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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掀翻一座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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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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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客栈内。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明夷准时睁开了眼睛,太字形躺在床上,盯着帷幔出神。 习惯了晚睡晚起的节奏,来到这个世界后,作息却规律了起来。 只是清早醒来后,大脑总是如同卡顿的电脑,运转迟钝,要躺着缓好一阵才真正清醒。 “第五天了。”李明夷支撑身体坐直,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阶段性地存活并立足下来,脚下踩着的钢丝也从命悬一线,日渐粗壮平坦。 然而看似慵懒轻松的外表下,是一颗时刻紧绷的心脏。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清晨起床的习惯性动作,仿佛在确定自己的面具是否脱落。 他知道,无论自己境况如何好转,一旦身份暴露,都将立即跌入至暗的深渊。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明夷轻轻呼出一口气,起身,梳洗打扮,以吃人生最后一顿饭的庄严态度,消灭掉客栈提供的早餐。 并习惯性地梳理了下昨日的经历,总结自己当下的境况。 恩,这是打游戏时养成的好习惯。 等走出客栈时,天色已经大亮了,门外一辆马车等在这。 朴实孩子熊飞抱着马鞭,靠坐在车厢上,左手捏着个肉饼,一口口地啃着,右手是一个皮制酒袋。 看到李明夷走来,熊飞三两口将饼子吞下,又吮吸了下手指上的油花,拧紧酒袋,跳下马车: “先生。” “其余人呢?”李明夷点了点头,好奇询问。 熊飞解释道:“人多太扎眼,我让其他人先在公主府等着了。” “不错。” 李明夷满意颔首,裹了裹披肩,在冷气中钻入了车厢,“走吧。” 今日阳光明媚,街上的雪也清扫、融化的差不多,街道两侧的屋脊下,悬着的一根根冰溜子在晨光中明亮刺眼。 李明夷与熊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询问他们昨晚回去后如何汇报。 “王爷询问了经过,我如实说了,王爷没什么表态,倒是……”熊飞迟疑了下。 “倒是什么?” “海先生有些微词,”熊飞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又解释说,“海先生是王爷身边的头号门客,那天怡茶坊外头,您见过的。” 李明夷回想了下,记起了那个八字胡,身材微胖的中年文士。 他对这个人了解的确不多,因为着实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唯一印象是志大才疏,且为人善妒。 凭借口舌之才,在滕王身边混了好些年,并无建树,属于大颂朝堂中的路边一条。 “他说什么?”李明夷笑问。 “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不妥。” 熊飞有点后悔,按理说自己与海先生才更亲近些,也不知道方才为什么会提醒李明夷,分明对方昨天还故意折腾自己来着。 但熊飞能感觉到,身后的李先生虽年轻,但应该比殿下所有门客都更有本事。 …… …… 车轮滚滚,很快停在了公主府门外。 照旧出示银色腰牌,李明夷带着熊飞进了前院,朝昭庆休息的正堂走去。 旋即看到了其他几个军汉等在房门外,见他过来,一人小声说: “李先生,王爷在里头,公主也在。” 眼神中,有些提醒意味。 气氛不大妙的样子啊……滕王大清早又跑过来做什么?李明夷心中嘀咕,微微颔首。 抬手敲门,得到允许后才拽开门,掀开厚厚的帘布,朝右手边拐进亮堂的屋舍。 只见屋内五人似正在交谈,这会齐刷刷朝自己看过来。 瓜子脸,丹凤眼,清丽脱俗的昭庆公主穿着居家的长裙,半卧半躺在贵妃榻上,年纪虽不大,但俨然已是贵气逼人了。 昭庆手边,摆着一个小的茶几,另一侧的榻上,身穿华服,趾高气扬的小王爷端坐着,看不出表情。 滕王下首,一张靠背椅上,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文士,小眼睛看过来时,闪烁精光……是那个“海先生”无疑了。 海先生对面,冰儿、霜儿姐妹分别坐在一张摆满纸张的桌案两侧。 “见过二位殿下。”李明夷微笑行礼。 熊飞也抱拳拱手。 气氛有些不对……这是李明夷第一个印象。 果然。 小王爷眼神冷淡,率先开口道: “李先生来的正好,本王与老姐正说到你。听闻你昨天,带着熊飞他们出去见了苏镇方?” 这么直接?半点寒暄都没有啊,就直奔主题……是了,这很符合纨绔公子没耐心的人设……李明夷胸有成竹,半点不慌。 同时也明白了熊飞在车上说的那句话,明显是给他的暗示和提醒。 “是。” 李明夷刚说出一个字,就听昭庆淡淡道: “坐下说话吧。” 啧,这一个举动就显示出公主的态度了,无疑是回护他的。 毕竟是“自己人”! “多谢殿下。” 李明夷也不客气,拽过来一张空椅,坐在海先生斜对面,才道: “昨日在下奉公主殿下之命,的确前往接触苏将军。” 滕王问道: “熊飞说,你买了一堆米面木炭,去草园胡同送给了苏镇方接济的那些伤退的老兵?” “的确,”李明夷点头,“在下今早过来,正是汇报此事,昨日从公主府账房支取的钱款,悉数用在此处,这是详细账单,还请殿下过目。”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采购清单。 昭庆语气慵懒的地道: “先生办事,本宫自然放心,不必过目。” 几百两银子罢了,她岂会在意? 她真正惊讶的,是李明夷这个接触苏镇方的法子,的确出乎了她的预料。 是一个非常妙的角度。 “在下初入公主府麾下,还是清楚明白些较好,也省的给一些人看了嚼舌根。” 李明夷意有所指地,将清单放在书桌上,旋即看向滕王: “殿下可是想问,我与苏将军说了什么?” 小王爷被抢白,噎了下,维持不住白脸姿态,只好点头,露出好奇之色: “你竟真能令苏镇方寻过来,倒是厉害。只是熊飞说,你昨日与他单独交谈许久?说了什么?” 此话一出,屋内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竖起耳朵。 李明夷却微笑摇头: “殿下见谅,此事细节尚不可说,在下只保证,事情绝对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小王爷面露不悦,扭头看向昭庆: “老姐……” 昭庆靠在贵妃榻上,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 “本宫与李先生早有约定,我也不会过问。” 滕王一下噎住了。 “咳咳!” 这时候,那位海先生终于咳嗽一声,开口道: “李……先生。” 他故意拖了个长音,见李明夷看过来,才笑道: “昨日听闻公主府邸庆功宴上,有一颇具才学手段的高士,当堂辩驳的那谢少卿哑口无言,震惊四座,大出风头,我还揣度是谁,不想竟是你。” 李明夷笑呵呵道:“这位……怎么称呼?” 熊飞表情古怪了下。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海先生一滞,八字胡有些恼怒地上翘,旋即又恢复笑容: “在下乃滕王殿下门客,旁人抬举,都称我一声“海先生”。” “哦,老海。”李明夷笑着点点头:“有何指教?” “……”海先生皱了皱眉,未语先笑: “苏镇方此人,乃是我们王爷在意,打算笼络之人。只是因其身份,一直未敢轻举妄动。 此番公主殿下一番好意,我们王爷自然心中感激,只是得知此事竟全权交由阁下主办后,不免忧心。” 略一停顿,他道: “阁下这番小恩小惠,以刘大莽等人入手,与苏将军约见的手段,的确可圈可点。但……若只想凭借这点恩惠,便想笼络此人,未免……啊!在下多嘴,我绝无质疑李先生手段之意。 当日怡茶坊外,阁下一言退敌,也着实令在下叹为观止,大为汗颜,只觉虚长年岁。阁下少年天才,便是当朝杨阁老,徐太师与阁下这般年纪时,也稍显不如……” 李明夷微笑听着,总觉得今天屋子里弥漫一股茶香…… 昭庆也打了个喷嚏。 海先生吹捧的语气: “故而,我想着,阁下昨日此举必有深意,想必是手到擒来,那苏镇方已被小先生折服?或不日便会上门拜见也说不定…… 呵呵。只是我说与其他门客听时,却听到些质疑,无端揣度阁下举止鲁莽,尤其听闻昨日苏将军与先生交谈后,怒气冲冲,飞奔下楼,绝尘而去……因此,便有人猜测,是阁下言语失当,惹恼对方,反而坏了殿下徐徐图之的大计。” 海先生义正词严:“在下虽相信阁下手段神仙难测,只是终归人言可畏,且……兹事体大。” 他转而看向滕王,拱手认真道: “殿下也是担心出了岔子,故才由此疑问。” “啊对对对!” 小王爷见海先生朝自己眨眼,猛点头,表示赞同。 对老姐的安排,他原本是不敢多问的。 昨天听了熊飞汇报后,本来还挺高兴,觉得李明夷这招挺厉害…… 但说给海先生知道后,这位备受他信赖的“首席门客”忧心忡忡,一通分析利弊,惊得小王爷一身冷汗。 这才有了大清早,来公主府“兴师问罪”的一幕。 “姐……你看……” 贵妃榻上,昭庆始终看戏的模样,这会一双漂亮的眸子才看向李明夷,淡淡道: “李先生,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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