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谢广福看着女儿,眼里是藏不住的骄傲。
但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点惋惜:
“芝芝啊,这幅画,你画了那么久,费了那么多心思。
说实话,刚才离开藏书阁的时候,
爹这心里头,总觉得有点……
嗯,有点空落落的。
你说,那么厉害的一幅画,
要是能挂在咱们的"芝镜台"里头,那该多气派!”
谢广福还真有些“肥水流了外人田”的惋惜。
李月兰也笑着附和:
“是啊。娘看着你这两个多月没日没夜地画。
人都清瘦了,最后成品这么出色,娘是真为你高兴,不过也真心疼。
这么好的画,但挂在那么远的学宫里,虽说荣耀是荣耀。
可总觉得……像是把自家最好的宝贝,送出去了一样。”
谢秋芝听着父母这带着“私心”的夸奖和惋惜,心里暖洋洋的。
她知道父母不是真的“小气”和不理解,只是太以她为荣,太想把这“得意之作”留在身边了。
她笑着一手挽住谢广福,一手挽住李月兰,语气轻松地安抚道:
“爹,娘!你们呀,就别心疼啦!
我早料到你们会舍不得,所以啊,在送走之前,我对着画拍了好多好多"照片"和"视频"呢!
各个角度、各个局部都有,清楚得很!
你们想看了,随时都可以放"幻灯片"看。
保证跟看真画一样仔细!再说了,”
她眨眨眼,带着点调皮:
“人家学宫可是花了万两白银求的画,
他们肯定会好好宝贝这幅画卷的。
以后你们要是真想看原画了,
咱们一家人就去京城玩一趟嘛!
直接去文池学宫的藏书阁,转一圈,看一天都行!
就当是去旅游,顺便看看您闺女的大作挂在那么气派的地方。
接受万千学子瞻仰,多威风!
说不定啊,还能在画下面听到别人夸您闺女呢!”
一直安静旁听的谢锋这时也点了点头,开口道:
“芝芝说得对。不可惜。
这么好的画,立意高远,本就应该挂在这种名扬天下的学府,让更多的读书人看到,受到激励。
它的价值,就在于被更多人欣赏和铭记。”
他看向妹妹,眼中带着鼓励:
“至于咱们芝镜台,想要好画还不简单?
大不了,等芝芝休息好了,什么时候有灵感了,
再画一幅新的、更好的,就专门挂在芝镜台最显眼的地方。
咱们芝芝可是芝镜台的主人,还怕以后没有镇店之宝吗?”
谢秋芝听了他的话,却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后怕”和疲惫:
“哥,你可快别提了!暂时……我是暂时不打算再碰这么大的画了!
这两个多月,我真是提着一颗心在画。
生怕哪里画不好,辜负了人家的信任,也砸了自己的招牌。
现在总算是圆满交差了,我这心才放回肚子里。
你是不知道,芝镜台里还堆了不少这段时间接的广告画没动呢,都是些零碎活。
我得先缓一缓,把这些积压的活儿清清,也让自己彻底放松一下。
短时间内,我是不打算再挑战这种"巨制"了,太熬人了!”
她说着,故意做了个夸张的“累瘫”表情。
谢广福被她这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看看!看看!我闺女也有喊累的时候!
平时看你画画那股子劲头,还以为你不知道累呢!
怎么,现在知道爹管工地的辛苦了吧?”
谢秋芝立刻“哀怨”地看向父亲,吐槽道:
“爹!您别打趣我了!
您有那么多徒弟可以帮衬,大事小事都能分派下去,自己把握大方向就行。
哪像我呀,从构思到落笔,再到最后的装裱安排,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在扛!
宝婶和花婶能帮我打理杂务,可这画画的事,她们替不了我呀!
我这是"光杆司令",能一样嘛!”
李月兰听了,笑着给出个主意:
“你羡慕你爹徒弟多?那你也可以收两个徒弟嘛!
找些有天分、又肯吃苦的丫头小子,好好教他们。
等他们出师了,你不就能把那些不太复杂的、比如广告画的活儿分派出去?
自己只负责最核心的创作和把关。
这样,你不就既能保住招牌,又能把自己解放出来,轻松许多了吗?就像你爹现在这样。”
谢秋芝闻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认真地说:
“娘,您说得轻巧。
画画收徒弟这事儿,讲究缘分,更讲究天分和心性。
这不是打铁、不是木工,肯下功夫就能学个七八成。
它需要灵气,需要审美,需要耐得住寂寞,还得人品端正。
好苗子、好徒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上的。
我现在啊,还没遇到那个"有缘人"呢。”
谢广福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急什么?你还年轻着呢!等你到了爹这个年纪,总会遇到几个合眼缘、有潜力的"有缘人"的。”
谢秋芝点点头,也很赞同这一番“有缘人”的说法。
其实,她刚才的“吐槽”一点儿也没错,她爹谢广福最近这日子,过得确实是挺清闲、挺滋润的。
如今,谢广福的主要精力,就是画画图纸带带徒弟,不再参与到很具体的事务里面了。
新收的三个爱徒,他是走到哪里,就教到哪里。
看图纸、算土方、选材料、定标准……
他将自己几十年积累的建筑经验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新徒弟们也不负期望。
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快速成长。
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里也能快速补充短板。
最近一个月,半出师的新徒弟们已经能承担起一些琐事了。
一个两个三个全都被谢广福赶到工地里面“实习”和“实操”。
而谢广福自己,则是背着手游走在各大工地之间,进行技术指导和总体把控。
和去年这个时候的热火朝天相比,现在的谢广福确实有一点功成之后的清闲自在。
而李月兰,也在朝着这个“清闲自在”的状态努力。
月兰食品厂的管事班子已然成形,厂子里面各个部门之间协作顺畅,她也开始慢慢的抽身,淡化自己在厂子里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