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肉,佛陀,道人需要佛……”
周斩低声细语,裹在风中有些听之不清。
他继续道:“本官总觉得,这事不是这般简单,怕是背后牵扯甚大,让人细思有些心凉。”
李十五手指着他,一副看穿一切眼神:“大人,你果真非那善臣,莫非想反?”
此话一出。
周斩面色一垮:“简直胡言,本官只是想洞悉其中之奥,看能不能抓住些许机会,将头顶官帽朝上升上一升,这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两者,继续走着。
一段路后。
李十五又侧目问:“大人啊,你曾经真是那难得美男,且算是那世间一等风流?”
周斩听声,脚步微顿,笑道:“那是,本官不止有脸,腹中更有才,堪称出口成章,否则怎会有“望斩止渴”这个词的?”
李十五捏着下巴,打量一眼:“既有第一风流相,为何化作屠夫样?”
周斩忽地压低了声,弯下身子,对着他耳边道:“因为啊,屁股要紧。”
接着起身,大笑大步而去。
也是这时,城中寒风一急,似那妖风一般,将两者不远处一扇木门吹了个大开。
见寒风“呼呼”灌入,一稍有几分姿色小娘子,鬓发微乱,放下手中碗筷,匆匆走了出来。
却是抬头之间,撞见周斩那一副屠夫惊悚样。
“司……司命官大人……”,小娘子嘴唇哆嗦着,竟是直接瘫软在地上,久久难以起身。
周斩见状,于风雪之中仰天长啸。
回头震声道:“李兄弟,这下可看见了吧,这小娘子一见本官,就是腿脚自软三分啊,如男女闺房******”
“曾几何时,那些大小女子同样如此,她们见我周斩一面,也是如此瘫软,那才是真正的……“望斩止渴”!”
李十五匆匆跟上,急忙相问:“大人,你不过一道奴尔,这司命官究竟如何当上的,靠脸……还是靠其它……”
周斩勃然大怒:“小子,你找死!”
渐渐,已是子时。
偶有几簇烟火绽放于天,竟是引得全城男女老少,顶着这般大风雪,挤在自家门口争先恐后瞭望,只为见一见那难得一见之彩色。
由此可见。
于道人山中,亿万道奴而言,日子当真不太好过,如洞中之鼠,腐根……之蛆。
“李小兄弟,可放烟花一场啊?”,周斩问。
李十五意兴阑珊:“大人随意,事不关我。”
周斩:“本官乃酷吏,施法有些不太合适,万一道奴百姓从此之后再不怕本官怎办?”
李十五:“属下今日之善心,全喂给白日那鼻涕娃了,因此,夜里善心可能不怎么够,总之只能仰仗大人了。”
恰是这时。
城池上方虚空之中。
一团烟火好似墨色里炸开之金蕊,倏地迸裂四散,明光烁烁,化作漫天璀璨光雨不断洒下,映得那漫天风雪,都染上三分绮丽。
且,久久不曾散去。
引得城中欢呼不断,争相喝彩。
城外。
某道君屹立空中,口中低语:“一朵烟花而已,却是为这一年之末,画出一抹……最温柔之结尾。”
“如今本道君,也只能做这些了。”
“时雨,下一地吧,麻烦送我一程,我之遁速,比不得你下笔有神来得快。”
女声轻笑:“道君啊,那一指佛肉,看来咱们吃对了。”
随着一道笔触声响起。
似是在以虚空作墨,仅是一划,天地间便如画卷般卷起层层涟漪,某道君纵身一跃其中,身形再不可见。
某处屋檐之下。
周斩疑声道:“那人?那女声?”
李十五低笑一声:“几阵时雨几个秋……某女和她之梦男罢了,今日年关,李某算是长了一岁,就留些口德,懒得骂了。”
渐渐,已是夜深。
李十五忽地一问:“大人,城中那千余位道人呢,这都不出来透个风?”
周斩猛地回头,眸中笑意全散,话声尤为粗粝:“道人之事,也是你小小道吏能管?”
而后。
转身朝茫茫雪夜大步而去。
同时口中自语:“今日满城百姓之肉,是本官弄来的,等再养他们个几日,就可来一次大放血,这得蒸多少锅馒头……”
李十五站在原地,默默张望,独淋风雪。
轻笑一声:“周斩,俊男,屠夫……,这大人愈发有意思了!”
“不过还有另外个星官大人……白晞,只是以无法天佛爷说法,他们……似不再现世之中?”
恰是这时。
“咚……咚……咚……”
一阵阵空寂,古老,悠扬鼓声,自李十五耳边回荡开来,在他额心的一道轮回符文,开始绽放道道幽光,深邃……且夺目。
“死人了啊!”
“不过也好,吃了顿年饭,望见漫天星落如雨。”
李十五快步而去,以履守鼓官之责。
片刻之后。
“恭喜你,机会没了,还是得死!”
李十五望着身前一道老者亡魂,以及一旁仿佛血染的收魂鼓,唇角莫名一弯:“不过无事,李某之后……或是能再送你一程。”
而后,朝着收魂鼓上那一口黑洞,一步落入其中。
……
忘川河畔,依旧一副永恒黄昏色调。
河畔那望之不尽彼岸花,宛若浸染了残阳之血色,如火一般燃烧,在无声风里摇曳,绵延至视野尽头。
李十五脚底沾着阳世未化雪泥,踩在松软幽寂河岸之上,心中一阵放松。
不由摇头轻笑:“啧,管你什么道人,山主,又或是“福来了”,有本事就来阴间寻我,不弄死你狗日的。”
与此同时。
一道仅是半人高身影悄然而至,其躯体干瘪瘦小,偏偏脑袋硕大无比、妆容更是精致绝美,是忘川小娘。
“小子,舍得回来了?”,忘川小娘极为眼嫌。
李十五俯身行礼,情真意切道:“此行白祸已解,晚辈大扬忘川之名,实乃天大之功……”
却是下一瞬间。
李十五躯体陡然间一震,身后那千道扭曲身影,竟是头一次发出一声声诡谲嘲笑之音,且愈演愈烈,似邀他死后作陪。
他的第二场必输局,来了。
第一场局,输得是血脉同源之亲人!
这第二场局,输他……自己!
……
……
……
“各位道友,切莫想象丰富,脑补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