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秦嫣拉开房门，冷不丁看见门外的霍则琛，不禁吓了一跳。
“你一大早发什么神经？找我也不敲门……”
说话间，秦嫣注意到霍则琛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便拧起眉头问：“别告诉我，你昨晚没有走，就一直站在房门外？”
“嗯。”
霍则琛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嫣，“我以为你会很快想清楚。”
“……”
不好意思，昨晚睡得还挺香。
秦嫣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后，讪讪一笑，“想清楚什么？”
只见霍则琛眉头一拧，貌似又处于爆发的边缘。
秦嫣慌忙给他顺毛，“那个……你总得给我一个提醒吧？我这一晚上都没想清楚，肯定就是脑子不够用。”
闻言，霍则琛半信半疑地问：“你想了一个晚上？”
“对，我就是没想明白才一直没有主动找你。”
秦嫣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甚至眼里还透着真诚。
毕竟一大早的，她可不想再因为霍则琛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好。”
霍则琛似乎是信了她，神色稍霁，“昨晚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跟我说一声就出发，明明我也在酒店，为什么不能带上我？”
“在你的心里，我就这么不重要？你说忘就忘了。”
“……”
还真是忘了。
但，这不也是小事吗？
秦嫣想了想，试探着问：“那我下次记得了，这次就可以放过我了吧？”
“嗯。”
霍则琛眸色柔和一些，“记着，我是你的丈夫，无论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你第一个想到的人必须是我。”
秦嫣配合着点点头，“知道了。”
“真知道才好。”
霍则琛看着秦嫣好一会，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嘴里有几句真几句假，但，至少她还愿意配合着哄他开心。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抚平他一整晚的闷气。
“你这么早要去哪里？”霍则琛问。
“我去看看成总醒了没……”
生怕霍则琛不高兴，秦嫣及时补了一句，“主要是追问昨天成老夫人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不是关心他宿醉一晚的身体。”
“嗯。”
霍则琛应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我们一起过去。”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秦嫣觉得无奈又好笑，这男人守了一晚上，竟然就只是因为这点小事。
到了莫世临房间门外，秦嫣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莫世临拉开房门，随口道，“你们来得正好，成宴刚醒，我问什么他都不说，就跟块石头似的。”
莫世临侧过身，让秦嫣和霍则琛进房，顺势关上房门。
“我现在才算是彻底理解助理的那番话，成宴确实跟丢了魂似的，我跟他做兄弟这么长时间，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net
莫世临拧着眉看向卧室，眼里满是担忧，“秦嫣，也许只有你能撬开他的嘴了。”
“我试试看吧。”
说完，秦嫣走向卧室，霍则琛刚想跟上去，就被莫世临伸手拦住。
“霍总，算我求你，把秦嫣借给成宴一会。”
莫世临心里清楚，有霍则琛在，成宴是不可能说真心话的。
秦嫣来到卧室门口，一眼看见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出神的成宴。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衬着他宿醉一夜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秦嫣迟疑片刻，轻声开口：“昨晚曾太太给我打电话了，她很担心你。”
成宴没有任何反应。
秦嫣迈开步伐走近，自顾自地补充，“她说，你给她打了一通电话，问了你父亲的事情，她觉得很奇怪。”
“成总，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你的父亲？是不是昨天成老夫人向你提起了？”
“……”
秦嫣的询问，只得到了沉默。
好在秦嫣有足够的耐心，干脆坐到沙发上，顺着成宴的视线看向窗外。
阳光里，有漂浮的灰尘，像是会发光的小精灵，正在上下翻飞。
不知不觉间，秦嫣也看得有些入神。
这时，成宴突然出声，“你有没有经历过世界崩塌的感觉？”
“嗯？”秦嫣疑惑，“比如说？”
“就是……你所信赖的某个人，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闻言，秦嫣认真地想了想，“有。”
成宴眼神微漾，这才看向秦嫣，“真的？”
“嗯。”秦嫣莞尔，“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爷爷的事情？他对待秦晓舒的所作所为，就完全不是我心目中的样子。”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两副面孔。”
秦嫣若有所思，“每个人都会选择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展露出最完美的一面，所以，我们往往看不到对方另一面。”
“等我们突然发现的时候，才会有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听完这番话，成宴安静许久。
秦嫣倒也不急，大概能猜出来成宴的内心正在经受什么样的煎熬。
只是……成宴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成宴如此难以接受？
如果真是这样，成宴怕是不愿意将父亲的另一面说给外人听。
“也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吧……”
成宴微微垂眸，掩去痛苦的神色，缓缓坚定。
记忆里那个正直的男人，是他的父亲，而，成老夫人口中那个手足相残的男人，也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只有接受这个可能性，他才能不带任何主观判断去追查当年的真相。
到底是不是他的父亲害了大伯一家，他得亲自查清楚了，才能确定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敛了思绪，成宴看向秦嫣，勉强扬起一个笑容，“谢谢你没有追问。”
“成总，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分寸。”
秦嫣噙着浅笑，“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跟我们分享你的苦恼，我们随时洗耳恭听。”
阳光里，女人的眼睛盛着灼灼碎光，无形之中给了成宴力量，内心深处似乎有暖意在流淌。
成宴轻笑，“嗯，等我查清楚的那天，我会告诉你们。”
房门外，莫世临着急得来回踱步，终于等到秦嫣走了出来。
他急忙上前追问，“怎么样？成宴跟你说了吗？”
“没有。”
秦嫣耸了下肩膀，“我跟你都是成总的朋友，你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能问出什么？”
“我还以为你……”
是特殊的。
后半句话，莫世临没有说出口。
他默默地回头瞧了一眼霍则琛，这才发现，一眨眼的功夫，霍则琛的脸色好像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