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传媒官方微博下的评论区,已然沦陷。
风向,在顷刻间彻底逆转。
【对不起……我为之前的口嗨道歉,我真不是个东西。】
【皮质醇98……我查了,这是长期处在极度痛苦和高压下才有的数据……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举报的人有种站出来!你不是想黑他,你是想让他死!】
【所以,他根本不是演出了戒断反应,他硬生生熬出了一场真实的戒断反应?!】
曾经的小黑子们集体失声。
无数被这惨烈真相震撼的路人,涌入评论区,留下成片的“心疼”与“致敬”。
“江辞PTSD”的词条,以一种更加恐怖的热度,重回榜首。
公寓内,孙洲激动得脸颊通红。
“赢了!辞哥!我们赢了!林总这手釜底抽薪,简直封神了!”
林晚的电话适时响起。
江辞按下免提。
“从今天开始,为期十五天。”
林晚的指令不带一丝感情。
“你,禁足。”
“孙洲,我发你一份“增重计划”,一日三餐,两顿加餐,一顿宵夜,严格按食谱执行。”
“我已经请了营养师和私厨,每天准时配送。”
“这半个月,江辞的体重涨不回标准线,你这个月的奖金和年终奖,全部取消。”
孙洲一个激灵,猛地站直,对着手机吼道:“保证完成任务!”
江辞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悠悠举起手。
“报告。”
电话那头的林晚停顿了一下:“讲。”
“可以……多加一顿烤冷面吗?”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随即,林晚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咆哮穿透听筒:
“你还敢惦记路边摊?!江辞你是想现在就去地下见你爸吗!”
电话被无情挂断。
江辞看着暗下去的屏幕,轻声叹气。
资本家,果然都是冷酷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江辞过上了他演员生涯中最堕落也最规律的生活。
唯一的运动,就是从卧室晃到客厅,再从客厅晃回卧室。
电视里的《猫和老鼠》已经循环播放了三轮。
他的体重,在顶级营养团队的投喂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升。
脸颊上那点因饥饿而产生的凹陷被填平,
身上也终于挂了些肉,不再是那副摇摇欲坠的骨头架子。
十二月中旬,厦市金鸡奖颁奖典礼的前一天。
林晚带着一个人,敲响了公寓大门。
来人叫TOny,是时尚圈内公认的“圣手”,
一身剪裁夸张的玫粉色西装昭示着他特立独行的审美。
他一进门,目光将江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开口道:“哦?就是你?那个把自己折腾得差点退圈的小家伙?”
他身后,助理们打开巨大的衣箱,一排春夏高定礼服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
从缀满碎钻的银色流苏,到夸张的孔雀羽毛肩饰,每一件都极尽张扬。
“你的故事我听说了。”
TOny捏着一件银色流苏外套,在江辞身上比划,
“我们需要的是“重生”!是“涅槃”!是从灰烬里飞出的火鸟!要闪耀,要夺目,要让所有人看见,你,回来了!”
江辞依旧是那身海绵宝宝的卡通睡衣,
嘴里叼着半块提拉米苏,含糊地应了一声,
视线却在那些华服上停留了一秒。
TOny皱眉:“去,换掉你这身滑稽的睡衣,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数据。”
江辞听话地走进卧室,再出来时,已脱去上衣。
客厅里,瞬间安静。
TOny脸上的浮夸笑容,僵住了。
那具身躯,虽经半月喂养,却依旧谈不上强壮。
肌肉线条并不夸张,每一寸都蕴着冷硬的力量感。
几道浅淡的疤痕烙印在腹部,是《破冰》留下的勋章。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是江辞本人。
他只安静地站着,嘴里还留着蛋糕的甜腻,可周身散发的气息,沉静幽暗。
那些华丽的衣服,在江辞那具沉淀着故事的身体面前,忽然显得廉价。
TOny的专业嗅觉告诉他,这不是凤凰涅槃,这是一个饮过血的古剑。
给一把饮过血的古剑贴满蕾丝?
他对自己的美学判断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足足半分钟后才回神:“撤掉!全都撤掉!”
助理们手忙脚乱地将价值不菲的高定收起。
TOny则抓起手机,拨通一个越洋电话。
“是我,TOny。”他声线紧绷,“立刻,马上,联系巴黎总部,我要调取档案库里那套,编号“深渊”的典藏款!”
“对,哑光黑那套!空运过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日出前,它必须出现在厦市!”
挂断电话,TOny望向江辞,第一次,用上了近乎敬畏的称呼。
“江先生,请您稍候。”
次日清晨,那套被命名为“深渊”的西装,被送至酒店套房。
顶级的面料,极致的剪裁,呈现出一种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哑光黑。
江辞换上它。
西装没有为他增添任何色彩,反而像剥离了所有伪装,
只剩下了孤寂而强大的内核。
林晚在一旁看着,恍然发现,不过数月,
江辞身上的少年气已被一种孤独感彻底浸透。
他站在那里,气场已不输任何沉浮多年的老戏骨。
TOny捧着一个丝绒盒子,小心走到江辞面前打开。
盒中,躺着一枚复古胸针。
铂金底座,镶嵌着一颗鸽血红宝石。
那红色浓郁深沉,落在纯黑的面料上。
TOny微颤的手,将这枚胸针,别在了江辞左侧领口,心脏的位置。
“血色勋章。”TOny喃喃自语,“这,才是真正的“重生”。”
一滴心头血。
是江河在雨夜泥潭里护住的那抹红,是爆炸时溅开的滚烫。
也是演员江辞,用命换来的,一枚喋血的勋章。
江辞望着镜中的自己。
陌生,又熟悉。
他尝试调动面部肌肉,想扯出一个属于“阿河”的,卑微谄媚的笑。
可无论如何,都再也做不出那种烂到骨子里的味道。
最终,他只能放弃。
下午,江辞在林晚和孙洲的陪同下,抵达机场。
他们走的是VIP通道,通道外,却站着黑压压的人群。
数百名粉丝,不知从何处得知航班信息,早已在此等候。
她们安静地,自发排成整齐的长队,站在警戒线后。
每个人的脸上,肃穆的神情。
当江辞的身影出现,人群起了小的骚动,又迅速平息。
她们只是看着他。
机场的嘈杂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
没有尖叫,没有口号,只有数十道虔诚的目光。
孙洲只觉头皮发麻。
江辞停下脚步,隔着十几米,望向那片沉默的人群。
他对着她们,深深鞠了一躬。
人群中,终于有人抑制不住,激动地喊出了声。
江辞直起身,转身,毫不留恋地步入安检口。
身后,是连绵成片的呐喊。
“江辞!我们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