯了腰，“哈哈哈，曾小凡，你这吹牛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啊？上次说自己能买豪车，这次又说自己受邀来绿野？你知道能邀请人来这里的都是什么级别的会员吗？那可都是江城真正的顶级大佬！”
她笑够了，直起身，脸上的鄙夷更甚：“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再不走，我可要叫保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