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死了,一切恩怨已了,出使北炎莫不为了别的事?
她去过雪域,仅是从北炎的边界线走过,也被那壮丽的漫天飞舞给震撼到,那里的人裹着厚实的棉絮,披着兽皮衣,显得粗狂又有血性,随身带着装酒的布囊。
这个时节过去,想必也不会太冷。
正纠结该带什么厚度的衣物去,脑海中恍然浮现一张女子得意的面孔,笑得张狂肆意。
沈兮月的眸子霎时阴沉下来,说到去北炎,免不着要同安乐打上照面,原本以为此生再不会碰上,今时今日,她成了北炎王妃,自己成了夜王妃,东离与北炎有强弱之分,量她也没胆子加害自己,不觉松了口气。
等等,安乐的父亲不是也姓“冯”吗?沈兮月脑中灵光一闪。
她眸光灼灼,似乎找到某个突破口,激动地看向夜洛辰,言道:“冯小公爷是否与冯家有关联?”
他正等着她问这一句,不假思索便答道:“冯严是冯氏旁支,靠军功起家,与冯家往来并不密切。”
琢磨一下,这里三妻四妾很平常,直系旁系得串联多少人,况且冯严家底丰厚,蓝帝亲赐府邸,封其女为安乐郡主,如此荣耀,冯家必然会认这门亲,京中将朝阳和冯小公爷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安乐必然知晓,那她搭上朝阳这条线也是理所应当。
沈兮月淡声道:“也就说多多少少有点沾亲带故。”想清楚两者的关联,果然一切都有迹可查。
他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月儿,想必你也猜到了,那冯严在北炎隐姓埋名多年,且换了面貌,才躲过了煞血盟的耳目,朝阳一死,安乐生怕下一个是她,私下见了这个人,我们也绝发现不了他。”
安乐为何急于见冯严,无非是她与朝阳作恶多端,朝阳悄无声息的死了,她恐惧到了极点,生怕下一个就轮到她,这才慌不择路露出马脚。
沈兮月眸中聚满寒气:“林家一门忠烈,死在冯严这个叛徒之手,他却能锦衣玉食的活着,不杀他我无以对林家英灵,更愧对雨薇,是时候该还林家,雨薇的娘亲一个公道了。”
次日沈兮月一大早就收拾起来,宛儿刚推开房门,揉了揉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家王妃何时不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的,今儿个天才蒙蒙亮,这也太奇怪了,仔细看沈兮月桌上一堆,各种药瓶,医蛇毒的,伤风凉寒的……还有刀
剑一类,还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厚衣服,瞅着这一堆可不像回门,倒像出远门。
出远门?宛儿突然想起自己百无聊赖趴在凉亭围栏上喂鱼,喂豆儿,施肥浇花的日子,太难熬了,这便委屈巴巴道。
“王妃,这次你可别再撇下我了。”
沈兮月叉腰清点有无遗漏,转头看向宛儿悲伤蛙的表情,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带上你总行了吧!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宛儿听完,立刻兴奋去收拾包袱。
看着那些包袱装上马车,沈兮月这才捋了捋发髻,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今日回门,可不能让祖母和父亲久等了。
来到大门口,远远瞧见一脸沧桑的卫蕴靠在马车上,身上还算干净,人半醒半睡着,精神不大好。
马夫驾着马车“吁”一声稳稳停在沈兮月跟前,宛儿随行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沈兮月蹙着眉头,心里琢磨着,这才几日不见,卫蕴已是从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变成了满脸胡茬,眼下泛青,浑身散发发酵气息的酒鬼。
沈兮月摇头叹息着钻进车里,瞄了辰一眼,眸光略过他手中的折子,好奇道:“你从何处将他扒拉出来的?”
辰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淡淡道:“醉香居酒窖,再等他喝下去,醉香居就得改名换姓了。”
沈兮月噗呲一笑,也是,醉香居没了美酒,如何能叫醉香居。
卫蕴昏睡过去,嘴里还喊着疼,沈兮月撩开他的手臂,着刷子印如此明显,不知道被搓了几次澡,皮都给蹭掉了不少,不过看某人阴郁的脸色,她自然不敢兴师问罪,随口问了句。
卫蕴突然打了个饱嗝,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沈兮月捏着鼻子,干呕几下,随即用手扇了扇,做到窗户边,猛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缓过来:“他这是喝了多少?”
某人未抬眸,却也是有问必答:“没数过”
卫蕴突然高喊一声:“我还能喝,还能喝……”像砧板上的鱼动弹几下,便彻底没了声了。
酒肉穿肠过,人没事就好,古代酒好,倒不至于喝个酒精中毒什么的,沈兮月提起裙摆安心做回床边,掀开两边的帘子,让空气流通,也好散散身上的酒气:“那这次顺便带他出去当散心了。”
他浅露笑意:“我同王妃的想法不谋而同。”
“忘记一个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时间和新欢,出去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毕竟
宫里那位名花有主,何必白白受那情伤。
沈兮月长篇大论,转头看某人阴沉个脸。
“时间和新欢?”他扭头看向她,侧重点停在这两词上,想起过去的种种,眸中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怒火。
她慌张地摆了摆手:“我说的是他……他”一阵风吹过,半开的车窗无意识地“啪”一声关严,昏暗的环境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沈兮月刚想开口,已被他用手擒住头,唇堵住嘴,在她的唇齿之间霸道地侵占着,像在宣誓主权,在她的耳垂脖领处依次落下炙热的吻痕。
她越挣扎,他越疯狂。
“辰,不要在这里……”她娇喘着,带着些许祈求的哭腔,让他情欲更甚,他趴在她身上,极力控制自己肆意疯长的欲念,就这样静默许久,他蓦然起身,将身下的人儿扶起坐好。
两人各自整理自己的衣衫,自觉避开视线,生怕对视一眼都会火花四溅。
沈兮月侧身端了杯茶水灌入口中,一路无言。
沈府大门外,沈老夫人一众人等翘首以盼,终于看到夜王府的马车,老夫人拍着李嬷嬷的手,激动道:“是月丫头回来了。”
李嬷嬷眼里带着喜色,不忘提醒道:“老夫人,大小姐如今已是王妃。”
老夫人着实高兴,大热的天,哪怕夜王府已经提前派人通知王妃到府的时辰,她还是提前就到门外等着,巴不得早一秒看见她的月丫头:“瞧我,高兴来什么都忘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沈府门口,沿街站了不少百姓,手中拎着沈府发的喜糖喜饼之类的,人人脸上喜气洋洋,他们留下来除了就是想一睹夜王妃的芳容。
夜王先下的马车,朝沈将军和老夫人躬身行过礼,随即伸手到布帘前面,从里面先是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当沈兮月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所有人都惊讶来不会说话了。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一位见多识广的老者叹了句。
白皙的脸吹弹可破,不施粉黛就能艳惊四方。
老夫人目露泪光,拉着沈兮月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月丫头,快让祖母看看。”
沈兮月挽上老夫人的胳膊,笑颜如花道“王爷待我很好,祖母不必担心,我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老夫人一脸慈爱,大笑道:“对对对,先进去,祖母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蜂蜜桂花糕……”